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挑明

    越是兄弟，对于君莫邪而言，越是该值得忌惮。看·这便是身在帝王家的悲哀，是身在权贵家的悲哀。君莫邪和君莫笑在商量些什么，不得而知，但唐晓菲蓦然想到君莫邪今日告诉她的话语，让她待在客栈之内不要轻易出门，看来，有人想要借着武林大会生事。届时，不止在江湖上会掀起血雨腥风，更恐在朝堂上掀起波澜壮阔来。这些，原本与她无关，原本不需要她去关心和理会，可如今看来，只怕她早已牵扯其中，只怕她想置身事外都难。不知是她的话语触动了铁风敏感的神经，还是给他深深上了一课，抑或者是颠覆了他的三观，以致于令铁风陷入沉默当中，半晌都不再言语，一副老老实实的姿态。铁风或许并非是厌恶她，只是护主心切，站在主子的角度来看，这般的仆人，绝对是一百二十个满意。看着他一直在沉思，唐晓菲也不去打搅，而是自行休息。别看她表面镇定自如，实则心急如焚。凭她对小童的了解，此刻此刻，小童绝对在君莫笑的府邸之外，且火急火燎地等待当中。小童个性热情，情绪外化，但凡有一点不快，皆会表现在外表。虽则君莫笑口口声承诺不会伤害小童分毫，可未必代表小童就会束手就擒，就会乖乖放弃。思考了短暂片刻，唐晓菲让铁风拿来纸笔，写了一封信，让他交给小童。·铁风面上虽则有不情不愿，但整体而言，还算是配合的，只不过嘀咕了一句，“真不知晓你这女子是如何想的，放着主子这般的男子，非得和……”许是意识到自己有所冒失，又许是良心发现，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大约一盏茶功夫之后，铁风回来领命，“信已经交给他了。”“然后呢？他就没说什么？”唐晓菲问道。铁风如实答道：“并未，看完信过便离去了。”思量片刻，问道：“你何以知晓他在外头？你似乎并未问我，亦是未问主子。”唐晓菲并未回答，而是朝外头看了几眼，“天已过了一更，皇上难道还未离去么？他该不会今日打算下榻此地吧？”“皇上和主子正在用膳，待会一同过来。”铁风答语的同时，朝唐晓菲看了几眼，“你饿吗？需要帮你准备一些饭菜吗？”唐晓菲翻了个白眼，“你主子和皇上是人，我就不是人么？话说，他俩的黄心上怎么放得下，自个在那吃香的喝辣的，扔下我不管。”“你这女人，怎般说话呢，主子为了照顾你，未曾用午膳。皇上更是，中午便在客堂守候着，亦是未曾用午膳。看到你的身体状况有所稳定和好转，皇上和主子才算放下心来。真是不知好歹，都不知晓你昏迷的时候主子急成了何样。我跟了主子二十年，从未见过他像今日这般惊慌失措过，一点也没了他往日的潇洒风范。也罢，跟你这女人提这做甚，反正说了你也不会有任何想法。”铁风说着朝外走去，“你的饭菜，主子早已吩咐帮你准备，饿不着你，我这就给你去拿。”她又不是铁石心肠，岂会无动于衷，岂会毫无想法？虽并未看到当时的情景，但能脑补到一些场面来。当她醒来的那刻，君莫笑的眼神，有过瞬间的放松，且是明显的放松，放松指数，至少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那种眼神，她太熟悉，太熟悉，丰烨和小童都曾经有过那般的神情。在那一刻，唐晓菲开始明白，君莫笑对她的感情，或许比她想象中还要深厚，她在君莫笑心中的地位，更是超乎她自个的想象。正是因此，令她愈发难以割舍，令她愈发难以抉择。然而，在君莫笑和小童之间，她必须做出一个选择，且越快越好，时日拖地越长，对对方的伤害越大。于她自己而言，亦并非好事。正思畴之际，忽见屋内走进两道身影，一人为君莫笑，另一人为君莫邪。君莫笑会出现，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君莫邪竟然也会跟着前来。看来，在尚未亲眼见到她得到证实之前，君莫邪亦是不会彻底放下心来。“身子怎般，可觉得是否有好转？”率先开口的，是君莫邪。想来，也在情理当中，皇上若不开口，当臣子的，绝迹是不敢开口的。唐晓菲缓缓从床上坐起，发觉经过这半晌的歇息，终于有了力气，“好多了，起码有骂人的劲了。”许是早已喜欢她的说话风格，君莫笑和君莫邪的眼中，都并未有讶然。“这几日和睿王一起待着吧，客栈也别回了。”君莫邪又开口道，“门外已经加派了侍卫，再也不会出现之前的情形了。”说不上来君莫邪的眼中是内疚还是自责，总是神色极其古怪。唐晓菲摆了摆手，“不必，倘使有人当真想要置我于死地，即便派再多的人手，总有疏忽大意的时候，总会被对方有机可趁。世上无难事，最怕有心人，但凡努力，很少有办不成的事情。”意识到自己或许有些危言耸听，赶紧补充道：“除非我待在屋中寸步不离，可若是那般，即便不被杀死，也得被闷死不可。谢您的好意，心领了。今日之事，虽则凶险，但却是我该受的。套用佛家用语，种什么样的因，得什么样的果。”一顿，接着说道：“我不打算追究，也请皇上切莫因为此事和自己的至亲发生冲突。”“种什么样的因，得什么样的果？”君莫邪默念了一遍，眼神有些古怪，“你对佛经有所研究？”“研究谈不上，略懂一些罢了。”唐晓菲如实答道，又转而看向君莫笑，“你的母亲，十分思念你，十分爱护你。无论她做出怎般的事情，出发点肯定都是为了你，为了你们兄弟三人。我还是那句话，我能理解，但理解并不代表原谅，她若是再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我不会再看任何人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