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绕行剑影收豪杰
泉国西方多山,东方临海,北方除五关之外多平原,北蛮若破五关,则可一马平川直奔泉国皇都。张威及所属十万铁骑一路北行,两日行一夜息,见城绕行,并不扰民,张威自幼便在胡服军营厮混,大军为定国公张玉一手带出,众将皆知张威之能,是以令行禁止,并不以其年少轻之,数日之后戌时,剑南关遥遥在望,大军安营扎寨。 帅帐之中,张威正与众将讨论行军路线,哨营忽有军情来报:“报将军,我军前哨抓住一人,疑为敌方jian细。” 张威心疑,大军尚未出关,未入战场,一眼南望,皆为平原,北方关口重镇护军城亦离这里不远,难道北蛮探子已经深入我军后方了吗?沉吟问道:“你们如何判断此人为jian细?” 军士答道:“我军一路向北,但见有百姓及商队等恐遭北蛮之乱而南行,鲜有北行之人,此人深夜北行,又远离大城,反而离我军较近,形迹可疑,为我军前哨所擒。” 张威惊道:“哦?拿此人上来。” 不时两名军士押解一人入帐,但见此人一身道服,长眉长须,须发眉俱白,随风飘扬,手持拂尘,给人仙风道骨之感。 张威凝视半晌,问那道人:“不知道长名号?” 道人稽首答道:“无量天尊,贫道道号昆天,俗名李峰。” 张威又问:“道长从何而来,又欲往何处?” 道人一扬手中拂尘,双目望天,叹然答道:“贫道从天外天来,四海混游,并无定处。” 张威忽然变脸,拍案大怒道:“娘的,装神弄鬼,让军爷教教你如何说话,来啊!给我打!” 帐上众将及军士一哄而上,拳打脚踢,顷刻间便将那道人打到在地,嚎啕不止,嘴中哼道:“军爷停手!停手!贫道好好说话。” 张威挥手,众军士散开,那道人颤颤悠悠站起,浑身尘土,道袍被扯开一角,发髻凌乱,满眼乌青,哪里还有刚才逍遥飘逸的模样。 张威笑问:“道长听谁之命刺探我军情啊?” 道人撩了一下乱发,稽首作揖:“贫道见将军军中皆穿胡服,以为北蛮之人,故欲探军营,并无人指使,不想大水冲了龙王庙,冲撞了将军,罪过罪过。” 张威又问:“百姓皆南行,道长为何北行?又深夜为何不在城中休息?” 道人苦笑答道:“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听闻中原将士与北蛮作战,必然有所伤亡,贫道粗通医术,欲北上行悬壶救世之举,城中行路不便,不若荒野一路直行,贫道方外之人,夜宿山林乃是常事。” 张威暗思:此人行迹可疑,万万不可放走,又通医术,虽不知其道行如何,既敢说此大话,想来不会太差,不若就留于军中,或有用处,计议已定,当即开口言道:“道长胸怀苍生,本将敬佩,本将欲帅本部大军北上与蛮军决战,道长既欲济世,便留我军中如何?” 道人俯首行礼:“不敢请,故所愿耳。” 张威安慰昆天道人:“刚才和道长有些误会,本将惭愧,今日天色已晚,道长便随王副将同住,王副将!招待好道长。”随即向王副将使了个眼色。 王副将抱拳:“末将尊令,道长请!”双方见礼后王副将与昆天道人李峰便退出了大帐。 一刻之后,张威手指北疆作战图,向众将言道:“本将欲不入剑南剑柄两关,大军从此处直入西北山林,经由此处,上剑影山,再到此处,居高临下,与剑柄关互为犄角,胡尔汗若敢来犯,管教他有来无回。” 一将抱拳疑道:“将军,西北山林道路难行,又大雪封山,一旦困顿,进退两难,末将听闻剑影山为凶寇所占,皆为亡命之徒,若为所阻,不免贻误军机。” 张威笑道:“无妨,我所指线路,足够军马通行,至于剑影山草寇,本将自有计较,到时便知。” 该将又道:“末将听闻我北疆守军大部均龟缩于剑南关,剑柄关只有两万守军,如胡尔汗三十万大军杀来,虽然剑柄关易守难攻,唯恐我军救之不及。” 张威道:“昨日接朝廷快马来报,泉天已被朝廷召回,现北疆守将为老将泉刀,也是一员能将,今日午时本将已接泉刀将军来信,其已帅剑南关四万守军火速赶往剑柄关。”又道:“临近前线,众将军务必严束本部军马,加强警戒,若有违反军令者,严惩不贷!” 众将抱拳行礼:“谨遵将军令!” 第二日,大军只备三日干粮,登山入林,披荆斩棘,更兼天寒地冻,行军更加困难,但大军锐气正盛,倒是无人叫苦,张威见昆天道人李峰不知从哪里换了一身崭新道袍,脸上乌青一夜之间竟然全消,行路脚不沾雪,轻松飘逸,心中暗道:此人不知是何方高人,也不知混入我军中所为何事,若是欲不利于我大泉,不管你是谁,休怪本将狠辣! 又两日,大军行至剑影山前,前军报有草寇阻路,张威令其不得妄动,即刻拍马前往,马至山前,只见前方两三万人马列阵排开,当先一人二十余岁,头戴逍遥巾,身穿儒衫,脸色淡然,不似匪寇,倒像赶考书生,正是张威的哥哥张逞。 二人眼神交汇,不动声色,张威大声喝道:“前方何人?为何阻我征北大军?” 张逞抱拳:“在下剑影山之主张逞,前方可是张威张将军?” 张威答道:“正是本将!” 张逞又道:“鄙人听闻,张将军乃是少年英雄,心性忠良,草民及众兄弟们不欲为寇终生,欲追随将军建功立业,博一份功名,探得将军欲过我剑影山,故在此相侯,还望将军成全。” 张威不语,与张逞对视良久,长出一口浊气,缓缓说道:“我与张首领是本家,又一见如故,不如结为兄弟如何?” 张逞眼中蒙雾,鼻尖发酸,说道:“如此甚好!” 张威身后众将大惊,纷纷出言阻止,张威不听,与张逞当即于两军阵前捏土插香,以天地万军为鉴,叩首结拜。拜罢,二人相扶站起,相视大笑,声震苍穹。 张威回首望众将道:“我欲将大哥剑影山兵马收入本军,众将可有异议?” 众将面面相觑,纷纷默然,张威眼放狠光,复高声问道:“众将可有异议?” 众将为难道:“将军,他日朝廷问起……” 张威打断道:“本将一肩担之!” 众将见事不可阻,纷纷低首道:“谨遵将军令!” 张逞笑道:“兄弟不必担心,他日朝廷若是追究今日之事,大哥一力担之,若还不然,你与我一同来这剑影山逍遥快活,比做什么鸟将军强多了。”
张威苦笑道:“大哥今后不可再说此言,今日你我兄弟相认,当合兵一处,共抗北蛮,大哥与我立下不世之功,想必朝廷不会多言。” 张逞道:“大哥听你的,兄弟想必今日行军劳顿,不如与众将入剑影山安歇,今晚你我兄弟抵足长谈如何?” 张威道:“正有此意!”于是朝廷大军与众匪合兵一处,入剑影山安营。 剑锋剑央剑柄三关犹如一柄巨剑侧卧泉国北疆,而剑影山共有三峰,这三峰犹如巨剑斩过之影立于三关西方,剑影山因此得名。 晚上,剑影山中峰聚义厅,张逞张威对坐于厅首,昆天道人李峰打横相陪,众匪首坐于厅左,众将坐于厅右,酒菜端将上来,众人大碗喝酒,大口吃rou,吆五喝六,都是豪爽汉子,很快打成一片,昆天道人更是酒rou不忌,大呼小叫,再无半点神仙气度。 酒至憨热,王副将道:“饮酒无以为乐,末将愿舞枪以助兴!” 张威道:“善!” 匪首中一人站起道:“在下杨八,家传枪法,愿与王将军共舞!” 张逞道:“如此甚好,杨兄弟与王副将就切磋一番,好让众位将军识我剑影山英雄!” 二人当即各拿长枪,入大厅中央,你来我往,舞将起来,王副将枪出如电,杨八枪舞如龙,不几合,忽见王副将高高跃起,一枪直刺杨八面门,朝廷众将大叫:“好枪法!” 杨八急退,头部一偏,同时大枪横扫向王副将腰眼,众匪首亦大叫道:“扫风枪!” 王副将回枪急挡,只听咔嚓一声,王副将枪杆竟然被杨八一枪扫断,长枪去势不减,其实亦是收势不及,一枪扫在王副将腰眼上,王副将被扫的横飞起来,头部直奔厅中一根立柱而去,眼看就要脑浆迸裂,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道黑影闪过,眨眼之间,王副将不见了身影,众人揉揉眼睛再看,却见厅首张逞姿势未变,只是多了王副将侧卧其身前。 众人大惊,纷纷心中暗道:“好快的身法!” 昆天道人李峰看向张逞,眼神闪烁,心思百转。 张逞问道:“王副将,你觉得如何?身体要不要紧?” 王副将只觉胸口发闷,双臂发麻:“咳!咳!无妨,杨八兄弟好枪法!” 杨八也是吓了一大跳,满脸尴尬,头上冒汗,嘿嘿笑道:“那个,王副将……” 王副将道:“刀枪……无眼,杨兄弟不必在意……”不及说完,噗的一口热血吐了出来,朝廷众将大惊,猛然站起,神色不渝,就欲动手,只见昆天道人李峰拿出数根银针,急刺王副将胸口腰部等xue,张威急道:“道长,你作甚?” 昆天道人道:“王副将腰部无妨,其力已被断枪挡下大半,只是一口逆气塞胸,故而逆血上行,我已用针灸顺他胸中逆气,歇息一晚,无甚大事!”宴席到这里,已无法再进行下去,众人心思复杂,互相说了几句场面话,便纷纷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