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二章 逆袭.七分胜利

    龙志轻蔑地望着对方消失的位置，心里冷笑两声，暗道：“我就是为了引你来追，才游向深水区的。这次你完蛋了！”凭龙志的高超本领，大可轻松离去，一走了之；但他心里始终记挂着兄弟的安危；所以，才不惜以命作铒，引诱对方前来，务求将其生擒活捉。

    嬴政闻及此言，马上问道：“小鬼，纵然鲨鱼不能在水中停滞，也并非致命的弱点，你究竟有何必胜之法？”

    龙志嘿嘿一笑，心道：“山人自有妙计。你就瞧好吧！”话毕，陡然倒转身形，眨眼间便从海面上消失地无影无踪。

    这次入水，龙志一改先前的防御策略，化被动为主动，拳随身走，一招似是而非的“猛虎下山”悍然击出，直向对手的面门砸去。那鱼人曾在龙志的手里吃过苦头，此刻，眼见他来势汹汹，竟然不敢应战，猝地提足斜蹬，迅速飘闪到一边。

    龙志重拳捣空，心说：“现在才知道害怕，晚啦！”右臂顺势横扫，一记“反手拳”仿如附骨之蛆，再次逼向对方。

    那鱼人尚未稳住身形，便觉脑后怒流狂涌，强大的水压透体袭来，待要动身闪避，却已不及。危难关头，他陡然蜷缩成一团，紧接着，又猛地伸展开来，在此一收一放之间，双腿得以集聚力量，迅猛无俦地朝敌人胸口狠蹬过去。

    这一招“攻敌之必救”果然马上奏效，龙志乍见他虎躯平直伸展，以腿招反攻自己的前胸，脸色立时微变，急忙收拳后撤，暂避其锋。因为他心里清楚：自己虽然气息悠长，但终归不是鱼类，仍旧需要通过肺部呼吸氧气，以便维持生命活力；若如胸肺之间遭受重创，导致内气外泄，那么，对于一个潜水作战的人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龙志被逼撤招倒退，仓促划水之际，无暇防守，胸前中门大开。

    “妙啊！老子刚才数次攻击他的胸口，均被其轻而易举地拦下；想不到，他现在为了赢老子，反而方寸大乱，破绽尽露，真是天助我也呀！”这个念头从鱼人的脑中电闪而过，他眼见有机可乘，身形登时蜷曲翻滚，猝地调转回头，整个人就像弹弓一样暴射而出，扎向龙志的心窝。

    那鱼人在水下变招奇快，兼且全力前扑，威势的确不容小觎，双拳未到，强大水流已排山倒海般地压向龙志胸口，令其内息郁窒，苦不堪言。恶招临门，龙志不敢有丝毫怠慢，双臂骤然交错，护于胸前，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住了对手的猛攻，并借此一拼之力，又向后漂退半丈。那鱼人再次掌握战机，怎肯轻易善罢甘休？只见他合身扑上，不给敌人半分喘息的机会，双掌同时翻飞不定，接连劈出十八记重手，招招不离龙志的胸膛、咽喉，当真是心狠手辣，阴鹫歹毒。

    龙志先机尽失，完全落于被动挨打的境地，生死关头，唯有竭力护住周身要害，且战且退地同敌人斗作一团。三十秒钟过后，那鱼人的攻势非但没有衰弱的迹象，反而越发凌厉狠辣，更逐渐占据上风。

    鱼人眼见对方左拙右挡，狼狈倒退，心里不由得暗松一口气：“看来他刚才只是碰巧打伤了老子的颈部，并非察觉到其中的秘密……嗯，一定是这样。否则，凭他的武功，只要集中一点攻击老子的脖颈，立刻就能摆脱危机，反败为胜。哈哈！老子在大海中，果然是当之无愧的‘天下无敌’！”想到这儿，他的脸上登时流露出狂喜之色，暴喝一声：“臭小子，你给老子败吧！”话毕，掌上力道陡增三成，毫无保留地直朝龙志杀去。

    嬴政见此情形，连忙催促道：“小鬼，还不还击，更待何时？”

    龙志双臂运转如轮，险险接下了鱼人的三拳、五腿、十二掌，回应道：“再等一等！我费尽心思，才令他放松戒备，全力抢攻；如若不能将他一招制住，岂非前功尽弃？”

    嬴政轻叹道：“朕明白：你是想生擒活捉他，然后，再盘问王小乐的下落。不过，此处凶险万分，稍有差池，便可能一败涂地，命丧当场。毕竟，寻找王小乐的机会还多得是，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龙志侧身闪过当胸一击，心说：“不必担忧，这条‘呆头鱼’已经钻进我的圈套，跑不掉了！”他非常清楚嬴政的顾虑，四周环境本就于己不利，再加上，他刻意露出破绽引敌来犯，面对鱼人的穷追猛打，小命自然危如累卵。龙志也是人，也同样怕死怕地要命，但相比之下，兄弟的安危、祸福却更令他牵肠挂肚，心急如焚。

    斗到酣处，他又抬手拨开对方的两记掌劈，问道：“嬴政，我还能下潜多久？”嬴政略一思量，回答：“三分半钟左右。”正想着，那鱼人忽然双拳齐出，毫不留力地径直捣向龙志胸口。

    龙志眼见他悍然杀上，嘴角立时泛起一丝微笑，暗自喝道：“今天，就让你败地心服口服！”想罢，浑身劲力陡然暴增一倍，双臂随即向内合拢，一招“双风贯耳”挟劈山断海之势，猛击对手的脖颈两侧。这一下既快且狠，后发而先至，看似两败俱伤，其实早在拳头接触胸口以前，龙志便已经能重创对手了。

    那鱼人不料他竟会突然斩劈自己的颈部，脸色登时大变，慌忙倒仰身形，向后急退。

    龙志见此情形，虎目骤亮，不等对方收回拳头，左臂猝地弯曲返折，一把将其右腕紧紧攥住。战局瞬间逆转，那鱼人只感到手腕就像被铁箍牢牢箍住一般，正待使劲挣扎，却又突然受到一股极大的力量拉扯，以致身形顿失，不由自主地漂向敌人那边。原来，龙志一举扣住对方的手腕，当即催动内息将他拉至近前，同时右臂挥出，一记朴实无华的“推手”应声拍中鱼人的左耳。

    这一招的劲力虽然不大，但手掌过处，海水皆被掌风推动，狂飚般急涌进鱼人耳内。鱼人的右耳耳膜经此水流撞击，顿时如利锥贯脑一般痛入骨髓，苦不堪言。他强忍着摧魂荡魄的剧痛，咬紧牙关，左拳于间不容发之际狂轰而出，沿着右腕被牵引的方向径直捣去。

    其时，鱼人虽然身形失控，来不及看清龙志的准确位置，不过，他曾在混水之中轻易擒住对方的手臂，因此，这隐含盛怒的一拳也理应击中目标；可是不知怎地，他却打偏了！而龙志则好像早已洞悉一切，不闪不避地立在原地，任凭拳头激起的水流贴面擦过；直到对方拳势衰竭之际，方才轻探手臂，又将鱼人的左腕一把拿住。

    “这下看你往哪跑？”龙志心中窃喜，手脚更不迟疑，双腿猝地凌空一蹬，立时从对方的头顶翻越过去；接着，双手发力猛扯，眨眼间，便将鱼人的臂膀交错扣锁在他背后。那鱼人臂腕受制，正想运劲挣脱束缚；不料，龙志却一脚抵住了他的腰眼，令其无法作怪，并借此下压之力，踩着他的后腰，急向海底沉去。

    此处水深不过十五米，再加上，龙志气运丹田，全力下潜，故而不出五秒钟，两人就已经到达了海底的泥沙之地。或许是龙志用力太猛，又或是他担心对手会趁机逃脱，所以，就在二人顺利“着陆”的时候，他竟硬生生地把那鱼人踩进泥沙里三寸有余，只剩下耳朵以上的部分还露在外面。

    敌人大势已去，一切皆成定居，龙志低头俯瞰着“嵌入”沙地中的对手，得意洋洋地向赢政宣布：“我赢了！”

    “嗯，很好。朕相当喜欢‘赢’这个字！”赢政含笑点点头，遂出言问道：“不过，朕有点想不通：你为什么能如此肯定他的最后一拳没有威胁性？”

    龙志嘿嘿一笑，解释道：“鲨鱼的视力虽然不错，但最灵敏的还要算是它内耳中的接收器。任何细微的感应波动，可都逃不过这双耳朵。”

    赢政闻言，顿时恍然大悟道：“所以，即使咱们用泥沙搅浑海底，对鲨鱼人来说仍然毫无影响！”

    龙志应道：“没错！但我刚才打伤了他一只耳朵，严重破坏了他的平衡感；这就像人类闭上一只眼睛的时候，视觉上会产生距离偏差一样。他又怎么可能再击中我呢？”

    听到这里，赢政忍不住赞叹道：“迅捷的速度，凶悍的攻击力，敏锐的视觉、嗅觉和感应力……海中霸王，鲨鱼的确当之无愧！”言罢，他突然顿了一顿，随后又继续讲道：“可是小鬼，你现在仅仅能打赢他，制住他，却始终无法活捉他，更别提从他的口中问出王小乐的下落了。你在海里屏气时间有限，而鲨鱼人则可以自由呼吸，这样僵持下去，最后失败的只会是你呀！”

    听见老友的顾虑，龙志忽然从心里发笑道：“他能自由呼吸？我看未必！”

    赢政不明白他话里的含义，赶忙向趴在泥沙中的鱼人望去，岂料一瞥之下，登时大为震惊。只见那鱼人露在沙泥外面的脸颊已经开始由红转紫，身体更不停地扭曲、摆动，不是缺氧窒息的前兆，又是什么？

    此刻，龙志也感觉到脚底传来的抗力越发强烈，不禁手上加劲，狠压下去，务必使敌人脱身不得。赢政见状，纳闷道：“小鬼，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龙志诡笑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也要他尝尝窒息的滋味吗？难道你忘了？”

    赢政道：“可是，鱼类怎么会在海里窒息呢？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龙志一脚踏住鱼人的背脊，暗自反问：“当然不是笑话！你可知道鲨鱼为什么要不停地游泳吗？”

    赢政摇摇头说：“愿闻其详！”

    龙志得意地说：“其实，原因有两个！第一：鲨鱼没有鱼鳔，无法在水中漂浮，一旦停止运动，就会沉入海底。第二：鲨鱼虽然也有腮，但是却只有腮裂，而没有腮盖。故此，它们必须一直游动，以便海水流过腮裂，供给氧气；否则，便会窒息而死！”

    “原来如此！”赢政听得频频点头，沉声说道：“既然鱼人无法再用腮裂呼吸，那他就只能和你一样，依靠自己肺部存储的空气来维持生命。”

    龙志心道：“可惜，他下潜许久，又对本身的特长信心十足，肺里怎么可能留存过多的氧气呢？”

    闻听此言，嬴政随即说道：“小鬼，你不是还想从他的身上获取情报吗？如果现在把他憋死了，咱们岂非得不偿失？”正说着，那鱼人的脸色已变地紫中透黑，身体微微抽搐了几下，便再也不动了。

    嬴政见状，顿时急道：“不好，这家伙断气了！”话音从脑域中传来，龙志不慌不忙地看看对手，镇静如常地暗想：“放心吧！鲨鱼的生命力极强，就算窒息半个小时，也不会立即死亡；我就是要等他彻底昏迷之后，再利用这段时间将其带离大海。我没有把握在水里生擒他，但是回到陆上，情况便不一样啦！”

    嬴政听他说得有理有据，禁不住刮目相看道：“小鬼，你是何时懂得这么多东西的？”

    龙志轻笑两声，心说：“其实，连我自己不太清楚。以前，我的记性很差，所有看过的书籍，学过的知识，不出两天一定会忘得干干净净；但不知为什么，自从在博物馆里大难不死之后，过去所学、所见的一切又全都钻进了脑袋里，想忘也忘不掉。”

    嬴政微微颔首，干笑道：“过目不忘，那倒真是不错！”心里却暗自思量：“十几年来忘记的东西在一夜之间，尽数回归大脑，这究竟是何原因？难道仍是‘血金’在起作用；亦或是，小鬼本身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惊天秘密？”

    龙志为提防鱼人装昏、诈晕，因此，又多等了一分钟，这才探手扣住对方的肩膀，将他揪扯起来，双脚一蹬沙地，纵身向水面攀升而上。浮出海面以后，他更不作半分停留，一支手揽住鱼人的脖子，另一支手奋力划水前行，疾朝岸边游去。

    岂料，游了不到五十米，原本昏迷不醒的鱼人陡然睁开双眼，左拳同时斜轰而出，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击中他的小腹。此刻，龙志正在倾力前冲，毫无防备之下，突然遭受如此重击，心神难免有些慌乱，腹部剧痛之余，扣锁敌人的左臂也不自觉得放松开来。

    对方看准机会，“嗖”地一声，从他的臂腕内侧鱼游而出，随后手脚齐使，一溜烟地急向深海中遁逃。待到龙志调整身形，回头观望的时候，那鱼人早已没入无边无际的大海，踪迹全无了！

    “真是该死，我太大意了！”煮熟的鸭子从口中飞走，龙志心里万分懊恼，不由得出言自责：“在水下移动，会使海水重新流过腮裂；而在海面上游泳，更可以令腮裂和肺部同时工作，加速身体复原！他妈的……这样浅显的道理，我怎么就没想过呢？”

    嬴政眼见他懊恼不已，遂从旁劝道：“算了！吃一堑，长一智。此次海底大战，你已经赢足了七分，只不过最后三成输在了鲨鱼的惊人恢复力上。”

    龙志心道：“胜负为何，我并不在意。但是，由此而丧失了寻找笑星的机会，却实在令人痛心！”

    嬴政了解他的想法，当即沉声说道：“小鬼，其实你不必过于担忧王小乐的安危，毕竟他的父母就在‘捕快’中任职；即便二人无权将其释放，也定能保他周全！”

    听到这一番话，龙志不仅没有放宽心思，反而摇摇头道：“我可不这样认为。当日，笑星的父母见到他时，脸色极为难看，那是一种惊慌、悲伤、无助和近乎绝望的表情。我不相信凭他们两个的本事与魄力，可以将笑星救走！”

    嬴政接口道：“可是为人父母，总会竭尽所能地保护子女，就算王小乐现在无法安然离开监狱，至少也不会有生命危险！更何况今日，鱼人无功而返，‘捕快’那边绝不可能善罢甘休，你还有的是机会！”

    龙志点点头，暗自轻叹道：“希望是这样吧！”说完，甩开双臂，飞一般地游回岸边。待到走上沙滩，他就地坐下休息片刻，然后便起身回家去了。

    两个钟头以后，鱼人出现在一座偌大的厅堂之内，厅堂中光线黯淡，看不清里面的布局和装潢，只有靠近窗口的一个半弧形圆桌尚能隐约瞧见。此时，朱红色的圆桌旁正端坐着一人，他就是刚才在岸边断言胜负谁属的俊朗男子，而那个被称作“阿德”的白面小伙，则仍然像影子一样悄无声息地立于其背后，动也不动。

    鱼人迈步来至桌前，心中惭愧难当，随即单膝跪倒在地，垂首说：“属下无能，惨败而回，有负长官所托，请长官责罚！”语气恭敬之至，哪里还有半点地痞流氓的模样。

    俊朗男子闻听此言，微笑着抬手道：“阿虎，不必自责，起来说话！”

    那鱼人身形不动，再次愧疚道：“属下办事不利，理应受罚！”

    俊朗男子哈哈一笑，朗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何必过于执着？而且，我这次下达的命令并非是打赢龙志，你又罪从何来呀？”

    鱼人听到这里，心头不由得一热，立即感恩道：“多谢长官！”左腿微蹬，长身而起。

    俊朗男子含笑点点头，平声问道：“阿虎，你身具‘虎鲨’的优良基因，又守卫‘须弥岛’海域多年，在水中可说是战无不胜，罕逢敌手，龙志他究竟是如何打败你的？”

    阿虎脸色微红，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便将龙志怎样发现他的弱点；怎样假装不敌，设下圈套引诱他上当；怎样把他踩进海底泥沙之中……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诉了自己的上司。俊朗男子认真听完属下的描绘，突然开口问道：“阿虎，你的意思是说：龙志他只是凭借本身的武功和你在水下较量，而从未使用过异能？”

    阿虎努力回忆半晌，随即肯定地应答道：“是的！属下在海底同龙志战斗了大约半个小时，没有发现他使用任何异能。”

    俊朗男子剑眉上挑，出言确认道：“即使面对最凶险的情况，他也不肯使用？”

    阿虎点点头，算是默认。

    “好奇怪的小子？”俊朗男子眉头微皱，自言自语道：“他为什么不肯用异能作战，反而，偏偏要冒着生命危险，以武功迎敌呢？”话音及此，他突然眼前一亮，扬声追问道：“阿虎，你是否把龙志带离了‘神之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