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2:宣战（一）

    道士是具有能掐会算的本领，修行到了某种程度，更是能开天眼，查过去、探未来。·然，使用法力，可是颇为消耗体力的。普通情形下，一般能不用法力，就不会用法力。再者，所谓的大招，所谓的厉害绝学，那可是要到关键时刻才能使用的，以此，方能更加具有震撼的效果。

    结果，那一打听，打听到梅林与张陵道的关系，果真匪浅。这世上，原本就无不透风的墙，有些事情，即便瞒地再紧，亦有瞒不住的时候。

    张陵道一介道士，岂有能力修建一座豪宅？即便他有那个财力，以修道之人该有的风范，亦不会大张旗鼓，亦不会注重那等物质的东西。

    张陵道倒也聪明，对外，自然不敢说是他的府邸，而是梅林的偏宅，然，府里上下的佣人们，人多口杂，终究还是传了出去，说张陵道才是那座院落实际的主人。

    梅林再大方，亦不会白白花十几万两在张陵道身上，这两人之间，定然有某种不为人知的勾当。联想到最近的采花大盗事件，心里便有了初步的推断与估计。

    依华阳的聪明，只恐早就有了判断，只不过，一直未曾道破而已。

    且听他是如何作答的，这厮，答道：“谁晓得你有没有偷人？”

    “连这等干醋你都吃，你也不想想，有你们四个在，我岂能看上这世间的那些凡夫俗子来？”

    并非撒谎，此乃实情。三位师兄与灵玉，这四位，可谓是堪称人中之龙，绝迹将其他的男子，给秒成渣来。且，四位代表不同的四种类型，世间的普通女子，在他们四种类型里头，终会有一款，是她们所钟爱的。

    华阳又是紧抓住不放，问道：“此言，是在夸我，还是在夸我们四个？”

    “你想怎般认为，便怎般认为吧！”不想与他争辩，亦不想打击他，“正事要紧，先看看那几位姑娘去。”

    华阳嘻嘻一笑，“就料定你会说这句，可不，这不到了么？”

    即便早已做足了充分的心里准备，待进去之后，仍是有种恨不得立即将张陵道那畜生给千刀万剐的冲动。

    那五位女子，仍是坐在榻上，仍是一丝不挂，仍是之前见到的那般神情。眼神空洞而木然，显然是被张陵道给下了某种咒语。

    所幸早就料到会有这种场面，所幸并未让华阳一同进来，若不然，当他近距离看到此等香艳的情景，指不定脑海中幻想出什么画面来。华阳定力再强，毕竟也是个正常的男人，但凡是个正常的男人，就应该会有正常男人的反应。

    姑且不论华阳，先论正事，但见着那些女子一副傻呆呆的模样，只得帮她们把衣裳穿好。随即，分别在她们五位额前贴了一道符，待念完咒语，将符咒烧成灰烬，最后，伸手在她们眼前轻轻挥了几挥。

    那五名女子，瞬间清醒过来，俱都极为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亦不知方才都发生了些什么。·虽则不知，然，身体，多少会有一些症状，待她们反应上来，早已羞愧难当，掩面哭泣。

    待心情平静下来，问过之后，才晓得，原来她们俱是北方人，后被张陵道用药迷了心智，带了回来供他享乐。由此倒可见，张陵道偏爱的，是这种身材高挑、婀娜多姿的一类女子。

    张陵道每走一个地方，如同我一般，都会摆摊设点，帮人算卦，趁机物色合适的对象，待瞧见自己满意的目标，便会想办法，让那女子单独去找他，然后用药将其迷倒，再然后对她们身上下咒。下咒的结果，除了使得这些女子尽心尽力服侍他之外，还能使得她们彻底迷失心智，甚至于，即便是离去，亦能自个走回来。

    张陵道的控制手段，可谓当真狠毒，方才，替那五位女子穿衣之际，瞧见她们的身上与腿上，极其惨不忍睹。着实可惜了，原本大好年华，只恐被这畜生这么给一糟蹋，那白璧无瑕的身体，个个都成了残花败柳来。

    对于女子而言，对重要的便是清白，今个这五位女子遇上我，算是她们的幸运，如同那日丹儿一般，帮她们忘却前尘往事，更得帮她们恢复清白之身。然，再恢复，心里的那块伤疤，终究会留下，兴许有一日，那些尘封的噩梦，她们自个会回想起来。且，所谓的恢复，亦是表面。无可奈何，谁让这世间的男人们，看重的都是那般肤浅的东西呢？可悲又可叹。

    这五位女子，跟在张陵道身边最久的，已有三年多的岁月，最短的，也有半年。她们五位，算是颇合张陵道的心意，并未像其他女子一般，糟蹋完就扔掉，再也不闻不问。

    当中的两位女子，一位故乡在遥远的松花江，另一位在四川一带，俱都离洪州相去甚远。鉴于她们身上并无什么银两，只得给她们赠送一些盘缠，并嘱咐她们回家。

    一个弱女子，又是如此貌美的单身女子，即便是雇辆马车，保不齐车夫起了坏心思，做出与张陵道一般猪狗不如的事情来。念及此，便给五位姑娘各自送了一道符，从而避免她们再遭毒手。

    将她们都送走，看着她们走远，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下。

    华阳这厮，着实打击人的热情，你道他是如何评价的，他可是语带夸奖的，“坏丫头，你可是越来越善良了，再这般下去，你那坏丫头的名号，可要拱手让人了。”

    但凡是个女子，只要瞧见这等情景，断然都不会袖手旁观，只因，任何女子，最厌恶的，便是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

    心里早已恨地牙痒痒，早在瞧见密室里头的场景，便按捺不住，数次想冲进去，幸亏华阳在一旁提醒，这才想到张陵道还有其他窝点。首当其冲的是，先解救那些被荼毒的女子要紧。其次，再收拾张陵道不迟。

    之所以并未在第一时间将那畜生给解决掉，是由于，张陵道身上的法术，颇为独特。他给那五位女子所下的符咒，可绝不是一般道士能修道得了的。

    双修早已被列入禁忌，关于和双修有关的任何法术，更被列入禁忌，别说是张陵道，就算是老头子那般的天师，只恐都触碰不到。

    双修的法术，太过让人不忍直视，更何况，咱可是一个与男子连嘴都未亲过的黄花大闺女，即便是有那种不堪的法术，亦不能偷看。之所以晓得张陵道所用的，是双修的禁数，实乃，似曾听闻过，凡是修炼双休法术者，额头之上，会有一道淡淡的青色光芒。

    张陵道的额头上，正是有着那般的光芒，且青色纯度极深，这足以说明，他练双修的时间，已有一些年头，初步估计，不下十年。十年呐，被他糟蹋过的姑娘，还不晓得有多少。

    张陵道的道行，未必在我之上，自然亦不在华阳之上，然，断怕他会有什么强硬的后台给他撑腰。他所修炼的双修禁忌之术，绝非是他自个所得，而是有人，抑或者有仙神传授与他。

    倘若当真是仙神，双修已被列入禁忌有五百年的光景，便意味着，那位仙神，成仙至少已有五百年。惹怒张陵道不要紧，可张陵道若是那位仙神的私生子或是其他姻亲，那事情，只恐有些棘手。

    棘手只是一方面，断怕那些神仙如今还在修炼双修，顺藤摸瓜，将那个大祸害给挖出来，解救无辜的少女不说，兴许还是大功德一件。保不准因为揭发有功，很快便能飞升成仙。

    华阳果真又猜到了我的心思，目送着我将那些女子给送走，又亲眼见着我悠哉悠哉地吃了块点心，才提到了正事：“打算何时去追张陵道？”

    “你好歹也得让人把窝暖热吧？追地这么急，若是再坏了人的好事，还不晓得张陵道会不会气急败坏、做出什么狗急跳墙的事情来。”说着，拉着华阳一起在身边坐下。

    还真别说，梅林的府邸，确乎雅致，多待一会，原本亦是不错的。可惜的是，仍有鬼气存在。普通之人，感知不到，自然觉得无事。可我与华阳，乃修道之人，多待半刻，亦是煎熬。

    后来，转念一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索性不如把周遭的鬼气全都给清除掉，落个耳根清净。

    华阳问我：“你该不会看梅林对你有意，这才发了善心吧？我可是鲜少见到你会多管闲事的哦！”

    “鲜少？方才不就管了一件么？梅林有罪，也不能连累这府邸其他的无辜吧？再者，被那阵鬼叫声给烦到。再再者，早日送这些孤魂野鬼上路，岂非是功德一件呢？”

    起先，刚听闻到梅林那一番肺腑之言后，即便预料到了那种可能性，可仍是避免不了的震惊，若说爱慕之事在可预见的范围，那后来梅林为了我，和张陵道有了分歧，且分道扬镳一事，绝迹不在预见之内。须知，毕竟，我与梅林，不过几面之缘而已。但凭这几面，不足以让他对我产生过份的感情来。

    爱慕之情常见，深情并不常见。为了女子，能发生改变，彻头彻尾的改变，亦是不常见。

    与华阳一起，前脚带着那些姑娘才离去，梅林便去了密室，看那情形，是想放那五个姑娘逃走，可惜为时已晚，被我与华阳给捷步先登。早就说了，梅林虽做出过猪狗不如的事情来，好歹还有点良知，能及时悔悟过来。

    然，赶去他府上这些冤魂，并非是被梅林给感动，而是梅家气数未尽，只是一劫而已，且，梅林再不济，还是做出过一些善举，且，一连数年都能坚持。即便是装样子，即便是想落下好名声来，从结果而言，亦曾拯救了不少百姓，甚至于兴建学堂，为后世积功积德。

    修道也好，入佛也罢，甚至于其他派系，传授于世人的，无非是播种善念，无非是使得人人学好。人非仙神，孰能无错，再者，即便是仙神，亦是有错的，意识到错误，进行改正，经过新的练，方才能最终修得正果。

    想起与楚江王交换过来的那盏白灯笼，自打拿在手上，一直无机会使用，此番，可算是派上用场了。

    施法，将白灯笼悬挂在高空，果真，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四周，便集齐了十数只野鬼，不止梅林府上的，连周遭的孤魂野鬼，亦是给吸引了过来。白灯笼里的五彩石可是好东西，初见到时，皆都会被吸引过来，然，只能停驻观看，停驻膜拜，不敢靠近，不敢造次。这等圣物，即便见者不识真容，亦得感知到威力所在。

    待这些鬼魂齐聚集到一起，从华阳手中要过收魂铃来，念动咒语，将这一干皆都收到收魂铃中，再与华阳一起，去往幽冥地府。

    所幸的是，刚到阴间，便瞧见了牛头马面，便将那十数名鬼交到他们手上，转而告辞离去。

    牛头马面，自是感谢万分，尤其是马面，那叫一个磕头谢恩。问过才知晓，原来那十数名鬼魂当中，有多一半，原是由马面押解过，结果从他手中难脱开，一直杳无音讯，被十殿阎王知晓，将马面给打个半死，差点除去马面的职务。

    回去的路上，华阳问我：“依你素日的风范，应将那些小鬼都杀死才对啊，为何要饶他们的性命？”

    “你可别忘了，老头子说的，可是集齐一千只内丹，而不是一千只妖魔鬼怪的尸身。这些，都是小鬼，道行最多的，还不超过三年，我要他们作甚？”如实解释道。

    华阳这厮，十足煞风景，你道他说什么，他说道：“你就这般笃定，师父不会骗你？”

    认认真真思索了半晌，答道：“他若存心骗我，我又能奈他何？况且，这等事情之上，有何骗人的必要？其实，你我都清楚，一千那个数字，原本就并非绝对，成仙，岂能如此衡量？岂能如此量化呢？然，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何不妨尽尽本份，干些于六界、与凡间有益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