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晓残明 第五十四章：敌手
离万易闭关，外界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 外界，不平静至极。 异像。 万易敛转境十四转的异像与凝魔十四重的异像同意恐怖，笼罩千万位界。但最重要的，还是笼罩在两族高层的心上。 这些年里，冥魔复出的消息除了核心以外，一些一流势力的掌权人物大抵也通过各种渠道了解了。不过，消息对于在底下的一层人而言，依旧是封闭的。 他们蓦然都发现，他们过于低估这一代的冥魔了。不到十年的时间，从觉醒已经到了洞澈二境。 了解到这些消息的人，不可能不了解到冥魔的毁灭，即是没有赵历史证据，但关于此的传送又怎么可能不清楚呢 他们深明冥魔的可怕。逼到一定地步的冥魔将是彻头彻尾的疯子，而且它毁灭位界如同反掌一样平常轻易。它天性冷漠，灭杀一个位界的生灵甚至不会有丝毫波动。 一时间，人人自危。这种生物是不应当存在的。 当然，利用的好，或许也有不少用途。 抬头看那高悬的异像。幽蓝色的雾气夹杂银色的光斑隆照世间，宛如幻境。细心，或许还可以对其中蕴含的力量略有感知。冥魔，不但是敛转境十四转，而且融入了其他形式能量。 一时间，很沉重。他们清楚，这种情况下，它一旦进入魔洞境，虽然只是初入，但实力最少可以达到魔澈境初期。这是多么可怕的跨越，直接跳过了一大境界。 但还没有结束。 因为十日以后，恐惧变成了现实。异像再起。 依旧是没有一点光的雾气，这一次却出现了星辰，星辰正中的不是月。是一颗星辰，幽蓝色，凄美幽暗又缥缈遥远。好像是一颗蜃星，但与蜃星又有不同，正是万易眼里曾经出现过，与他的瞳孔重叠的。 魔花摇曳，银色的火跃动循环。 尽管万易重来没有弄清它们的作用，但它们一如既往的出现了。 幻法成形，位界似乎疯狂地震动如同谱写悲鸣，宣告完结。冥凝初现，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时光的停滞。 在时光停滞的那一瞬，雾里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幽蓝色的长发飘逸，隐约只能看出是一位少年的轮廓，雾气在他身边流转，幻法法则环绕，他持着魔花，凄美缥缈。 众人想看清他的身形，他却淡然一瞥，所有人只看到一双幽蓝色的眼睛，夹杂着银色，幽蓝色的雾气朦胧，星辰与双同重叠模糊，他的眼神如此淡漠无情。眼睛美丽却可以看出那深藏的毁灭与冰冷。 这一次，没有人敢推算他，也没有人追本溯源。 少年的身影瞬息就散了，了无痕迹。他的身影，也只有达到了很高境界的少数人看得到。 异像持续很久，然后一切归于沉寂。 …… 浩殇界。肖族。密室。 那是一名英武的男子。方面阔眉，浓黑的眉毛下一双眼睛威严而有神采。 他是身份似乎很高，有净繁境初期修为，而且绝非普通的净繁境。 他面前有一名二十四五岁的青年。 青年面容俊美，气质飘逸洒脱，但此时他的神色微微严峻，他看着坐在他前方的英武男子，不卑不亢地道：“肖族长找姜某来有何事情？” 英武男子正是肖族现任族长肖志，青年却是万易的老熟人了，姜海阔。 肖志看了看姜海阔，赞赏道：“少年人这么年轻有了你这么大的成就还可以保持心境，不错，不错。当真是可惜了……” 肖志的脸上出现惋惜之色，自然是可惜姜海阔不是肖族之人。 姜海阔没有说话，肖志虽然面有赞赏，但仍旧掩不去愁容，姜海阔清楚肖志必然还有下文。 “这些年的异像你都看到了吧？”肖志看到姜海阔的神情暗自对于姜海阔的评价又高了一些。 姜海阔点头：“异像难道是要发生什么大事吗？” 对于这些众说纷纭的异像，姜海阔对此自然是有所了解的。 肖志苦笑了一声：“何止是有大事发生。消息封闭只是担心出现混乱而已。” “今天的异像，你有没有感到时空的异常？”肖志忽然问道。 “异常？”姜海阔听到事情的重大也是一惊，他努力回想，最后有些不太确定地说，“似乎……时空有一刻停滞……准确的说凝固了一下。不过当时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怪异。” 肖志叹了一声：“不是没有出现其他的怪异，而是你的境界不够看不到而已。你看看我看到的。” 姜海阔的眼前浮现出一段记忆。他借助肖族的目光看到幽蓝色雾气里模糊的身影，他竟然一时感到了莫名的熟悉。那个身影回过头，即使在肖志描摹地并不完全的记忆里，姜海阔看到那双眼睛是也心神大震，险些迷失。 “那是什么人？”姜海阔迅速定下心神，看着肖志，他希望得到一个答案。 “人？”肖志听到此次似乎略带嘲讽，但随即他又恢复了沉重，“或许它曾经是，但现在已经不是了。它是这一代的冥魔，一种不应该出现的东西。” “冥魔？魔族？”姜海阔已经没有云淡风清，他的脸色也凝重了。 “魔族四阶血脉中的一支。”肖志吸了一口气，“已经近百万年没有出现过了。只存在在传送里的魔物。” 说到这里，肖族稍稍露出讽刺。 “从第一次出现异像血脉觉醒开始，不到十年的时间它就进入了魔洞境，而且凝魔、敛转都达到了十四圆满。”肖族沉声说。 姜海阔忽然意识到了为什么如此沉重，这种天赋太可怕了，甚至远远超过了他。而且当肖志提到传送以后，他大致也想起来了似乎已经很久之前听到的故事和传说。这些还来源于他父母背叛人族的事情没有暴露以前，两年前，姜家传信他的两个弟弟死于一次魔族的侵入以后，这个家就彻底散了。 想到这里，姜海阔忽然感到讽刺。他现在看起来光芒是如此耀眼的，可背后却是这种落寞。 “它的身份是什么？”姜海阔沉声问道。 “不清楚。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人清楚还是个问题，“肖志摇头道，“它似乎还是一支玄族四阶血脉的遗脉，根本推算不出他的身份。它还有什么方法隐藏，每次除了出现的异像更本找不出踪迹。唯一我们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在血脉觉醒以前它是人族。” “人族？”姜海阔忽然感到很讽刺。 肖志看了看姜海阔，他粗大的手敲击着桌面：“其实这种事情并非没有，不过大都没有高阶血脉而已。这种人族被成为半魔血脉，不过大多数高阶魔族的半魔血脉觉醒后都失败了。” 肖志说到这里神色忽然有点阴森：“因为越往高阶血脉血脉觉醒时间就越长，痛苦就却越剧烈，所以他们大都因为忍受不了折磨自杀了。我真的搞不清楚这代的冥魔到底有什么执念竟然挨了近十年。” “肖族长似乎很了解，”姜海阔听到肖志的话也感到微微一寒。 “我年轻的时候参与过对半魔血脉的查处与灭杀，这也是一项任务，”肖志摆了摆手，忽然半开玩笑地说，“反正指望这一代的冥魔挨不住痛苦自杀的可能性不太大，这也是我叫你来的原因。” 姜海阔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肖志拿这种痛苦开玩笑有点反感，但他没有说什么。 “不要绝对不满。”肖志看到了姜海阔的表情复杂地说，“当你真正意识到它们的狰狞以后就不会了。就像你当初果断与姜家断绝关系一样。” “这是一个意外。”原本从容的姜海阔忽然褪去了他的潇洒飘逸，他的脸上有些痛苦，“这或许才是我一生里最大的后悔。” 肖志看到姜海阔的神情暗自叹惜，他当初也有这样的情绪吧，不过过上百年，他会认识到什么才是正确的。 “海阔，我和你说这些只是想要告诉你，你前进的路上是一定会预见它的，”肖志的神色严肃，凝重，“你们这一辈，可能有资格做它敌手的恐怕没有。而肖族……或许只有你还有一点希望。” 姜海阔沉默了。 肖志忽然站了起来，他走过姜海阔的身边，拍了拍姜海阔的肩膀。他本来还想说什么的，但估计是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他有些颓然地走出密室。他的步子依然宽阔威严，却已经显出了忧虑与一点迟暮。 姜海阔独自站立良久。 他的目光变得明朗深邃，他自言自语道：“如果碰到了你，那就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