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啸厉寒 第四十章：扫墓
微风拂过被清冷黑暗包裹的街道，闭眼一梦，再睁眼，却已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转瞬多年，时光蹉跎，回到原点再问泡影残眠。因果既定，世事以迁，真假亦是难辨。 万易面上漾起一丝凄美惨笑，他闭上那双被迷离幽蓝覆盖的双目，终于，他近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挪动身形，幽幽一荡，轻盈迷胧宛若幻影，落下庭院。 一草一木，一花一石，都缓缓与记忆里重叠。想来姜海阔索性将溪镇的整个姜家府邸都带上了浩殇界，毕竟这也不是过于浩大的工程，一个空间灵器足矣。 空空落落，惨惨凄凄。 唯有房内散出温和光线，恍若多年以前。 不变的永远是事物，而变的永远却是人。亲人以逝，况且即使他们逝去，我现在的样子还有资格见他们吗？万易苦涩一笑，心里升起一缕凄然。 无声息的缓缓前行，留下一个孤寂单薄是背影，他感应道陈姓老人身上的印记，缓缓向原本应当是**的位置走去。 **，落花满地。 在往前，却不知何时多了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万易没有走林间的森森蜿蜒小径，他只是在树木间飘掠。 到了小径尽头，是树林间的一小块空地，空地上立了几块碑坟，一名白衣青年肃立，旁近有一名老人，他的身上有万易留下的神识印记。 万易缓缓落在里空地莫约十数米的一颗树上，这次，他原本是来找姜海阔的麻烦的，但从看到溪镇姜家古宅的一刻，他的心却乱了，很空落，无言而苍白。 白衣青年身上没有过多修饰，长发潇洒，面目俊美，不过他少了平日了那种云淡风清，那份洒脱自信，多了一点沉默，多了几缕回忆。 而他，万易就算是死也忘不了，偶尔看到镜子了自己的面容，更不能找出他的影子。可就是这个人，多少恨，多少苦涩，多少痛苦折磨都是从他的强加开始。 是的。万易的笑容蓦然如此冰冷如此凄惨也如此森然。浩殇界的不世天才，姜海阔。 万易静默地坐在一根柔枝上，枝叶无声摇曳，甚至不带动一点风声。 姜海阔盯着墓碑沉默，他轻轻拂袖，墓碑边的杂草就被清理干净。 “扬名一族，结果却是一切都都变成了冰冷是墓碑，”姜海阔轻轻地说，语气平静到零点，看不出喜悲。 良久，老人默默叹息，声音有一点哀伤但多的却是许多规劝：“人死不可复生。不要让今后在为此刻后悔才是正道。” 姜海阔沉默良久，最后低声叹道：“是呀，现在事情太多，陈老，多谢有你帮忙，否则有时候我当真不知晓应该怎么办好。” 老人慈和看了姜海阔一眼，眼里有一点欣慰：“陈家世代扶持姜家一脉，原本也是老身该做了，何况看着你一点点打出自己的天下，已经足够让人骄傲了。” 姜海阔无言点头，看了墓碑数眼，最后轻轻叹道：“走吧。” 他大步离开，老人跟在他身后。 万易原本应该继续跟随，但他却停滞了。看着两人的身影缓缓消失，他默默落到地上，站到姜海阔适才的地方。 四座墓碑静静的耸立。 最靠近的一座上面刻着“溪镇姜家家族姜添衣冠之墓”，一边则是一行小字“不肖子姜海阔立”，旁边一块墓碑则是“溪镇姜家主母万氏衣冠之墓”。 在往后万易整个人颤抖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原本略有几分模糊的字又清晰起来： “溪镇姜家姜易之墓” “兄姜海阔愧立” 万易咬紧了牙齿，修长的手指深深握紧，指甲嵌入掌心。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凄寒，他纵声惨笑：“愧立，愧立？姜海阔，你还知道你有愧，知道是个什么货色。哈哈。” “你一句愧立，什么都带过了。你仍然是绝世天骄，依然可以光芒璀璨。你难过过，愧怍后你还是自己。那我呢？我算什么？” 面具后，万易隐约感到有水划过，揭开面具的一角，万易缓缓抹尽，他再看手上，却是在月夜里泛着幽蓝光泽的血泪，他凄然长笑，手强自扶住墓碑，支撑着他不会倒下。 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词不是死亡，而是物是人非。 一切如旧，唯独身边的人已经身死，唯独自己已经再也不是过往。 这就是世界，它将万物变得面目全非，但偏偏有要把他送往起点，沉浸于往昔而痛苦于今朝。 万易的神色扭曲，他疯了一般尖叫道：“姜海阔，你不配建这个坟，你不配立这个碑。” 他的手狠狠落在自己的墓碑上，虚空扭曲，那个墓碑化为烟尘，在空中模糊，消散。 而脸上已是血泪阑珊。 幽蓝色的长发在空中飞舞，月下墓前，宛如一个凄凄梦魇。 竭尽全力，平复，可心潮每当有安静的迹象，就又一次被眼前的一切，心底的回忆碎裂，波澜四起。 万易不知道他到底站了多久。 疲惫，倦累，从心底涌起，几乎将他的心神占据。他怀疑自己为什么还活着，活着就意味着无穷无尽的痛苦吗？ 万易自嘲的笑了起来，古来来扫自己之墓的人，心绪或许都如他此时这般复杂吧。 久久不宁…… 终于，万易彻底冷了下来，他周围是深深的凄寒。 他冷笑道：“姜海阔，你不配立任何人的墓，即使是姜尽那个蠢材。你来扫墓，受之不起，你建得坟，地下的人也睡不安稳。” 他的手掌里幽蓝色的魔源跃动，缓缓向墓碑压下…… 是非几度恨，正误世不分。 痛怨泪难休，愿得梦怀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