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伪先生
“你叫什么?”“哦——,你不会说话。”“他就是个乞丐!大字不识,你跟他说什么,他根本就听不懂。”“你们这样的叫法是不对的,应该说他是一名行乞之人。”“你看看吧,我说对了吧。”。。 “好,我们开始授课,话说日本本身属于岛国,有人说是秦朝时期那五千童男童女形成的这样一个国家,也有人说它本身就存在,但不管怎样,在唐朝时期曾向我们进贡过,在唐末时期也曾进攻过我们的国家,但为何它喋喋不休地进攻中国呢,你们有没有想过?” “看你们应该也没想过,你,有想过?”“我的个人认为这可能归功于它自身的不稳定,毕竟在一个极其不稳定的地方,而旁边有这样一块rou,为何不去咬呢,说不准就是自己的了。”“在人权上,日本并没有做好,它只是注重快速机动性,但这样也致使它的阵线拉的太长,一般能动用的部队本身就很少,想拧成一股绳就是难事,如果有人搅局,那就不堪设想。” “我曾读过鲁迅的散文,也曾读过日本作者的小说,但多少真正好看的其实很少,但不可不说,我们的文学确实受到日本的影响。” “牛氓——。”“应该叫流氓,那是对痞子的一种蔑视。”“他妈的,就是恶霸,什么狗屁玩意。”“话不能这么说,他们既是社会的臭虫,也是可怜之人。”“什么狗屁,都是瞎说,我说你个乞丐,跟他学,你早晚知道后悔!”“你们,你们不听,不听就算了,哎,我这一生的学问。”“我,我听。”“哎——。”。。 光线永远刺不进这道墙,只是在短小而又低矮的小窗户上留下点星光。我望着那一点点星光,开始变的木讷。“听课!”一阵吼叫声后,先生便站在那点星光中写着些什么。身后,三人四下窃窃私语,声音之大,足以在我的耳膜里生出茧来。他们不喜欢这位老先生,也不喜欢我,至少他们离我很远,因为 我就是那个乞丐。。 自我记事起,便找不到任何亲人,连父母都不知道是谁,我只知道每天的任务就是填饱这个肚子,剩饭剩菜已经是奢侈品,而更多的则是馊饭和一顿顿毒打和咒骂。“呀哈哈——,小美女,你,想往去呀!”街对面,一痞子手杵在墙壁上,完全将一名女子堵在墙边。。“牛氓——,走开——!”女孩大喊道。 人群似乎多了起来,却完全将眼前景象挡住。时间一点点过去,刺眼的光线射入而进,人群慢慢退出,一女子将自己“捆扎”,如同一只防卫好的刺猬一般,但她的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撕开一条条大的口子。。 “哼!这娘们,还真不赖!”走在前头的痞子道,随手叼着的牙签在牙齿上来回穿梭。“老大,那,那边一个乞丐,我们要不要?”一缩着背的男子道,见他那两撮毛甚是在风中摇摆,但望见那人指着我时,我也立马缩成一团,我知道这将又是一场游戏,一场非常疼痛的毒打。“这还用你说!吐——,走,去玩玩。”那老大如是道。“是,是——,老大,这边——。”说着,他亲自带队。 没过多久,声音却变了一个模样:“你,愿意跟我们走嘛?”我抬起脑袋望着眼前这些人,橘黄色的衣服甚是干净无比,但肩带上的徽章一个比一个要多出许多。我并没有说话,望着他们的眼神中充满着某种清晰。“我们有吃的、有喝的,你以后不用再这样流浪了,你愿意?”那人再次说话道。我,最终点了点头。。 于是,我便来到这里,而首先,先生刚开始并没靠近我的意思,与其他人一样,嫌我身上的臭味,毕竟我本身就是个乞丐。在之后的时间里,先生才开口,在问道我的姓名时,我并没有发话,因为我是个乞丐,一个大字不识之人,而在这之后,先生说我是个行乞之人。我在“人”上面感觉到一阵惊奇,便坐了起来。 也正是这样,先生像是看到了奇迹一般,因为我后面三个人却根本不喜欢他,甚至多少有些鄙视这个人。而之后的时间里,他讲到日本的形成,但这些有说是传说,多少不可不信,而在日本为何入侵中国,他也讲出一些通俗的道理,而在日本的人权上,他也讲一些,对于文学,我们也有受到它的影响。但我后面的这三个人完全不相信这些,甚至不认可痞子的可怜性。 阅读声在这个阴暗的房间内响起,这里没有书本,没有灯光,只有少量的光线,它是太阳光,它亦是那深窥下的可怕的灯光,但不管怎样的光线,都成了我学习的一种方式。“先生,先生,你知道每晚有人喊叫,他们在喊些什么嘛?”我拉扯着先生的衣襟道。“他们,他们在喊叫生活的不甘,他们还对这个尘世有眷恋。”先生如是道。“那,您会这样做嘛?”我如是道。“我?我毕竟也是人嘛。”先生再次如是道。。 可这一天还是到来了。清晨时分,一日本兵突然抬枪进来,将枪托锤击了一旁的我,仇视的眼神里,分明还是能看到一道道长长的血管。“请不要攻击我的学生们,我,跟你们走。”先生的话语有些许顿挫。“先生,我代你去吧。”我如是道,毕竟我只是乞丐,他还能做更多的事情,我拉扯着先生的衣襟。 先生甩开我的手,并将身上的衣服一点点脱下,并慢慢叠好,最终连身上仅剩的一件白色丝巾也放在上面,当他跟着这个士兵走出牢笼门口时,回过头去,望着我后面的几个叽喳窃窃私语的三个人。。 先生还是离我而去,当先生的身影慢慢离开我的视线时,后面三个人一下子冲了上来。一人突然甩开棉大褂,口中大张着血口道:“那死老头走啦,兄弟们赶紧看看,看看有什么好东西!”“找到了,找到了,我找到了!”另一人从衣服中揪出一个玉手镯。只见那玩意晶莹剔透,从一面看,甚是能看到墙面上一条虫子。 “我也找到了,一块怀表!”第三个人也大喊道,说话间,他再次将那块怀表在嘴边咬了下,却发现有一块牙印。“这,这怀表居然是金子做的!”那人道。“兄弟们,这就是我们的护身符,懂嘛,到时候,把这个东西给皇军,让他们给我们一个好的死法就行,不要像他们一样,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其中一人很是精明道。“对,你说的对,这先生教的真烦,他这些东西有什么狗屁用,天天大道理的,日本人根本就不吃他这套!”这其中一人如是说。 三人齐声点头,但他们并没有放过任何东西,甚至那个棉大褂。于是乎,这个房间里,便一次次成为飞扬着朵朵白云的地方。我蜷缩着,静静地看着他们做完这些荒诞的事情,或许我还是很后怕别人会把气焰放在我的身上。 时间再次一点点减少,墙壁外,一阵阵剧烈的拖动声刺入我的耳膜,那是沉重的脚镣发出的拖沓声,随后,又一阵声音响动于牢笼外:“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先生的话语在最终的几个字上拖沓回转,久久未能离去。。 我明白里面的意思,但望着这三人的行为,我多少不愿发作,甚至多少有些退却,于是乎,在他们随意乱扔中,我蜷缩成一团,就像那个被伤害的女子,但双眼里却似是在笑,或许这样一种窥视并不好,但却很安全。“妈的,什么都没有,就两个破东西。”其中一人道,“这老不死的,生来就这点东西?看他学识渊博,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另一人也跟着复合。“罢了,就这么多吧,其他的大可扔掉便是。”最后一人也如是说。于是,三人便又一股倒腾,将现有的一堆垃圾扔于我的面前。 这是先生的遗物,也是最宝贵的财富,对于我现在来说,穿上它,我也就蜕变自己的形象,穿上它,我也也许能——。我如是这样一种想法,但手边早已动了起来,先是快速扔掉之前的破烂衣服,然后一个个按章将先生的衣服穿上,当我穿上最后一个棉大褂时,心中却有莫名的感觉,这种似乎压抑于心中。我站直了身体,脚下,三人还在数落着那两个宝物,但他们似乎矮了半截。。 深夜时分,一阵急促的吹声在墙壁外回响,之后又恢复了平静,如同任何事情也没发生。我,不自觉地翻了个身,一阵亮晃的银光色东西在我眼前晃动,随后又再次消失于黑夜中,但,夜空里,那一阵阵叫骂声和哭泣声却并没有在墙壁外停滞,甚是形成一种强大的气候。。 光线刺入窗台中,一点清徐的冷风从窗户里爬了进来。我,蜷缩在角落里,抱着一捆捆干草,往胸怀中放置。吱——,铁栅栏发出一阵低沉的怪叫声,随后便向一边离去。一日本兵扯着嗓子大叫道:“快快的!”手里的刺刀在每个囚犯身上划了又划,他不敢将他们的皮肤划破,只是在背上敲了敲,我不知道为何这样,这事情可从来没发生过,或许在我记事起,日本兵倒是会用刺刀去捅一些人,不管是男还是女,可这里完全不同,他们似乎更有“分寸”。 在将我们赶出门口时,我刻意回过头去,望了望门口的石碑:中马城。“吼——!”一日本突然抬起枪托,枪口早已对准了我的太阳xue。“嘛嘚——。”一士官模样的人快速将他的枪向下移动,示意他不要开枪。在两人一番说话后,那名士兵规矩地跑开,并走在我的前头。不知是谁的一阵声音,只见前面的那名士兵突然向前跨步,我也跟着跨步,后面,一阵阵急促的声音在我的脖颈上跳跃,好似一条条有规律的余波。时间一点点过去,我,一次次在脑海里回想着先生,回想着这个牢笼里的一切,但,为何没看到同牢笼中的那三人。。 阳光刺痛着我的眼睛,我刻意低下了头,前方的脚印一次次在我眼前回转,白色的棉纱飞逝于路面上,但却形成一种温润,每踩一步都需要时间将脚拔出来。。时间就这样过去,我还是没有停下自己脑子里的幻想,或许正幻想日本人会把我们带到更好的地方,或许正幻想我们不再受到这样不公正的待遇。。 “喔——!”又是一阵声音,前方的日本兵突然将枪横在我的面前,挡住了我的设想。我慢慢抬起头,眼前,黑色的铁框框再次如同牢笼般横在我的眼前,深黑色的油漆上已爬满了苍蝇。这是什么车,它要带我去哪。或许这一切的设想都只是空影,我们这些人需要去另外一个可怕的地方吧。。 轰——,一阵爆裂般的响声轰然在这个大地上敲动,没人知道这样一个地方了,它现在变成一片废墟。铁框框突然被“开”了个大洞,一士兵很利索地跳了下来,挥舞着手上的枪,将我们一个个赶上了这个框框中。时间一次次过去,门被慢慢关上,在关上的同时,我还是能清晰地看到两名士官手上拿着的两个东西:玉手镯和金怀表。这亦或许就是场交易。随着一阵枪声后,这场交易终究结束,但我不清楚是什么场交易,只是知道这其实就是他们口中说的一种好死罢了。 火车最终在一阵呜呜声中开启。黑暗中,一些人便开始“sao动”起来。“你们知道嘛?昨晚发生了两件事,一件是有人越狱了,另一件是有人干了一件可耻的事情。”黑夜里,第一个声音出来。“军长?是军长?俺是大壮啊。”大壮随后便如是说。“大壮?你是哪一部队的?”那军长如是说。“俺也不知道,只知道打着打着,俺身边的兄弟都躺在那了,就剩俺一个,当时俺的刀也不老实了,所以俺就——。”大壮再次如是说。“也不错了,能做到这样一种程度。”黑暗中,一人道。“怎能被他们生擒!军人当以死明志!”军长的话语里带着些许牵强。“话别说这么难听了,听说我们这里边有个先生,他跟那三个畜生住在一起。”黑暗中,又一人道。
“对呀,我也听说过,不过好像不在。”军长再次如是道。我,蜷缩在一旁,畏惧他们的话语,亦或许也在畏惧事情的发展,但这事还是发展了,一人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他碰了下我,亦也有可能是黑暗中,寻找不到“目标”一样,又去碰碰另外一人,但这样,也将我吓出一身冷汗。我,一次次蜷缩着,直到感觉到身后一阵声音后,才放下心中的石头,可耳朵变成一个窃听器,收听着他们的话语声。。 “话说昨天晚上,几个胆大的人跑了出去,不知道他们成功逃脱没有?”军长的话语中带着些许反问。“俺觉得应该逃脱了,不然,这小日本也不会炸掉啊。”大壮如是道。“我说呢,还他妈以为是大地震来了。”黑夜中,一人如是道。“那三个畜生呢?”军长如是道。“估计在我们上车时,被他们给枪毙了。”大壮如是说。 “也好,昨晚,我倒是听了一宿的女人的哭声,我这辈子最恨那种欺负女人的男的,但是这帮畜生居然能干出这样的事情,真是枉为中国人。”军长甚是气愤,车厢内响起一阵跳跃声。“他们给了那些士兵好处了。”我从黑暗中说出话来。“谁?”军长听到声音道。“我是你们说的那个先生,只是看不惯他们那种卑劣的方式。”我再次如是说。“哎,罢了,他们也就死了,我想日本人也不会把他们的尸首埋掉,至少在他们看来,这种人不值得他们尊重。”军长倒是饶有兴致,大家在这时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但我却并不想沉默。 “他们昨晚到底做了些什么?”我如是说。“哎,都他妈是在丢男人的丑,但是我总觉得这小日本好像不是那种人啊,就给他们两个东西就能让他们几个这么死掉?”一人也提出了疑问。“恩,这里面有大文章,大壮,你知道嘛?”军长似是思忖道。“具体我也不清楚,但是听别人说,由于小日本在侵入每个地方时,都会搞个慰安,导致他们生出一种病,而这种病也导致战斗力下降。”大壮如是说。“那是什么病?”我反复思忖了下,但还是没想出是什么玩意。 “是那病。”军长如是说。“你是说梅毒?”黑暗中,一人如是说。“恩,呼——。”军长如是道,不知从哪里吐出一阵声音。“那他们做这些干嘛?”我又闻道。“研究,做一场研究,看来他们并不是那么简单的让他们传播。”军长再次如是道。。 车厢内,逐渐陷入了沉思,大家都慢慢卸下了嘴上的话语,他们若有所思,亦也无可奈何,因为我们都知道,这一次是要去一个更加可怕的地方。而将“中马城”炸掉,是因为有人成功越狱,而这些秘密将会被世人知道,但,这些事情本就见不得光,又为何让它完全呈现在世人面前。。 但,那三人只是为了个活法,只不过是自私与不自私罢了,可,他们却让我觉得如此恶心,在与先生的学习中,我逐渐认识和明白什么是精神什么是庸俗,或许这就是一种庸俗,但,它却是如此真实,真实到令人可怕。。 时间再次回到某个点,当一个个人将子弹挡在自己的身上,当军长将一块湿布捂住我的鼻子时,我彻底感觉到,他们某种心灵:他们期望我能活下去,并将知识传下去,或许只有知识才能让人更加清醒地认识一切事物。但,我只是个乞丐,我不是他们心中的先生。 在玻璃门被打开后,我嬉笑着看着这帮日本人,嘴里叫嚷着:“你是杀不死我的,你是杀不死我的。”可,这一切都是只是错误的,或许在我做乞丐的时候,就已经选择了错误的路线,但,我却并没有感觉到后悔。。 光线透过玻璃,刺入进来,在地面上形成一道弯曲的影子。这是树形成的一道极其不规整地画卷。我,慢慢走过路面,在沉重的脚镣声中,缓慢前行。“快快的!”一名士兵突然用力推怂了下我的后背,将我完全怂入水雾中。我,转过头去,瞪眼望向他,鲜红的眼睛里,带着某种鄙视。他再次推怂了下,瞬间将我推入水管之下。。 我怂开那个拿过水管的青年人,再次瞪眼看向后面的那名士兵,只见那名士兵突然退却,消失在黑暗中。现在,只剩下我一人,时间已经不多,我还有事情需要完成。在我的脑海里,先生的离去,是一种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一种,我也需要,于是我将身上的衣服慢慢脱下,将它们折叠好,最终走向水管处,任他们摆布。 一旁,一青年人拿起刷子,突然从口中冒出些话语,手指着我的脸,而那只手上还藏着一个秘密“武器”:刷子。在他的身旁,一中年模样的士官点了点头,粗糙的镜片上,已落满了鲜红的印记,但他的眼皮眯成了一条缝。。我明白他们的意思,就是我的脸要不要用这把刷子刷,那名老师的意思就是脸也要刷,因为这样,这个标本才 算完整无缺。。 时间已经停滞下来,我再也没有生命,只有一只眼球还能灵活的转动,但这也只能是时间问题。火红的光线刺入我的眼球中,一团团枝条突然硬塞入进来。彭——,怪诞的声音一下子变的清晰,那是我的耳朵聚集在了一起。突然,一团黑色的发丝布满我的整个眼球中。火,浓重地侵入黑发里,跳跃的“浓汤”混杂进来,将眼球整个包围。。 “着火啦,着火啦!”我突然从椅子上跳跃起来。眼前,廖总的眼睛里,一阵猩红,某种杀气从眼里快速蔓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