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无妄 第三十五章：法则铸体，舟上言教

    茵城外，万易仍旧感到一丝不真实。但的确如此，那个束缚了九年的古城，姜家就这样在他眼前远去了。

    万易身旁，是一位老者，夏哲。

    三个月，夏哲离开了。这对于万易来说原本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万易深知今后他要面对的太多太多了，夏哲算是他第一个遇见的还不错的医师，但原本这也应当是他唯一的印象。尽管万易曾经无比愤恨，无力这句话：不同的人生命永远是天差地别的。但他不得不承认这句话是对的。他的血脉，天赋，经历，注定坎坷，注定无法回头。

    夏哲离开，对于他来说只是生活的一次小小的改变而已。但他没有想到夏哲竟然希望带自己一同离开。夏哲回想一生，他遵循本心，遵循医德，坦荡一世，而今有着高超的医术，广阔的人脉，而今他医术精湛。但医师毕竟是医师，他的修行终究难以寸进，虽然医师比同阶修行者长寿，但夏哲总归感到很难在有生之年更近一步了。他希望他精湛的医术可以流传，而万易虽然无法聚灵，但凭借他的高度并非毫无解决之道的。而他所发现的最好的医术天赋，最能静心学习的无疑是万易了。尽管万易自己深知自己道不在此。

    但万易依旧是随同夏哲离开了。姜辉对于万易虽说依旧怀疑，但也算推掉了一大事。毕竟姜辉在意的只有姜尽而已，他执着着姜尽会让姜家更进一步，万易的死活甚至不如一个普通家族子弟。反正万易是无法聚灵的，交好一位医师反倒最好不过了。

    至于万易也并非全无理由。万易发现随着修为的提高，他造成的异象越来越大了，如果他长久呆在同一个地方修行，被发现的几率实在太大。万易赌不起，输了付出的代价太高，他已经放弃了太多，改变了太多，他没有办法放手，他输不起。而跟随夏哲无疑是更好的方式。他不是每日十二个时辰都在修行的。万易要确保目前无暇的格局，也要稳定根基，这无疑要耗费大量的心神。而且万易发现借助与夜里星月光辉更加适宜他的修行，所以他每日更多的时间反而是无所事事的。

    但最为重要的却是，万易永远无法忽略的问题。他血脉觉醒后那种一点点复苏，一点点改变的痛苦与绝望无力，当他学习医术时，他更可以静下心来，更可以暂时忘却这种苦涩代价。三个月，他竟然意外的发现血脉觉醒的速度在减缓。他可以重新控制的情绪，可以适应契合他此时的状态。在血脉复苏时，万易有时甚至感到自我的迷失。当完成采用了远行从未思考过的手段完成一些事，万易甚至在怀疑这是否还是自己。虽然万易对于医道没有太大的要求，但这些却暂时给了精神上的充实，而不是漫无目的的飘散，坠落。

    当万易离开时，他甚至感到轻松与茫然。

    万易清晰的记得，九年前他来时的景象。母亲，弟弟陪伴，一种对于新的开始的热忱与期待，一份憧憬，满屋温馨。离开时却只有愈行愈远的城市，迷茫不知如何前行。

    万易身旁的老人面容祥和的靠在座位上小息。进入修行第二阶段以后，对于睡眠食物这些需求就少了。但这种本质的生活依旧是一种习惯，一种想念，多带来一份内心的轻松与精力。夏哲无疑是一位很不错的老人，一个医术高深，医道精湛的医师。万易的眼里掠过一点复杂，这一点关联恐怕却会让夏哲遭遇大变，因为万易终究不会是人族，因为万易是这一代的冥魔，是玄漠族遗脉，除非万易死亡或者不暴露身份，否则夏哲必然不会轻松的。这让万易感到讽刺。

    终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