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晓残明 第四十九章：心幻
车水马龙的街市，叫卖声，车马声，形形**。 看着集市上的人，万易竟一时间感到了迷茫。 他们不知道他们仅仅生活在一个幻境里，他们以为这里是真实的，以为自己是真实的。万易忽然想，或许外面的世界也不是真实，那么如果有一天那个世界也要像这样一个幻境一般破碎，那么这世间又该何去何从呢？ 真实和虚假永远都是相对的。没有绝对的真实也不会也绝对的虚幻，真实只是因为坚信，坚信是真实的那就是真实的，怀疑就会被动摇，就会相信虚妄。反正假亦可真，真亦可假。不是对立，只是一界之隔。 可惜，对于万易，这个世界终究是一个幻境，人永远只可能站在一个立场上，所以，这里一定要被毁灭。这就是定则。 “你在想些什么？”徐雨晴忽然问。她看到万易的眼神充满了迷离，怅然，但随后有忽然变得深邃、落寞。 听到徐雨晴的话，万易从他的思绪里走出，他转头看了看周围的世界，轻轻地说：“我只是在想如果有一天发现自己处在的世界也是假的又会如何。” 徐雨晴试图顺着万易的思路，但随即打了一个寒站，这种想法太恐怖了，她最终也感到迷茫：“又该如何？” 万易淡淡地笑了笑：“那只能坚信这时真实的。” 徐雨晴一时无言以对，她也陷入了沉默。 “快要到了，”万易不惜耗费心神，将玄识的感知调整到最强，世界似乎都因为这种感知出现了变化，可惜万易却无暇欣赏，把全部的心神放在对于幻境的感知上。他从市集拐入了市集中心的小巷，在如同迷宫一样森暗寂静的小巷里曲折，终于，过了很久，万易终于停下了，“这类幻境核心没有很强攻击力，但会使人心神沉迷，靠近后我们都要小心一些。” 对于万易的提醒，徐雨晴没有说话但点了点头。随着万易深入市集中的巷口，徐雨晴也感到不对了。一个正常的市集怎么可能有如此复杂的空间变幻？如果不是万易，徐雨晴毫不怀疑她根本靠不近这里。很多原本笔直的路中间却有岔口，原本死胡同到了面前才发现是平坦的路。同时，对于万易的判断之准确，徐雨晴虽然没有之前的疑虑恐慌但也不得不震惊。 似乎看到了徐雨晴的神奇，万易把手扶在面前不知道合适出现的一扇古门上，古门的一雕一画都是如此精致，华美，但出现在一个破败森然的市集小巷却显得如此诡秘。而且徐雨晴确信这里刚才除了一面墙什么都没有，但此时这扇门却如同一直嵌在墙上，千年未动。万易淡淡一笑，解释道：“这时幻境核心扭曲了空间导致的。不要相信一切感官感到的，心里相信就可以了。” 徐雨晴有些似懂非懂。实际上，万易因为本身就主修虚幻的缘故，他的真实视角是与平常人不同是，万易刚才只是在简单地像徐雨晴描绘他的视角。 “还好只是单纯的幻境和空间曲转。如果人为布置一套高明的阵法、禁制，我也走不出。”万易说这句话是也感到一点侥幸，不过话虽然如此，但即便是要看透这里幻境，寻找核心何其之难。万易能在一日之内从认清现实到寻到核心，无论是幻体这种契合一切幻境的体质，幻法的诡异法则修行，超强的神魂感知，敏锐的知觉悟性这些缺一不可，换了其他任何人，哪怕是青淼这种级别的高手也很难这么短时间内做到这一步，万易吸了一口气，神色凝重，“推开门，就是幻境核心，一定要打破心神幻境。” 对于心神幻境，万易自己甚至都没有多少信心。他虽然也通晓这类幻境。但万易修行前，修行后都是事事苦楚，虽然不见得多了艰苦，但遭遇却一直惨痛，不知未来如何。这就是万易心里的痛苦与恐惧，他可以胜过幻境，但他胜不过自己的心。这是万易最不愿意面对。 看到徐雨晴做好准备，万易终于推开了那扇门…… 「细雨连绵，让世间陷入阴暗。 屋舍，燃着蜡烛，雨滴从房檐下落下，时而连线如幕，时而滚落若珠。 万易走在雨里，他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笠，他的心里很空落，但也冷酷而漠然。 房舍里，很大，有很多人。他们大抵是万易熟识的，死了或者仍然存在于世间。 房门是一种名贵的灵木制成的，足以用于制造灵器，可是这里却把它制成了木门，彰显一种大气与浑厚。可惜在万易的一个眼光下化成了粉尘虚无。 外面的风灌入房内，烛光一黯，但随即有亮了。顺着风，万易的身形出现在房内，如同一个幻影。 万易面无表情地摘下斗笠，幽蓝色的长发在狂风里却没有一丝舞动。他的眼睛完全是幽蓝色，除了一抹妖异的银丝与幽蓝色夹杂在一起，勾出了一双如似朦胧又似清晰，重叠交错般迷幻但诡秘的瞳孔。这双眼睛里满是冷漠与残酷，他似乎戏谑地笑着，看着所有人。 然后万易动了，他看着面前的人或惨叫或淡漠和冰冷或挣扎，但结局都是不会变的。他们都会消逝在虚伪里。 万易身边，空间重叠幻化，万易绝美但又妖异到极点的面容在这演绎的空间里显得朦胧。 熟悉人都死了，无论带给过万易安慰还是痛苦，亦或许都是。可是激不起万易内心的一丝涟漪，那些给过他美好的人逝了，他没有悲伤与哀痛，那些让他痛恨的人死了，他没有欣喜与快意。 他们都闲散了，消散在幻法构造的领域来。他的父母对他微笑，他的弟弟对他哀求，姜海阔满脸了淡漠与不屑，夏哲的神色里带着一抹怜悯，肖奕德带着惶恐，姜破虚带着一抹冷笑的诅咒…… 可惜，在万易的眼里，他们的面容淡去了，接着是一些陌生的人……万易忽然感到疲惫还有深深地空落。 一切回忆此刻变得是多么惨白呀，正如访问的与，落在地上就再也无处寻觅。万易很想结束，结束一切，死亡或许还会轻松很多。曾经原本已经被埋没，还会这么疲倦吗？ 万易感到绝望，感到无助。这些情感来的真的太突然，万易想就此倒下去，永眠或许就不用面对吧。 但有一个声音却告诉他，这是假的。 是假的，丛一开始万易就知晓了，心幻很强，但远远不足以让他迷失。可是明明知道是假的为什么却醒不过来？对于其他人来说，心幻在于“幻”，但对于万易来说，心幻永远在于“心”。 万易的意识似乎在尖叫，无助地甚至在恳请一样的求助。他想要醒过来，可是心幻里，他的躯体竟然如此僵硬，不受控制。 “万易，万易……”万易忽然听到一名女子熟悉的声音，她的声音很柔美，但此时却带着惶急。 是谁？万易迷茫了。他找不到叫他的人，那些熟悉的影子已经被他亲手抹去了。 可是，到底是谁？声音依旧持续。 万易努力回忆真实的一切，神魂就如同扭曲了一般痛苦。 但万易的眼里终究清明了。他的身形溃散，这原本就只是他的投影，清醒了，就该散去了。 外界，万易终于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