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不可信任的关系（上）
当宋公子重新回到桑衡旁边的时候，他却发现，有个扎眼的人已经坐在了他的位子上。 “……” 那个长发穿着白色龙纹中山装的奇怪男。 两人看见宋公子走过来，那个男人也瞧了他一眼，倒是很自觉地端着一杯酒慢慢地离开了宋公子的位子。 怎么看这个人的感觉就怎么不舒服。 那男人走开的时候还格外盯着桑衡看了一眼，不知道在卖个什么关子。 宋公子在心里默默地戳了他一眼，然后坐在桑衡的对面。 看着桑衡脸上似乎也很平静，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没等宋公子开口，倒是桑衡先问他道：“去哪了？” “找豹子去了。” “噢……”桑衡朝豹子的方向望了一眼，“你们……得出什么结果？” “……”宋公子有点犹豫的说道，“……这轮投还是否吧……” 其实，这本来是刚刚得出的一个比上一盘更肯定的答案，其实刚刚三人分析的确实是找到了上一盘矛盾点的所在。既然如此，这一把似乎是成竹在胸的。但是宋公子自己也不知道在犹豫什么——可能来自于一个陌生老太太的话，还是有些信不过啊。 更何况，经过刚刚那一番推论，足以说明这个老太太的目的也不是很单纯。 桑衡楞了一下，但是随后就点了点头。对于占卜来说，他没有发言权。 宋公子却缓了缓，突然问道：“刚刚那个人跟你说什么了？”他特意补充了一下，“白色衣服那个。” 桑衡想了想，道：“没什么，就说了一些无关的话。” “……哦。” 你猜我信不信。 不知为何，宋公子刚刚过来的时候，看见两人明确是在交流的状态，而且神色也挺凝重的。肯定不是在说闲话。 可是，宋公子也不打算再问下去了——总觉得像是八点档电视剧的某些神经男女的盘问系列。 怪怪的。 桑衡突然开口道：“刚刚有没有人找你？” “有人找我？” “唔……就是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陌生人？ 宋公子一愣，他道：“……你是说那个老太太？” “啊。”桑衡应答，“没错。是个老太太。” 宋公子觉得这话怎么听起来摸不着头脑。他问道：“那老太太怎么了？” “哦。没什么。”桑衡看了他一眼，随即道，“坐在这边看的不清楚。问问。以为是你认识的人。” “不是。”宋公子聊到这，干脆跟他说明那个奇怪的老太太。 正好自己心里也正疑惑着呢。 于是宋公子把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桑衡说了，随即也将自己占出的结果跟他解释了一番。 “上一轮因为没有考虑到在场的人都是卜者的问题，所以忘记了大家都具有能够预测未来的能力。这一轮我们将占卜的时间后置，这样一来可以降低中间发生的各种各样的变数，二来我们可以抹去在同一个位置的占卜痕迹。”这是他们刚刚得出的‘奇数理论’的总结。 “嗯。”桑衡听了大概，也点点头，似乎表示自己听懂了，他继续道，“这是个好办法。可是……” “如果时间后置，那么开票这个时间点的变数你是不是就看不到了？” 宋公子被他突然这么一问有些懵了：“由于时间点后置，变数的时间也往后移了，这么说的话，开票这一段时间的变数确是没有办法预知的……” “这样不会有问题吗？” “虽然看不到变数，但是我们可以看到最终的结果啊，既然投票只求结果，那么中间发生怎样的变化知道了也没有任何作用啊不是吗？” “唔……”桑衡沉思，他似乎也找不到理由可以反驳宋公子。 只不过，宋公子对桑衡突然的发问也陷入了思考。 对啊，时间点后移。中间的细节也就无法知晓。可是，既然有了最终结果，这之中的变数还有可能对结果产生影响吗？ 好比我已经知道奥运会中国队会赢，还需要管是怎么赢的吗？ 结果，两人就这么双双陷入各自的沉思。不过，才坐了一会儿，就听见广播又开始发出通知。 ——正式的比赛开始了。 “请各位卜者将是非票投入嫦娥的香奁。投票开放时间只有2分钟，还请大家抓紧时间。本轮结果将直接决定在场各位卜者的去留问题，请谨慎对待。” 这次投票，可以看到场上的人的脸色明显不如第一轮好看了。那种飞扬跋扈的气氛也消失殆尽。 宋公子感觉手心也微微有些出汗。他握住手中的笔，还是郑重地在巾帕上写下了“否”。 虽然总觉得这个答案由一个陌生人引导得出的是否靠谱，但是他也没法想到有第二种情况了。就算经过刚刚桑衡的发问，自己心里也有些困惑，但是怎么想都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放弃一个看起来很清晰很有利的情况转而投另一边。 毕竟，他占出的结果摆在那里。投“是”的人大大超过了投“否”的人数。 没有异议。 将他和桑衡的票叠好之后，宋公子起身准备往嫦娥的方向去了，这是，他却突然被桑衡拦了下来。 “我来吧。” 桑衡看着宋公子，手就已经伸到了他跟前。 宋公子一愣，随后把纸巾放在了他手上，“……好。” 可能是自己有些紧张的状态被看出来了，想了想，宋公子也干脆让桑衡代劳。 他坐在位子上，再次打量了众人——都是一副副心怀鬼胎的样子。感觉气氛冷极了。 等到桑衡回了位子，基本上投票的环节也已经落定。 几分钟之后，照例大厅主墙的屏幕又开始缓缓下降。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看着接下来的比赛的结果。 巨大的屏幕里，【是】与【否】的表格被清楚地投在了上面。 此时，全场连呼吸声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司晗，是。” “嫦娥”开始唱到了第一张票。声音在这大堂内回荡，总有一种大限将至的感觉。 随着声落，屏幕上一个闭着眼的圆形头像移动进入【是】的下拉框内。 “……”宋公子看着那个头像，心里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 ——这个叫司晗的不就是那个老是sao扰桑衡的长发男子。 他默默地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这个司晗。 第一票就是‘是’啊…… 感觉心里似乎把握大一点了。虽然只是一票而已。 然而，事情有的时候就是出乎意料的往自己所希冀的相反的方向发展。宋公子这才刚有了点好的想法，接下来的状况却反转的让他措手不及。甚至可以说的上是节节败退。 没等他心里的石头稍稍落地，跟着这一票之后的所有唱票居然几乎无一例外的全部倒向了否！ “罗洁，否。” “赵思榭，否。” “王明，否。” “……否。” 居然连续刷出十票否！ 宋公子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他心里几乎要绝望了——这跟之前的算出来的卦象完全不符啊！怎么会又出错了！？ 就算此时加上司晗的一票，在场剩余没有被唱到的票里面可能大部分仍然是选的“是”。但是这个票数之间的比例已经完全在宋公子的掌控之外了。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是哪里不对！哪里出了问题！ 宋公子的脑海里不停地回荡着那个老太太和豹子的声音，还有在场上能记住的所有人的影子。 汗水顺着他的额头就这样直直的滴落下来。他不敢相信眼前那“否”的选区还在呈现增长的趋势。 照这样下去，是与否的比和又该平局了！ “张一龙。是。” 没等他缓过来。紧接着此张票的公布，一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了【是】的选区内。 若刚刚那突如其来的一串否票还不算击中他，那么这一次，宋公子只感觉犹如受到了狠狠挤的一记巴掌甩在了心口上。 上面出现的脸是豹子的。 张一龙是他的全名。 宋公子呆呆地看着屏幕，身上一阵恶寒突然袭来！ “呃……” 他的心脏感觉突然一个激灵，他只觉得气血都堵在了一块，这一下居然还有种窒息的感觉。 “怎么了！”桑衡看见宋公子突然就往前栽了一下，立即扶住了他。 “……”宋公子强忍着脑子里混乱的思绪在各种乱窜，他咬着牙死死地盯着屏幕。 明明刚刚两人商量的结果是“否”，为什么他却出现在“是”的里面！？ 这只能说明，难道他一直…… 宋公子不敢想下去。紧接着就听到了那个开了天眼的神棍的名字。 “王爵风，是。” “……” 没错，两个人沆瀣一气的都投了是。 失误。欺骗。圈套。 宋公子难以相信这么短短的一个钟里面，他的内心感觉都要瓦解了。 中计了！可恶！ 宋公子的双手已经不由自主的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可是是哪个环节不对呢…… 宋公子在心里重新将刚刚卜算的卦又分析了一次。他却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投是的人数将会大大超过投否的人数——可是这跟场上的现状早已经背道而驰。从目前开票的状况来看，是和否的投票情况只有两种。 一种是【是】与【否】投票的人数相当，还有一种是 ——投【否】的人数超过投【是】的人数。 无论哪一种都可以直接证明，宋公子连续两局的占卜结果全部失误。或者可以说，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占对。 明明与豹子说好各自回去，都是投否的人。为什么豹子和那个王爵云都投了是！ 难道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 然而，宋公子心乱如麻，紧攥的双拳还没有握上多久，他的双手上的劲却突然倏地一下尽数泄尽。 因为他听到了“嫦娥”接下来的唱票—— “宋公子，是。” “桑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