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啸厉寒 第九十五章：倒灌
黑暗里没光亮，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万易默默穿行期间，那若有若无迷惑般的声音又出现了。不过也好在如此，万易才能找到方向。 终于，万易的步伐缓下，那声音竟是突然消失了。他看了一眼脚下，他的前方，似乎已经不再是实路，而是黑暗的沉淀。 如同一潭死水，阴暗死寂，又浓郁幽深不见其底，带给人因为未知而来的畏缩恐惧。 万易看了看那潭，心里微微犹豫。他不知晓那深不可测的黑暗潭水下的情况，更不知晓那幽暗里潜伏着什么，或许它此刻正抬着头，那双血红冰冷的眼睛正窥视他的一举一动。 “进来，进暗潭来……” “救我，助我破封，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要犹豫，进来……” 原本停滞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回荡，平静了或许千百年，或许万载附幽潭水面荡起了黑色的波纹。 “你还在想什么，来！我等了万年，你助我渡次劫难！” 这一次，声音少了空洞，反而如雷霆乍起，潭面溅起一朵所水花，妖异地在空中绽放，然后凋零。一滴黑色的水珠溅到万易身边。 万易手抬起，水滴落在他手心，传出一阵彻骨冰冷，他的手落上一层浅黑的霜。 “很冷，”万易缓缓闭上眼睛感受，他用只有自己可以听到的声音轻轻喃喃，“不过，离极限差很远。” 他睁开双眸，那一瞬息，浅黑的霜也瞬间消逝，了无痕迹，连带黑色的水珠也似乎从未出现过一般。 “那会会你好了。”万易继续轻声道，他看向潭面，却是又回了永恒不变般的古澜无波。 万易轻轻一笑，没有犹豫，踏入黑色的潭水里。 一入潭中，一阵冰寒弥漫全身。这仅是黑暗沉淀的潭水却几乎与真正的水无异。 不过这种寒冷却是无孔不入，除了寒冷其中更夹杂着沉积的几分阴暗。这些都显然不是普通修行者可以抵挡，贸然进入，全身生机被阴气侵入冰封的可能性很大。 但万易除了感觉周围几分寒冷外却没有太多不适。他随意思索片刻，觉得可能还是他的体质，修行走的方向是虚道但仍然略偏寒阴的缘故，倒没有多少疑虑。 完全浸入潭中，视野仍旧是一片黑暗，只是抬头之际发现上方的黑色还是亮几分，而下方却如同黑洞不存丝毫光线，虽然差距看似不大，但凭此勉强可以分辨上方向。 潭很深，万易不过在水面附近罢了。但潭张口却是不算大，尽管黑暗如斯，但万易的视线仅仅是因为自我封印才有一线影响，却仍然足以直接看到潭壁，向下看时，深入数十丈就达到了极限。 万易略作估计，只怕这个潭恐怕深不下千丈。 既然已经至此，万易更没了多少迟疑，缓缓水面下方从降下，越往下潜，寒意也愈盛。 下到五六百丈左右的位置时，万易却不由得一停顿，眉头微皱。这诡秘潭水温度下降实在有些过于快了。到了此处，连万易的体质似乎都到达了极限，不过到达极限后，身体却没有多少不适，反而出现了阴冷倒灌的异象，潭水里那种已经冷到让人色变的寒阴进入万易体内。 对此，万易也不清楚是否有害，但这出乎他的意料，终于让他有些犹豫不决，他在权衡冒这未知风险是否值得。 但他最后还是潜行下去。毕竟无论是外面三人还是此地之人，万易虽然不在意，但他们修为实力比万易高却是事实，此时放弃，极易落入不利地位，先前的谋划自然也是全部作废。 再者，这种寒阴倒灌虽然诡异，但他的身体也并未排斥。对于体内血脉的强横程度，万易一项很清楚，如果遇到不利状况，会出现吞噬排斥，再不继万易也会感到不妥。这种情况最大可能性应该是对万易并没有多少害处或者关联不大，谨慎应当坚持，杞人忧天却是不必了。小心过了，反而什么事都办不成。 再下降了百丈有余，万易却是已经有些色变，到了此处，每下降一丈，寒阴就要数倍递增，寒意倒灌的速度只怕已经是最初是百数倍，即使仍然没有太多不适，万易已经感到了几分毛骨悚然。 此时寒阴倒灌的速度甚至完全不可控般超过了他平日修行的速度数倍，每一刻吸收的寒阴几乎已经足以冻结一个普通与他同境界修行者的生机，而这些寒阴进入他体内以后却直接进入经脉，顺着经脉运转的过程中竟然凭空消失不见。 万易自修行以来从来没有见过这等诡异之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借助记忆传承的前人经验，万易的修行甚至比大势力由众高手合力推演修行之路的寄托希望的弟子更加顺利，毕竟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所需要的修行方向。 但万易这一次是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他的脸色少有的不掩饰其中的阴沉，他一沉吟，决定先回上面，至少搞清楚寒阴灌体引起的后果再说。 只是蓦然，万易一股危机。 他本能地一移，消失在原地，他瞳孔一缩，就在这分秒之刻他看清在他刚才的位置，竟然多出了一条黑色锁链。 然而，就在他眼前，那条锁链竟然凭空消失，转而从他后面刺来。这次万易有了准备，自不会任由锁链袭来，冷哼一声，又一次消失，在出现却是在十丈开外。 那铁索也是变得奇快，横扫而来，到万易跟前又是如同毒蛇昂起一般袭来。 万易又是一偏，但却是没有偏过铁索的横击范围，铁索转瞬间又到跟前。 万易此时神色真的大变了。他忘记了他自己封印后不但境界大跌，身法虽然仍旧形如鬼魅但因为只是用不合身法体质的灵力运转大有涩代，不如从前一二。往日对付那些可惜轻易收拾的禁制还没有发现什么，对上这同样难缠的锁链竟然有几分力不从心之感。 可是打破封印虽然简单，但也需要将魔源运转到封印的时间，问题是锁链根本不给给他这个时间。 万易再次闪开锁链，心里却在思量脱身之计。 然而乍然，危机又出。万易眼见锁链从眼前闪过，飞身闪避，但他忽然感到往下一撑的手腕一紧，一条锁链竟然缠在他的手腕上。 他抬头却分明看到一直缠斗自己的锁链向自己腰间缠来，他猛然省悟，这锁链根本不止一条，只是仅仅一条锁链与缠斗，他在因为寒阴倒灌心神不宁之际，误以为这锁链只有一条。却在关键时刻被一直隐伏在附近的另一条锁链偷袭，被一举制住。 万易心里暗恨，眼里幽芒闪过，但面容却是仍旧淡漠。如果他的修为全在，那么锁链即使再多上数条，牵引锁链之人再如何狡诈，也动不了他分毫。 当然，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万易尽灵力狠狠一挣，那锁链似乎要被挣开一般，万易心里微喜，然而第二次调集灵力冲击之际，万易却感到全身传来彻骨冰寒，那调集的灵力竟然被冰封一般无法流动分毫。 万易暗自咬牙，心里冰冷，没有想到那寒阴在体内此时发作，他可不认为自己能凭借躯壳之力强行挣脱。 而更让万易心里发寒的是，那锁链缠住他以后竟然飞快的像下脱行，阴寒飞速向体内涌来，越来越快，越来越不受控制。 在阴寒的冲击下，万易的神智竟是开始逐渐模糊，在挣扎了片刻后，万易只能苦笑一声，强自支持自己不会昏迷，由着锁链把自己拖入幽深，冰冷的潭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