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心旌摇动
苏竟一直出了外间,推开了门。 门外守着的正是拦云,他一夜未曾合眼,此时正在台阶上坐着靠着那门方打盹。 苏竟推开门时他就已经醒了,蹭的一下站起来,整整衣襟,他可不敢一幅睡眼惺忪,衣衫不整的样子让苏竟看见。 “准备洗漱” 苏竟看也不看他就这么一句话,然后就回屋了。 拦云是直到苏竟的背影已经消失在眼前才反应过来,恭谨的下去吩咐人准备洗漱。 拦云瞧着苏竟心情不好不坏的,也不能忖度他如今究竟是怎么样一个想法。 行宫里如今乱作了一锅粥,他倒好竟然****跑到了这玉朔城中待着,虽然拦云心里觉得很解气,可是他也觉得很不对劲啊。 往常的时候,这种情况苏竟惯会做戏,所作所为处处让人挑不出不好来。 现下好了,这些事要是一传到都城去,那些个文官还能有理解爷的理由,可是对于那些将苏寂看得无比重的武官来说,此举已经已经足够让他们同爷闹上一番了。 拦云想不通透,不过想来爷文华冠盖,这些事应当是在心中计较好了的,他只用听着爷的吩咐便是。 拦云这般想若是让苏竟知道了,苏竟应当会是高兴的,只是这高兴,兴许会染上些无奈的意味。 到底之后该如何做,其实苏竟并没有想清楚,他只是遵从自己的心,他一分一秒也不想错过清月。 从知道她身份的那一刻,他原本以为他可以顾全大局再等些时候,可是那一夜,从地宫回来的那一夜,他想了许多。 他不得不承认的是现在的清月已经不是他当初认识的那个蓝雪二殿下了,她现在会做许多从前做不到的事情,她已经很强大了。 同时,她也已经不记得苏竟了,更别说还爱着苏竟。 想到这五年来的折磨,苏竟一点也不想错过清月。 至于朝堂上的人会怎么想,嘉帝会怎么想,他完全一点也都没有去考虑过。 他面上规规矩矩已经许久了,任性那么一次,也不是不可以。 尤其是为了小丫头任性,他的心中只有甜蜜。 苏竟撑着头坐在外间的书案前,细细的想着待会见到清月应当如何应对,像方才那样,似乎效果很是不错。 想到清月整个人趴在他的怀里,乖乖的像一只小狐狸,苏竟就觉得心痒痒的。 虽然清月已经忘记了他,忘记了就忘记了吧,反正从前那些也不算得上是什么愉快的记忆。 尤其是,若是让现在的清月知道她曾经的死亡与他脱不了干系,苏竟简直无法想象会有什么后果。 “你在想什么?” 少女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同时葱白的纤纤玉手在苏竟眼前轻轻摇晃着。 却正是穿好衣服走出内间的清月。 苏竟一手捉住了清月的手,嘴角勾勒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我在想你换上这套衣服会是什么样子” 说着眼睛已经沿着清月的脸下来,将全身都给打量了个遍。 眼神不可谓不直白。 清月脸颊突然就红了,用力就要将手从苏竟的手中挣脱出来。 只是毕竟没有那个力气,只能任由苏竟握着。 细细的打量了一遍之后,苏竟才慢慢悠悠的抬头看着清月的眼睛说道“看来和想象中无多大的差别,很美” 清月觉得现在要是地上有一个窟窿的话,她立马就能钻进去。 在苏竟那热情到可以把她吃下去的眼神下,她觉得自己很是无所适从。 终于是抵挡不住那药吃人的眼神,清月再次用力,将手从苏竟手中抽出,嘿嘿一笑,跑到那小榻那里坐着去了。 清月低着头,数着那梨花木榻上的纹路,就是不敢抬头看苏竟。 苏竟也不恼,率先开了口“那十方生死不知阿月打算怎么做?” 清月到底是怕了他就这么低头回答道“那十方生死解药其实我并没有随身携带。” “这样啊”苏竟声音远远的传来,像是很是苦恼一般,全然没有一丝紧张和担忧。 清月闻言唇瓣微张着,像是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说完。 但到底只是动了动唇瓣,没有开口告诉他她自己不用解药就可以在此为他解了毒。 原本这样的事换一个人来兴许清月就已经直白的那样说了,她有不用解药也可以解毒的法子,只是她不想去救。
或者说她不确定值不值得她救。 这样的话她下意识的不想教苏竟知道。 “那离央就只能等着七日后死去了么?” 苏竟撑着头看那小榻上低头坐着的清月,声音低缓,同样很是苦恼的语调,完全没有一丝恼羞成怒。 是认定自己不会死还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清月猜不出来。 “并不是的,虽然我现在没有完全解毒的药,但是还是有些一些药能够保你这一年半载没事的。”清月的声音低低的传来。 这番话她自己都不信,莫说眼前这个人了。 清月局促的拉了拉衣襟,自己竟是从未遇见过这样的场景,当真不知该如何应对。 “一年半载”苏竟轻缓的念出这四个字,那番悠容的气度,直直是要令清月脸上堪堪才褪下去红霞又升起来了。 清月从未听得谁说话嗓音有这般好听,好听到,心旌摇动。 “呵呵,”苏竟的忽然笑出声来,像山间的清泉击碎在玉石上一般。 清月不自禁的抬头去看,那边的苏竟笑的欢快,眉眼具柔。 见清月抬起头他才不急不缓的说道“我可以理解是阿月想利用这十方生死将我拴住吗?” 这话是看着清月的眼睛说的,意思不言而喻。 清月楞在了原地,反驳的话到底是没有说出来,她原本就是存了用这十方生死吊住他的意思,只是却与他所想象的不一般罢了。 可是那等扫兴的话清月到底是没有忍心说出来,想来离央也是清楚的知道她的意思的。 见清月没有反驳,只是呆愣了一会就若有所思的又低下了头,苏竟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子难过来。 若是从前,她该是会因为他的这通话而高兴的跳过来将他死死抱住。 可是现在她只是默然不语的低头思考着什么,苏竟也分不清清月的这番变化是好还是不好了。 他怀念从前的那个她,天真,无畏,娇憨,被珍惜的捧在手心,可是那样的她不过是任人宰割的绵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