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恨鹰灭绝.灭绝恨鹰

    嬴政向龙志进一步解释道：“当年，我们认为武术之本在于速度和力量。所以我们花费半年的时间，创出一套锻炼内息的心法来提高身体的反应力和移动力，我们为其命名为‘杀神’。后来又用掉一年半的时间来钻研身体的爆发力，杀伤力和防御力，创出‘屠鬼’。就在那时，朕开始注意到人的精神力之强大，绝对凌驾于rou体之上。朕认为当人遇到强大对手的时候，就会产生恐惧、迷惑甚至自我怀疑，这样必然会导致在战斗中产生迟疑，从而使战斗力大打折扣。因此，朕便和赵炙一起参悟出一套训练精神力和培养战斗智慧的策略——‘诛邪’。由于‘诛邪’与战斗经验紧密相连，所以，朕和赵炙只是重点修行前两层心发，同时约定十年以后再分出‘诛邪’的功力孰高孰低。”

    龙志又问：“那第四层‘灭绝’是谁先提出的？”

    嬴政悔恨道：“是朕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中随口说出的。想不到竟成为日后惨剧的引线。”

    龙志不解：“赵炙练功走火入魔了？”

    嬴政说：“不，他练成了。”

    龙志奇道：“真的是练成才死的？”

    嬴政点头说：“有一天，朕突发奇想地对他说：‘赵炙，咱们创出的运用真气之法固然厉害，但是，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如果将全身的潜能都激发出来，到那时，再加上杀神和屠鬼两层心法，咱们岂不是无敌于天下？’赵炙对我的想法很感兴趣，说要马上着手研究。可谁知，第二天朕就被吕不韦派来的人接回秦国，自此再无机会与他共同钻研武功了。”

    龙志越听越迷糊：“那赵炙后来是怎么死的？”

    嬴政伤感地说：“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朕回到秦国，历经艰辛终登大宝，可是在连年的战争中随着阅历的增长，朕不仅逐渐完善了大秦武道的前三式心法，也同时发现自己当年的想法是多么的可怕。”

    龙志说：“你是说激发潜能？”嬴政回答：“不错。朕发现人体的潜能虽然无穷无尽，但必须循循善诱，切不可cao之过急。一旦潜能被外力完全激发，虽然能够获得鬼神辟易，撕天裂地之能，可是却如昙花一现，转瞬即失。”

    龙志好像已经理出少许思路：“你是说力量虽然强大，但不能持久？”

    嬴政点头道：“不止如此。你试想一下，如果在一个大坝上打开一个小口，流出的水当然不能冲毁下游的村庄，可是如果你炸开一个大洞的话，涌出的洪流固然可以将下游的一切瞬间毁灭，但是……”

    不等嬴政说完，龙志已恍然大悟道：“大坝本身也会被摧毁殆尽。”

    嬴政说：“你猜的没错。当时朕也曾想过找人通知他不要妄练此功，但转念一想，赵炙他聪明绝顶，必然会在朕之前发现问题，朕根本无需为他担心。可是没想到……”

    “可是没想到：他还是修练了！为什么？为什么明知是死，还要修练？”

    “他自悟‘恨鹰道’，他修练‘灭绝’心法，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杀一个人。”

    嬴政痛苦的说。

    “杀什么人？”

    “杀朕！”嬴政吃力地吐出这两个字。

    “杀你？”龙志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们是好朋友啊！”

    嬴政说：“是的。但赵炙是一个忠于国家的人，他将国家看地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

    龙志立刻明白了一切：“你吞并了赵国，注定赵炙不能做一个忠义两全之人。”

    嬴政淡淡地说：“自从朕灭赵之后，就四处派人打探他的下落，没想到他竟然会来刺杀朕。朕还清楚地记得：他来刺杀朕的那天，天也很冷，还下着蒙蒙细雨。他一出手就杀死了朕身边的十二名顶尖护卫，虽然朕痛失子民，但仍然很高兴他的武功不仅没有荒废，反而大有精进。在危机时刻，朕的‘黑云铁骑’及时赶到，转眼间，一百五十名黑甲黑马的骑兵就把他围在中央。朕当时急忙喊道：‘不要杀他！’可是，当朕透过重重黑幕，望见他复杂而诡异的眼神时，朕的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极度的不安。”

    虽然龙志知道嬴政绝不会有事，但仍忍不住问：“后来怎样？”

    嬴政神色黯然：“赵炙他望着朕平静地说：‘嬴政，你当年的想法，我已实践成功，命名为‘灭绝’。你我共创的武功终于完成了。’朕当时心中一阵伤感，忍不住想劝他不要如此固执，可不等朕说话，他已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吼道：‘秦王，你侵我国土，毁我家园，赵炙今日就要以‘恨鹰道’取你项上人头。’说完，他双手交叉成十字型置于胸前，口中念念有词，随着一声暴喝，全身泛起万华金光，身似猎鹰般腾空而起，功力何止暴涨十倍？转眼间已杀出重围，所过之处，血rou横飞，惨呼连连。以朕的修为竟看不清他的身形，便被他接近身边五尺之内。”

    龙志急道：“那怎么办？你赶紧还手啊！”

    嬴政苦笑道：“朕还未运起‘杀神’心法，赵炙一双满是鲜血的手掌就已经掐住了朕的咽喉。他双目赤红，眼角欲裂，一副要将朕生吞活剥的样子。”

    龙志虽然没有亲见“灭绝”心法的恐怖，但凭嬴政的描述早已不寒而栗，心中暗下决心这么歹毒的武功今生今世也不去碰它，想到这儿就更加好奇嬴政如何应付：“那后来呢？是不是‘黑云铁骑’杀上来救了你？”

    嬴政说：“在场的所有人投鼠忌器，还有谁敢轻举妄动？结果，是朕衣袖里跌落的诏书救下了朕的性命。”

    “诏书？”龙志兴趣大增，很想知道是什么样的诏书竟然可以从赵炙手中救出嬴政。

    嬴政继续说：“赵炙捡起它后，看完上面的寥寥数十个字，遂改变了刺杀朕的主意。”

    龙志奇道：“那上面写的是什么，竟有扭转乾坤的力量？”

    “那是朕并吞赵国后，下达的减免赵国三年赋税，斩杀赵国贪官污吏的诏书。”嬴政回应道：“他只是一掌击碎了朕头顶的帝冠，然后对朕说：‘我已提前将暴君——嬴政杀死，希望你日后可以善待我赵国的百姓，做一个好大王……’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朕知道他的生命力已所剩无几，他甚至连掐住朕脖子的力气也没有了。那是朕生平唯一一次流泪，朕抱着他说：‘赵炙，你放心！他们都是我大秦的子民，从此，天下再没有秦、赵之分，朕会一视同仁地对待他们。’赵炙虚弱地说道：‘如果有一天你违背诺言，就会有千千万万个赵炙来刺杀你，直到杀死你为止。’朕点头应承：‘你放心，国土可以失去，但民心绝不能失去。老百姓是国家的基石，朕一定会像对待自己的子女一样对待他们。’”

    龙志听后，心中狐疑：“秦始皇嬴政既然答应唯一的朋友，就不会失言。可是日后的焚书坑儒等事件的矛头又全部指向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嬴政正沉静在伤感的回忆中，并没有注意到龙志的异样反应，继续自顾自话：“赵炙知道朕言出必行，这才欣慰地对朕说：‘嬴政，看到你的诏书，我相信你会成为一个一统天下的英名君主。另外，我还有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帮忙？’朕点头答应后，他说：‘灭绝一层可以将生命潜能完全激发，也就是以生命力换取战斗力。虽然你我都很清楚此法过于霸道，但它始终是我十年的心血，我希望你能将它保管好。也好让后人知道：这世上有我赵炙创下的灭绝心法和‘恨鹰之道’。’朕看着他渐渐黯淡无光的面颊，抱着他慢慢冰冷的身体，只能强忍泪水答应他。想不到我们兄弟二十几年不见，一见竟成永别。”

    嬴政的难过之情溢于言表，龙志没想到他竟是一个如此重情重义的人，连忙安慰道：“不要难过，如果赵炙是一个贪图富贵，阿谀奉承的小人，又怎配做你嬴政的朋友？赵炙他忠于人民，而非忠于国家，这才是真正的忠诚。”

    嬴政收拾心情，暗自不解：“真不明白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此念一闪而过，接着，他抖擞精神说道：“现在知道为什么朕不让你修炼‘灭绝’心法了吧！不过，其它三层心法你一样也不能少。快点再做两组下潜。”

    龙志吐吐舌头，说：“真是个严厉的朋友！”说完，深吸一口气，再次潜入水中进行修炼。

    而龙志丝毫不知，嬴政心中另有疑虑：“小鬼体内那股日趋增强的力量到底是从何而来？大秦武道绝无此等神效。为什么朕在他体内十余载竟没有察觉？而且，这道力量中含有一股极为强横的原始凶性，绝对不易控制。现在小鬼刚刚树立起信心，如果这时候告诉他体内炙热的真气并非出自大秦武道，恐怕会引起他的莫名恐慌，还是暂时瞒住他为好！”

    嬴政只顾关注龙志体内的异种真气，却完全忽略了另一件极不合理之事：人的资质是天生注定的，后天的努力绝不可能改变其分毫。但是像龙志这样一个武学天分极差之人，纵是有“血金”为其脱胎换骨，也不可能使他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领悟“杀神”心法的奥妙，并且进步神速，因为只有武学智慧不输嬴政之人才能做到此事。这一变化又是否与其体内的凶暴之气有所关联呢？

    当天下午，龙志练功完毕后，漫步走回医院。赫然发现自己的日常用品已经被人堆成一团，扔在靠近病房门口的角落里。等龙志走进病房，尚未理清事出何因，就被一个中年护士堵在门口。这个护士也许是中年发福，一身的坠rou几乎要从她的腰上流下来，一个比猪头更像猪头的脑袋，正安在她那水桶一样的身子上。

    龙志抬头陪着笑脸说：“阿姨，可否借过？”

    那个女护士眼睛一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显然很瞧不起龙志。龙志望着她快要渗出油的胖脸，依然笑道：“你要赶我走，起码也要让我进去收拾一下呀？”话音刚落，一个包袱迎面打来，龙志早已今非昔比，随手一抄，已把包袱揽在怀里。

    女护士见这一招没有奏效，心中老大不高兴，厉声呵斥道：“快滚，快滚。什么救人英雄，养好伤还赖在医院，真没家教。”龙志也不答话转身就走，只余身后传来的女护士的叫骂声，久久不绝。

    嬴政激愤道：“还没有女人敢这么对朕说话，岂有此理。”

    龙志宽慰道：“这种小事，何须动怒？不要和那种女人一般见识。”

    嬴政听后，心情稍见好转，便问龙志：“你怎么知道她是要赶你走？”

    龙志笑道：“这还不简单？我在医院里白吃白住了两个月，一分钱也没有付过。以前我还有利用价值，可以帮他们作宣传，挣一个好口碑。可现在我救人的事情已经被人淡忘，对他们来说当然希望我赶快离开喽！”

    嬴政会意道：“所以等你的病一好，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把你赶出医院。”

    龙志羞愧道：“这也怪我，要不是我贪图享受，病好后又在医院里多住了三天，怎会惹来今天的当众出丑？”

    嬴政赞道：“好，敢于承认自己的错误，是你迈向成功的第一步。”

    龙志不好意思地说：“你不要这样夸我，我会骄傲的。”

    嬴政仰天长笑道：“骄傲也是自信的一种表现。任何人都可以嚣张，都可以骄傲，只要他有嚣张的本钱和骄傲的本领。”

    龙志极目眺望远方，平静地说：“我不希望在新学期里嚣张跋扈，我只希望堂堂正正地做一个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此时夕阳西下，整个天空尽被落日染成赤红，红地就像龙志心中燃起的生命之火。

    令李小兰意想不到的是，性格沉闷孤僻的龙志竟会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几乎不敢相信站在眼前的这位神采飞扬，双目如电的少年，就是自己三个月前还骨瘦如柴，弱不禁风的亲生儿子。不但如此，母亲的直觉甚至告诉她：龙志绝不止外表改变这么简单，他那种由内而外的气质变化虽然细微，但岂能瞒得过亲生母亲的双眼？李小兰虽然不知道儿子因何而变，却可以肯定在龙志身上必然发生过一些难以置信的事情。

    不知是受到好友的影响，还是死里逃生的人都会有点性格转变，龙志在家的这两个星期里，开朗乐观的个性使李小兰再次大吃一惊。龙志不再像以前那样阴沉和怨天尤人，反而事事积极进取，并且，常常反省自己的错误与不足；帮忙做家务之余，同母亲的沟通也日趋顺和，这一切的一切李小兰都看在眼中，喜在心头。试问有哪一个做母亲的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健康成长，所以最初因龙志莫名改变的忧虑和慌乱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寒假最后的两周就在母慈子孝的天伦之乐中度过。开学的前一晚，母子二人还围坐在饭桌旁闲聊家常，李小兰依旧不忘叮嘱龙志上学后要注意身体，与同学相处要以诚待人等等……事无大小，面面俱到。龙志满口答应，心中却在暗想如何度过余下的学校时光。只是当晚他们两人谁也没有想到：龙志的校园生活竟然已经所剩无几！

    上官洪日合上手中的档案夹，揉揉眼睛对站在一旁等候的刘成龙说：“刘成龙，这就是情报组一个半月收集来的资料？”

    刘成龙立正答道：“是的，长官。这些就是被劫走犯人的全部资料。”

    上官洪日翻开文件说道：“尽是些姓名，性别一类的东西，随便在街上买一本八卦杂志，知道的也比这份报告多。”

    刘成龙解释说：“长官，这家伙自从被关进医院，就终日仰面冲天，沉默寡言。所有的医生都以为他是经神病。直到有一天，他忍不住在医院的墙壁上涂鸦，才被咱们安插在精神病院里的内线看穿了他是行者的秘密。”

    上官洪日沉思道：“照你所说，他的寄居灵魂应是凡高无疑。可是他的特异能力到底是什么呢？”

    刘成龙发表见解道：“长官，依下属观察并非所有的寄居体都有异能，也许他就属于这种情况。”

    上官洪日说：“你要知道灵魂寄居体分大致四种情况，第一种：寄居灵魂比作为寄居体的人的大脑意识强，结果是两者的脑波混合后，寄居灵魂获得寄居体的所有记忆并抹煞人的意识，从而成为一个新的生命个体。根据多年的数据统计，这种情况不超过15％；第二种则恰好相反，人的大脑意识较强，后果就是他吸收寄居灵魂的神奇异能，成为一个进化的人类。这种情况的人数最多，大约占到行者总数的75％；而第三种是人的意识与寄居灵魂的意识平分秋色，最后就会导致完全的灵魂融合，所产生出来的新人类的性格和力量都很难估计，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无法预料，不过幸好它只占9％。你所说的就是第四种情况，人的大脑意识和寄居灵魂同归于尽，致使寄居体本身变成一个没有任何异能的精神病。这情况出现的比率只有1％。难道赵森等人冒着天大的危险，就是为了来救一个纯粹的废人？”

    刘成龙会意道：“那长官的意思是，那个叫张文富的行者一直在装傻充愣？目的就是让咱们以为他只是一个残留了凡高点滴记忆的无异能寄居体？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上官洪日微一颔首，似有所指地说道：“人的思想本已很难琢磨，由人进化而成的生命体就更加难以揣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