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圣僧孽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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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与东陵城边界,兽落潭中的泥沼翻滚不息,虚空的毒瘴,青红两色混杂腾卷,将秋日的阳光遮暗了大半。 听闻白无期读念“金蝉三葬”四字的泥菩金刚,骤然暴怒,浓冽鬼气乌烟纠缠周身。 而其身形,竟又再度暴涨,眼看就要再壮一圈,此时却突兀可见,在其全身乌黑钢硬的毛发中,隐隐闪烁起点点金光。 泥菩金刚突然一个歪头,左手重按在头侧,恍若有无数的噬髓脑虫在啃咬他的颅骨,几声扯吼乱叫,手中的精钢钉耙,对着前方的白无期一阵狠厉猛砸! 紫光漫溢的钉耙,力道暴烈,几次眼看都欲将单手持刀的六道转轮人,给轰入泥淖之中,却被白无期堪堪顶了下来,身形飘忽躲闪间给卸了个无形。 只见白无期左手掌背鬼符血光大作,不同于以往情况,此次在鬼咒符纹之外,竟有一圈淡金色的符纹,密密麻麻,非得俯近细看,并不知晓,那竟是由无数幼如蚁身的梵文金字所凝成。 此道符纹,正是数日前,南山寺住持方丈,不约大师以十年阳寿的代价,为其祭上的地藏神符! 白无期边战边退,嘴唇嗡动,却似在念着难以闻懂的经文。 随着白无期的嘴动愈发快速,泥菩金刚孙大胜头裂愈盛,只见其两只尖勾獠牙扯着血丝涎液,仰首又是一声摧云长吼,虚空中的毒瘴竟被喝散了一片大缺。 孙大胜手中的精钢钉耙,此刻无度胡乱挥砸,落兽潭溅起朵朵木桶般粗的泥花,鬼畜壮躯忽而上天,忽而入潭,整个疯癫模样。 如此片刻之后,孙大胜双足没入兽落潭中大半,一身污泥,气喘吁吁地叫道: “金蝉三葬…是那个秃驴该死!他为什么要给我下咒!俺泥菩金刚这么敬爱他!不就是吞了一颗鬼珠吗?至于对俺老孙下那么重的箍魂咒!” 白无期脚踏冥渡钱灯,除却靴底的两枚,余者八枚铜钱金光闪闪,绕于转轮人的身周,有如蜉蝣般,随着泥淖的翻滚,始终不淹沉地缓缓悠转。 听闻乌猿鬼畜所言,白无期凤眼微眯,掌背上的鬼符和地藏神符,金红亮光分两个方向如水波流转,体内的六道玄力,却如清流一般,丝丝灌入手背之中,佛鬼道三种灵力,无形中相制相承。 自密林赶来的途中,白无期将不约大师相赠的《地藏空狱经》默诵了一遍,此经佛法高深,他大概领悟了初篇的一些法门,简单崔起地藏神符的梵力,初步已经可激发地藏神符的些少威能。 见到如今这只狂暴的乌猿鬼畜,一身鬼力汹不可遏,白无期停身在兽落潭上,谨慎地相距遥望。 斩鬼刀锋刃上,虽如以往般,有鬼影游走,却在点点梵文金光中,不再那般血怨凶戾。 “他想杀死我!他想杀死我!把我收作徒弟,自己却死翘翘,丢我在这鬼地方受尽欺凌,俺老孙不吞鬼珠,就要被这里的妖兽杀死啊!俺老孙容易吗?容易吗!他配当我的师父吗?” 泥菩金刚说完,手中紫霞再度狠砸泥潭,紫光大作间,却是将自己给溅了满脸污泥,只见他胡乱抹了一把尖腮毛脸,右手粗黑五指紧按着头颅,两眼通红狠厉说道。 白无期唇间经念不断,脚踏冥渡钱灯,缓缓地向乌猿孙大胜靠近了几分。 “俺老孙在这世间,就只有这么一位亲人,他答应要回来找俺老孙的,俺老孙在这鬼泥潭等了他整整七十年!他一见面,就要挖俺老孙的鬼珠!他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杀我!啊…啊…啊!” 孙大胜一改方才凶戾的嘴脸,右手五指对着头毛一阵乱抓,脑海中不断闪起各种画面。 “大光头,你吃了俺的摘的香蕉,现在体力有没有好点?这香蕉俺最喜欢了。” 当年初遇金蝉三葬大师的小乌猿,将手中仅有的一根香蕉,递给了躺在兽落潭乱石上昏昏欲死的和尚,见其一口吞完,咧着一口白齿问道。 “以后你就是我金蝉三葬的徒弟了,不许叫我大光头了,要叫师父!有人再敢欺负你,就报我的名号,准把他们给吓死。既然你说想要打赢潭中那些大怪兽,不想被欺负,那为师就给你赐名孙大胜,如何?” 脸无血色的金蝉三葬,强扯笑颜,对跪在身前拜师的小乌猿轻声说道,看着小乌猿两眼溜圆,蹦跳拍掌欢呼雀跃的模样,不禁温柔一笑。 “大胜,为师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要走很久很久的路程,你记得在兽落潭这边等为师,如果等得不耐烦了,想见为师,那么就去一个叫南山寺的地方,那里的人都挺和善,你嘴巴放甜一点,送他们几梳香蕉,让他们收留你在寺里拜拜佛烧烧香,为师有一天,也是会回到那庙里的。” 金蝉三葬大师,吞咽了一口涌到喉咙的鲜血,抚摸了一下两眼泪汪的小乌猿,哀叹一声,柔声说道。几日相处下来,此时对身前这位通灵性晓人语的灵兽,眼神尽是溺爱。 但对于在兽落潭封印中出生的乌猿,凭其如今的修为却无法带他远离,这乌猿除非修为破黄入玄,否则一旦离远,便会受封印咒力的牵扯,断脉碎骨而亡。 “孙猴子,你不是有一个很厉害的师父吗?你不是学了很厉害的功夫吗,怎么还是这么不堪打?整天在你爷爷我面前,吵吵嚷嚷你师父有多牛逼,这牛皮吹了这么多年,你爷爷我耳朵都起茧了,聒聒噪噪,你这个废物,连吃你都嫌污了爷爷的牙缝!还大胜,大个卵胜啊!想要变强是吧,爷爷赐你一颗仙丹,给我吞下去!” 被兽落潭中高阶灵兽,打得身残半死的乌猿孙大胜,满眼血泪混杂,仇视着头上的凶残恶兽,被其硬生生塞进一颗鬼珠,鬼气侵肤入骨,将其痛得满地翻滚,生不欲死。 那个他等了十年,喜欢轻柔抚摸他额头的师父,始终杳无音讯。 “你这个死秃驴,去死吧!” 三十五年前在青州小镇上,自号泥菩金刚的孙大胜,满身乌毛倒刺硬如钢针,向对自己施咒的恩师,抬起精钢钉耙,紫光如无柄尖刃,狠然砸入他胸口,鲜血沾满紫霞。 俗名唐小生的年轻和尚,并无躲闪,呕着大口大口的鲜血,一如当年,伸起右掌,轻轻地抚摸在乌猿的额头上。 “这么多年,辛苦你了。”三葬大师金蝉分身唐小生,微微一笑,闭上了气绝而垂的双眼。
失了神智的鬼畜乌猿,扑将过去,将身嵌钉耙的和尚,一阵撕抓啃咬,满脸血污碎rou,狰狞凶残,两行血泪和涕水,交缠出难言恻隐的狼狈。 百年画面,如倒跑的过隙白驹,在其脑海匆闪而过。 孙大胜头颅剧痛欲裂,几下撕心裂肺的啊啊狂叫,一低头,竟是泪流满面,大颗大颗的泪珠滴落在泥潭上,隐隐竟有血丝,在泥淖中灼出缕缕轻烟。 由暴怒恶怨,到低头痛哭,此间情绪变化,只在恍惚间,如此强烈起伏,看得远处的鬼畜甲三,都有些莫名心寒。 “呜…呜…呜……五十年前,俺老孙为了见他一面,在南山寺的山门前,整整跪了十天十夜,被那些鬼罗汉打得快要魂飞魄散!南山寺那些死秃驴,凭什么不让俺老孙见俺的师父!凭什么俺老孙入了鬼道,就不能逾越南山寺大门一步!” 低头痛哭的泥菩金刚,眼泪垂滴如线,肩膀不禁颤抖,五指抓头,紧握精钢钉耙的右手,不断擦拭着血红的双眼。 离孙大胜身距不过百米的白无期,见状身形一下停顿,连口中的《地藏空狱经》佛文诵念之音,下意识都弱了几分。 眼前这位高壮凶残的鬼畜,像个饱受委屈的可怜孩童,那模样,让白无期不禁油然一阵莫名的心酸。 但下一刻,白无期便稳镇了心神,被鬼珠给毒噬了心智的鬼畜,其性情最难揣测,即便有千万种身不由己的理由,吞噬鬼珠的鬼道妖畜,在白无期的眼中,皆是碍于六道轮回的正道上,不容存世的孽障之物。 半个呼吸前,还在抽泣的泥菩金刚,转眼全身怨怒黑气再度跃腾,眼神如割草锋镰,伸长了乌毛脖子,对着白无期嘶吼道: “俺老孙不单要生吞了三葬那个死秃驴,还要一脚踏平南山寺!俺滚他娘的猎灵正道,谁敢阻扰俺老孙见师父,都得死!全部都得死!呜…呜…呜…” 鬼畜乌猿孙大胜,此际已经语无伦次,言语前后混乱矛盾,情绪忽怒忽悲,忽吼忽哭,疯疯癫癫,状貌可怜可怕。 白无期举起斩鬼刀,横于胸前,刀身隐有梵文的锋刃处,映入了泥菩金刚垂涎凶狞的嘴脸。 只见白无期右袖一动,收起右手掌心的银鳞鬼蛇玉色珠子,嘴唇快速嗡念,脑中恍若悬有一竹修毫,在神识之中一字字,写下梵文的《地藏空狱经》佛文。 白无期左掌背上的地藏神符金光大作,此前几番化珠御魂而被破散洒落乌猿身上的点点金光,如聆召唤,在乌猿鬼畜的钢针乌毛中,如刺针入指而冒出的血珠,渐渐竟聚成了各种扭曲难明的符纹。 不消片刻,便在泥菩金刚孙大胜的周身,凝成无数隐晦难见的卍字佛文。 而鬼畜乌猿身前的凹凸鬼珠,此时其中一颗,亮起了柔柔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