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8:变数（七）

    话说，自己这是躺着也中箭么？究竟招谁惹谁了，何以如此被无视呢？华阳这厮，究竟何德何能，值得这些不长眼的另眼相待？仅仅只因为这两位是断袖，对男子更加优待一些？

    “您为何不能去，只因您身手重伤，而我，完好无损。·”朝楚江王耸了耸肩，我又继续说道：“再则，谁让你是徒弟的身份，而我，与华阳，可是平辈。”

    “完好无损？小道，你，你可是中了七星剑一剑，何以就完好无损呢？”楚江王终于想到了这茬，无比震惊，连带着，目光带了十分的探究意味。

    “因为，因为，因为所以，不说可以。”冲他再次耸了耸肩，顺手挽住了华阳的胳膊，“二师兄，我们走！”

    华阳即便不带我去，我亦是要偷偷跟着去，散逸仙人身上所发生的奇事，相信能勾起任何正常人的好奇心。连散逸仙人这等上仙对此都是爱莫能助，那唯有说明，此事，原比想象当中还要严重许多。

    楚江王在身后哀嚎了半晌，出奇的是，并未跟来，而是听了散逸仙人的话，乖乖留在了无底洞内。

    昆仑仙境在何处，数百年来，众说纷纭。其中，一种观点认为，昆仑仙境在三十六天之外。另有一种观点则认为，昆仑仙境就在凡间，且在昆仑山。

    散逸仙人幼年时，曾在白泽身边跟了数百年，自是知晓昆仑仙境的具体位置。所朝的方向，确乎是超西，约莫判断，似乎的确是朝着昆仑山所在的方向飞行。

    有了小雷那颗内丹傍身，飞行之术，可谓是妥妥的，不止没有不稳的现象，反而速度不输于华阳与散逸两位。

    拥有这些内丹，届时，即便不能飞升成仙，留着增长道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昆仑仙境的位置，是在昆仑山，然，却又并非是在昆仑山。昆仑仙境，其实并非一个真实的客观存在，而是一个结界，而是西王母所幻化出来的意境。

    昆仑山高二千余丈，是天庭与凡间最重要的一条桥梁，被六界誉为“天庭之梯”。

    修道之人，十有七八俱隐居在昆仑山修炼，皆因昆仑山离天最近，且为灵气聚集之地，与修道之人而言，可谓有锦上添花的推助作用。

    昆仑山内，有神兽坐镇，负责看守大门。海内西经中曾经记载：:昆仑南渊深三百仞。开明兽身大类虎而九首，皆人面，东向立昆仑上。

    海内昆仑之虚，在西北，帝之下都。昆仑之虚，方八百里，高万仞。上有木禾，长五寻，大五围。而有九井，以玉为槛。面有九门，门有开明兽守之，百神之所在。在八隅之岩，赤水之际，非仁羿莫能上冈之岩。

    西次三经中亦曾记载，西南四百里曰昆仑之丘，神陆吾司之。其神，状虎身而九尾，人面而虎爪。是神也，司天之九部及帝之囿时。

    这便意味着，看守昆仑山神兽，至少有两位，一位为开明兽，另一位为陆吾。·

    昆仑仙境，是一个独立的结界，独立于凡间，亦独立于天庭，然，却与凡间有着极为紧密的关系，尤其是与这昆仑山有着极为紧密的关系。

    据散逸仙人所述，昆仑仙境的入口，在昆仑山的最中心位置，且在中心的最顶端。那里，有个名称，叫天之颠。

    天之颠这个地方，不止是凡间通往昆仑仙境的桥梁，且是凡间通往天庭的桥梁。两处虽则是同一入口，但却并非是同一结界、同一时空。

    三言两语，有些难以道明，总而言之一句话，天之颠这个地方，极其重要。但凡这般重要的地方，自然少不了神兽的把守。

    看守天之颠的，是一上古神兽，名曰穷奇。

    穷奇原本为一凶兽，力大无穷，后被西王母给驯服，跟随在了她左右。

    许是时机凑巧，去的时候，并未见到开明兽，亦未见到陆吾。不止如此，待到达天之颠以后，连穷奇的身影都未瞧见。

    许是巧合，又许是他们在暗中守护，见着来的是散逸仙人，便未出来阻挠。当初，散逸仙人待在昆仑山的时光，少说也有数百上千年，与这些神兽的交情，不会太浅。

    该用怎样的字眼去形容天之颠，思索了半晌，唯有觉得高处不胜寒这五个字更属恰当。、昆仑山海拔极高，就连山下，都是常年冰雪不断，气候极其严寒，更何况是山顶。

    倘若不是修道之人，倘若没有法力傍身，此时此刻，早已冻成僵尸。再看一旁的华阳与散逸仙人，亦是好不到何处去，脸色俱都乌青一片。

    心里，约莫有了几分平衡。原本以为，这等寒冷，对他两位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毕竟，散逸可是上仙，且在这昆仑山待了一些年头。至于华阳，华阳那厮的道行究竟有多高，兴许连老头子都不大知晓。

    正感慨之际，手被华阳横生拿了过去，放在他的手心里，上下揉搓起来，“还冷吗？看你脸冻地乌青，若不然，我帮你也搓搓脸。”

    华阳的眼眸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光芒，灿若星辰一般。一时之间，望着他有些怔怔出神。原本欲抽回的手，也随着发呆而遏制。

    华阳许是见我并非反抗，脸上，霎时浮现出欣喜之情来，原本就灿若星辰的眼，愈发璀璨动人。

    不得不承认，上天确乎给这厮给了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倘若与这厮往日素昧平生，第一次遇见，绝迹会犯花痴犯了半晌。

    可不，即便与这厮认识已有十年，此刻，自己还不是犯了那么一丢丢的花痴。

    事实上，若非不要脸的散逸在一旁插语，只恐我当时还要将花痴进行下去。

    不要脸的散逸可谓是救了我一码，他说道：“接下来，你们二位是否会有一些少儿不宜的举动？”

    “少儿不宜个铜板！你这不要脸的，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不假思索，直接破口大骂道，手，瞬间从华阳手中脱离。

    狗嘴里自然只能吐出狗牙来，对于这不要脸的散逸，幸亏早就抱了最坏的心里准备，若不然，铁定得把人给气疯。咱毕竟是位姑娘家家的，且是修道之人，岂能动不动就将男女之事挂在嘴上呢？挂就挂吧，起码说地委婉含蓄一些，至于如此直白么？

    华阳这厮，不止不解释，反而还火上泼油道，“散逸，若不然，你先回避回避？”

    一拳朝华阳胸口砸去，嘴里啐道：“华阳，你是皮痒痒了？还是活腻了？”

    与这不要脸的散逸在一起待地久了，华阳即便是朵冰清玉洁的白莲花，亦会被带成绿茶婊。更何况，何况华阳那厮脸皮本来就不薄。

    然，素来，华阳可是一直站在我这边，自打遇到散逸仙人之后，总觉得他有那么一丢丢的异常。譬如，散逸仙人即便是个断袖，可毕竟是个男人，当时，我要坐到散逸仙人腿上的时候，他可是纹丝未动，全然未有阻止的举动。

    再怎么滴，我与他而言，也算是心上人的身份，一个男人，怎能允许自己的心上人与别的男人亲近呢？

    总觉得，华阳这厮，愈来愈让人捉摸不透，时时刻不晓得他心中的意图。

    凡是掌控范围以外的事情，不喜欢，极其不喜欢，因为，那会使得自己由一个聪明人变为彻头彻尾的傻瓜。此番，在华阳这厮的面前，就俨然变为了傻瓜。

    华阳并未答复，倒是散逸仙人率先做了答，“打是亲，骂是爱，这句，可是你们凡人的名言。华阳，这小姑娘越骂你，说明她心里越喜欢你打紧。”

    也不晓得散逸是如何修炼成的仙，这言行举止，岂有仙人的风范，整个一凡人，且是那种登徒子无赖一类的凡人。想他，打小便在昆仑山成长，按说不会沾染到凡人的气质才对，这等无赖的气质，绝迹是楚江王刘安的成果。

    楚江王并非散逸所接触到的唯一凡人，然，却是与散逸接触最多的凡人，对散逸的影响，不可估量。

    心思飞转之际，嘴上答道：“喜欢个……”原本想说喜欢个铜板，转念一想，语峰一转，“打是亲，骂是爱是么？”说罢，嘿嘿一笑，弯腰，从地上迅速团了一团雪球，朝散逸仙人扔了过去，嘴里不忘道：“打是亲，是亲呐！”

    “你，你……”散逸面上，满满的无奈，“本仙怎忘了，你这小姑娘伶牙俐齿，本仙甘拜下风，甘拜下风。”

    这一活动，顿时觉得身上暖和多了，连带着心情亦是愉悦多了。

    你道那不要脸的散逸此刻又说什么，他说：“怎么样，小姑娘，觉得好多了吧？比华阳那法子更见效吧？”

    感情斗了半晌嘴皮子，他的目的是为了我，为了减轻我身上的寒冷呐!他有这么好心吗有？

    许是察觉到我怀疑的目光，散逸撇了撇嘴，道：“亏得本仙做了一件好事，可你这小姑娘却不领情。你们是不知晓，这天之颠的气温，极低极低，即便使用法力，也无济于事。若不想办法转移你们的注意力，只怕你俩得被冻死在这里。想当初，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被冻个半死，若不是白泽相救，岂能活到如今？”

    从散逸仙人此刻这幅心有余悸的神情来看，想来，定然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难怪华阳任由散逸胡言乱语，他该不会一早就知晓了散逸的目的吧？心里想着，望向华阳的目光，带了几分探究。

    下一刻，无意当中，朝着散逸仙人看了一眼，正是这一眼，神情又是大变，惊唿道：“你的头发，头发……”

    “又变白了吗？”散逸亦是跟着惊唿一声。

    散逸仙人的头发，不止没有变白，反而白去的部分，瞬间变为了灰白，再瞬间变为了黑色，乌黑亮丽，与初见时，几乎一般无二。如此奇迹般的一幕，着实有种令人亮瞎眼的意味。

    散逸仙人亦发现了这一事实，脸上，分外震惊，嘴里呢喃道：“怎么会，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形呢？华阳，华阳！”语带惊慌，不断唿唤华阳的名字。

    “我在这呢!”华阳答了一句，“莫慌，看来，这个地方，我们是来对了。”

    怎生感觉，华阳的语气，似乎是在安慰自己的心上人一般，而散逸仙人对华阳，亦是有种对心上人一般的依赖。搞了半天，感情，是一对的，并非是散逸仙人与楚江王，而是散逸仙人与华阳。

    “未必来对了，你们怎知这不是巧合呢？兴许，一会又会变白呢？”非我乌鸦嘴，非我存心打击，实乃确乎具有这种可能性。

    这突然的变白，如同突然的变黑一般，皆都透出种种诡异，总感觉，天之颠这个地方，并非什么好地方。这种感觉，自打踏上这天之颠的第一步，便如影随形，感同身受一般。

    按说，这等圣地，周遭应有圣洁的光辉才对，不止如此，应能令人产生一种渺小，一种向往，一种膜拜的念头。然，不知为何，却有种想要逃离的感觉。

    方才，一度曾经怀疑散逸仙人带错了地，可四周俯瞰，这确乎是昆仑山没错。

    许是言语扫了散逸仙人的兴，令他脸上极度不快，“你就打击本仙的热情吧，本仙若知晓你当真如此难缠，当初，说什么也不会惹上你。”虽则和我在言谈，但散逸仙人的目光，一直盯在自己的头发上。

    “趁此机会，见见白泽，正好问个清楚。”华阳在一旁建议道，说完之后，又朝向我，“小雷的事情，你心中不是还有疑问么？待见到白泽，让他看看轮回镜究竟出了何种端倪，届时，小雷与散逸的事情，俱都会悉数解决。”

    华阳这厮，是我肚中的虫不是，缘何总是会猜到我在想些什么？不公平，太不公平，为何我就看不透他的所思所想呢？

    “数百年不见了，也不晓得白泽如今变化成了何种模样。”散逸仙人陷入飘渺当中，似乎在回忆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