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驱赶
谢府门前，顾瑶站在马车***沉沉地回头望着这座华丽高大的府邸，她原本志得意满地来赴这场寿宴，就是要在寿宴上大展风采，让谢老夫人与谢家人记住她，记得她的才名与贤淑，记得她是最适合嫁进来作女主人的人，原本已经胜利在望了，可惜……可惜这一切竟然成了泡影。 看着她站在马车前，久久不曾离开。谢家的仆从只怕一会老夫人知道了会怪罪起来，不得不走上前来，扯着嘴角露出点勉强的笑容，欠了欠身：“顾家姑子，你看，一会这就要散席了，只怕府里的宾客都会出来乘车，若是你们还留在这里，只怕会挡着路，不如……”他没说下去，只是那笑容和眼神分明是要让顾瑶识趣地赶紧走。 顾瑶的脸上满是羞红，她从未这样被人羞辱过，原本贤名传遍了建康，出门都是人的追捧与逢迎，何曾这样被驱赶过，还是被谢家从宴席上赶了出去，她气得腿直哆嗦，指着那仆人，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却是被旁边围观的人给惊住了。 原本外边围观的人都堵在乌衣巷口，向着巷子里张望，指望着谢家寿宴散了的时候，能够看到那些世家姑子郎君出来，却不想等了半天，看见顾家那位二姑子从谢府里出来了，只是她不似是散了席出来的，别的郎君姑子都不见踪影，只有她带着几个侍婢，快步出了谢府，身后跟着的谢府仆妇也不似送客那般热情，反倒冷着脸，看着她们出了府门就转身回去了，连谢府的大门都关上了。 这不像是自己要走的，倒像是……被赶出来了。一时所有的人都惊愕地盯着这边。 那位谢府仆人的话声音也并不小，传到了那边围观的人耳朵里去了，顿时热闹了起来，都纷纷大声说着：“这位顾二姑子被谢家赶了出来了……” “……怎么会赶了出来？她不是很有才学么？” “谢家是什么地方，那可是顶尖的世家，那样的世家哪里看得上她那点子才学，随意哪一个郎君姑子不都是饱学之士，这顾二姑子怕是班门弄斧了……” “就算是卖弄才学也不至于被赶出来吧，怕是有别的事……”所有人都好奇地揣测着，那目光好似恨不能将顾瑶戳出个窟窿来看个清楚。 顾瑶被这些人的议论吓得魂飞魄散，先前在谢家她已经在所有世家的人面前丢了脸面，若是再让这些人知道，只怕顾家在建康也待不下去了。她没了先前的镇定，慌慌张张地爬上了马车，放下帘子，连声吩咐侍婢快些走。 马车向着乌衣巷口行去，却是被围观的人堵得严严实实，根本是只能慢慢挪动了，那些人都大声地讨论着，猜测着，有的大胆的还涎着脸要去撩马车的帘子，在他们看来，有世家中的人被谢家赶了出来就是天大的事了，他们怎么能不好奇。 谢府的门再次打开来，却是两名仆从拖着一个年轻男子，身后跟着一名仆妇，向着还不曾走远的顾家马车大步走过去，高声喊道：“顾二姑子，且等等……” 顾家马车停了下来，顾瑶眼前一亮，难道是谢老夫人发现这一切只是别人设的局，是在陷害她，替她抱不平了吗？她忙唤过侍婢：“快停车。” 马车停了下来，谢家的仆妇快步上前去，对着打起帘子一脸希冀的顾瑶欠了欠身：“姑子，老夫人吩咐了，这人原本就是你顾家的奴仆，就算是有什么事，也该交给顾家去处置，不该留在谢府。”说罢挥挥手，那两个仆从将年轻男子扔在了顾家的马车前，与仆妇一道转身就走了。 顾瑶盯着那跌倒在马车前的男人，好似脸上被打了一巴掌又一巴掌，已经完全彻底崩溃了，她一把扯下帘子，尖声道：“走，快走，快些走！” 谢家竟然就这样赶了她出来，就这样像赶走瘟疫一样迫不及待将她撵了出来，她再也不可能回来这里了，再也没有可能嫁进来了！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心思全部都成了泡影！ 趁着她还没有注意到自己，那个年轻男子飞快爬起身，向着人群中一钻，几下的功夫就不见踪影了。 等顾瑶想起来，要人把那个男子抓住时，已经不见他了，她愣愣地坐在马车上，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明明都很顺利吗，她已经把那浆水给李慧娘吃下去了，只要耐心等待…… 她刚想到这里，忽然腹内一阵绞痛，让她恍然清醒了几分，难道是吃坏了肚子了？只是那疼痛丝毫没有缓解的意思，一阵又一阵地涌上来，翻江倒海地将她淹没了，她软软地倒在马车里，呼喊侍婢的声音都卡在喉咙里，无力叫出来。 昏厥过去之前，她忽然想起自己给李慧娘倒浆水时，那个让她害怕的男人的模样，七窍流血脸色死白，就那样站在人群里定定望着她，那时候，那时候好似她分了神，那杯浆水被侍婢接了过去，然后…… 顾府的马车在建康城中穿行，只是马车后面追着一大群人，都是方才在乌衣巷口看热闹的人们，他们这时候不知道听了谁说了方才谢家发生的事，都兴奋地议论着，更是跟着顾府的马车追赶着走着，只因为那事实在是让他们想都想不到，更是想不到会在高贵的世家中发生。 “……听说那位顾家三姑子与好多郎君相好，方才在谢家就是与人密会，被人瞧见了……” “听说她连自己府里的侍从都不放过，真是……真是个放荡的！” “这位二姑子也不得了，说是打杀了不知道多少人了，连还未长大的孩子都不放过呢！” “那她还装的一副慈悲心肠，还设了粥铺施粥，没想到私下里竟然是这样的人，可见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长得一副好模样，谁料到是蛇蝎心肠！” 人群里，方才那个被谢府仆从扔到顾府马车前的男子正与人大谈起方才谢府里的事：“……你们想想被谢府从寿宴上生生赶了出来的能是什么人，若不是真的做了这些事，谢府又怎么可能这么对她们！” 所有的人都深以为然，看着顾府马车的目光充满了鄙夷，有些甚至吐起了唾沫：“还以为世家里的人都是什么风流名士，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人，只怕那一个府里没有一个好人，不然也教不出这样的姑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