第一二四章：山鬼（二）

    这天刚好是周五，也是小蝶照例回家的日子，坐在人挤人的公交车上，走在自已很熟悉的依旧洒满了秋天桂香人行道上，最后才到了熟悉的小县城里。

    由于刚才的经历让小蝶的印象过于深刻，此时她对别人有意或者无意投过来的目光很本能的闪躲，这是一个人心虚的表现，小蝶下意识地不自觉得认为，此时的自己已经在那两个女教具一样了。

    学识渊博，默守陈规旧条，自然到哪里都受到最隆重的欢迎，然而在华国这样的人，只要成能成为一个老好人，就能成一个道德明星。

    可是，世事在不断地变，不断地变，所以人总是本能地要求新求突破，那个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就必须勇敢地面对来自世俗的早就该腐烂，而且必须用强大的内心去腐烂掉的平常人砸过来的那些无知又可悲的阴笑。

    小蝶的家可以说是很温馨但并不富裕，她，父母和婆婆一家四口人挤在两间二层的有天府建筑特色的青砖瓦房里，由于年久失修，下大雨时有一点点漏雨。

    在这个家中，小蝶的母亲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也是全家主要的经济来源，她是一名教师，在县中学教语文，小蝶的父亲就在家里一心创作自己的油画，他如果一关上画室的门，那有天塌的事情也不会管了。

    索性，山里的女人都很朴实，质朴地如她自家门前那条涓涓小溪，那样透明，那样纯情，很多很多年来，小蝶父母的夫妻感情很好，也很少为一些小事争吵，母亲很支持父亲的事业，多少苦事她都一个个硬生生地承担了下来。

    母亲忙于工作和教学，父亲一心一意地作画，小小的小蝶从小都是年迈的婆婆一手拉扯着长大的。所以小蝶也最听婆婆的意见和建议。

    小蝶一进门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转身用力“叭”地一声关上了大门，她的呼吸依然很是急促，情绪依然不是很稳定。

    “小蝶，你这是怎么了？”正在做饭的婆婆听到动静跑出来，看到满头大汗的小蝶，当然觉得自己的孙女今天有些不对，便连忙问道。

    “婆婆，我没事。。。”小蝶很果断地回答，怕很疼爱自己的婆婆不信，于是她又很快补充了一句：“真的~”

    婆婆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小蝶，见她衣衫完好，才放心地说：“真的？真的就好，我还以为小蝶被哪个男孩子欺负了呢~”

    “这。。。这。。。哪能啊~婆婆~”小蝶说着，习惯性地朝她作了个鬼脸后，便十分轻盈地“咚咚咚咚”跑上了楼。

    “这野娃子~长大了可怎么嫁人咋~”婆婆望着自己孙女的背影，摇摇头后叹道，过了一会儿，她又冲楼上吼吼道：“把外面的衣服收了，呆会婆婆啊，把洗澡水给你送上来，大姑娘家家的总不能弄得拉里邋遢的~”

    “婆婆~你真好。”小蝶说着，便从楼上虚掩的房门中，探出了她那十分可爱的小脸来。

    “哎，婆婆啊，不知道你要回来，所以我不给你准备好~”婆婆直叹了一口气，接着又说道：“现在的孩子哪一个不是家中的小皇帝和小公主啊，可是又有几人生在福中知道自己幸福的呢？”

    当然，婆婆自言自语的话小蝶，是无法听见的，她把书包丢在书桌上后，很是麻利地从那里拿出了那神马的素描来，记得老师叮嘱过一句：“同学们各自把素描拿回家修改完成，周一交上来。”

    所有窗户都关得死死的，而且还拉上了白色的窗帘，小蝶准备洗澡了，其实小姑娘们在家穿都是有些随意的，当然洗澡水还得自己去提上来，不能再烦劳年迈的婆婆了。

    这个小山村虽然景色怡人，但是经济和物质条件终究赶不上东部那些发达大都市，这里很少有人家能买得起热水器。

    时间已经进入了十月分，深秋的意味也渐渐浓了，可是这小姑娘好像天生不怕冷似的，依然固执而又大胆的打开了房门，一阵寒意袭来，小蝶本能的打了一个哆嗦便又退了回去。

    不过这一幕刚好被提水上来的婆婆撞了一个正着，婆婆一直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便关心地教训道：“你这娃娃，不要命了？这大冷天的，感冒了可怎么好啊？”

    “我是想来提水的。。。”小蝶说着，便像只小白兔似的机灵的接过了婆婆手中那装满热水的木桶，接着辩解道：“我不是怕你累着嘛？我的好婆婆。”

    其实很多青春期的少女和小蝶一样，一样的清纯和天真无邪，她们虽然已经初落得婷婷玉立，然而心灵却依然像孩子一样充满了对生活的那一个个最美好愿望。

    人的耳朵都是喜欢听好话的，婆婆当然不可能生小蝶的气，于是又叨叨了一句：“你婆婆，我啊，身板还硬朗着呢。。。想当年。。。”

    年轻人最怕的就是老年人唠叨，见婆婆又有了翻她成年旧帐苗头，小蝶赶紧阻止道：“噢，婆婆，我冷了。您的光荣事迹我们改天再聊成么？”

    听出了小蝶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央求的味道，老人家都是心很软的，只是丢了一句：“你快洗吧~”

    这个时候婆婆无意间又看了小蝶一眼，小蝶此时的脸上已经泛起了羞涩的红晕，不知道是不是被清水的蒸汽熏的原因。

    接着她像平时一样很是轻轻地关上了她的房门，婆婆的记性很好，但是连她也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自动走出小蝶房门了，这第一次自动回避小娃娃洗澡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小蝶从出生直到11，12岁时，大部分都是婆婆给她洗的，大木桶还是那只大木桶，只是小蝶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变了，她不可能像两个女教具一样，这比杀了她还难过。

    水是生命之源，小蝶我欣赏着，自我陶醉着，不过她也不时地瞄向放在床上的那两个被自己一笔一划刻画下来素描，看着看着，她也不禁有些哀怨：

    “婆婆说，她年轻时很长得像林徽因。。。可现在。。。”

    “女人容颜易老，生完孩子老得就更快了，究竟用什么办法才能永远保存自己的美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