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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平康坊驶出一辆马车。 赶车的是霍崇,因他来京这些时日也常在外头行走的,在街坊间也混了个眼熟。便有街坊邻居问他:“霍郎君这是往哪里去?” 霍崇道:“我家江郎君因家中有事,如今要回老家去,我送他出城。” 也不跟人多说,只笑着拱了拱手,做出急于赶时间的样子,一扬马鞭,便架着马车快速走了。 霍崇赶了马车先去了一回城西的车店,后又去了一回城南的车店,再在城里绕了一圈,在南门边走了一遭,直到傍晚时分,才又低调地驶回了平康坊。 又过几日,平康坊的居民们发现,原来新搬到坊间来的那个宋解元家,竟是有女主人的! 这日,一年轻女子身穿披风,头戴帷帽,由宋解元陪着,又被两个丫头并两个护卫簇拥着从坊间走出,还很是叫四邻看了回新奇。 因这女子架势不小,平康坊中居住的都是小户人家,她这前呼后拥地走出来,才格外打眼。 江慧嘉这回高调地走出来,为的不是其它,就是想光明正大的露回脸,叫四邻知晓有她这么个人存在。也好弱化“江宣”的印记,强调“江慧嘉”的存在。 当然,顺路与宋熠一道逛逛京城,也是不错的。 她扮做江宣时,为了避免露出太多破绽,是很少在外头行走的。入京之后就去了一回谢家,还去得心惊胆战。最后被周常那样古古怪怪地一说,江慧嘉更直接打消了再扮男装的念头。 管它什么“兰亭才子江宣”之名,再多人下帖子都不去了。 反正“江宣”都回老家了嘛! 原本是为图一时松快,谁知后来弄得那样尴尬。 既然松快没了,全成负担,当然还是尽早脱身的好。 天子脚下,京师汴梁,整个民风都是开化的。 换回女装以后,江慧嘉与宋熠并行走在一起,看着繁华街景,还很有些穿越时空来约会的感觉。 虽是冬日,大雪前两日还下过,如今厚厚的雪被覆盖在遍街屋宇间,但这一日的天气却是难得的晴好。 大街上的雪早被清扫干净了,只屋顶上的雪不曾都被扫去,留下一片片白屋顶,在阳光的照射下清洌见光,耀目生辉。 不少店家还在店铺门口堆着形状各异的雪人,有些还给雪人穿红衣,着花衫,各尽奇巧,十分有趣。 出了平康坊,又转过两条街,只听街上喧嚣,前头还有丝竹之声靡靡而来。 一排二层建筑,翘角朱檐,似披红衫,陡然撞入人眼。 不少伎人或戴鬼面,或戴花环,或踩高跷,扭着腰,甩着袖,敲着锣鼓打着节拍,便在那门楼前载歌载舞。 白果惊呼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样热闹!” 章镖师笑道:“是汴京城中的瓦子,里头有勾栏戏台,有大食小食,有剪纸卖画,还有博彩博戏呢!” 宋熠便转头对江慧嘉道:“娘子,不如我们去那瓦舍中坐坐?娘子可喜欢听戏?” 宝庆府城中也有瓦子,江慧嘉曾经也说过要去里头见识一二,但到最后她明明不缺闲时,却竟未有真正去成的时候。 如今来了京师,汴京城中的瓦子当然不是宝庆府可比,江慧嘉当然很愿意进去游玩的。 当然,该顾虑的还是要顾虑。 江慧嘉略微迟疑道:“这等去处,我去玩耍合适么?” 宋熠笑道:“娘子请看!”伸手指向那边门脸。 但见那门口游人进进出出,其中不但有各年龄段的男子,甚至也还有各年龄段的女子! 宋熠这一指,正指向一群女娘。 这些女子大多着装鲜艳,但其中有手挽篮子的,有背竹篓的,有些竹篓口还腾腾冒着热气,里头似乎装着什么食物。 又有一辆马车停在瓦子门口,下车来的却是一年长妇人和一面纱少女。 她们身后还带着丫头婆子,这却是富贵人家的女眷了。 汴京城果然开放,瓦子勾栏这种地方也不忌女子玩耍。 古人都这样放得开了,江慧嘉当然更不会扭捏。要不是因为前头“江宣”露脸太多,她这时候干脆就连帷帽都懒得戴了。
白果兴奋极了,连连说:“娘子,前头刘思源还对我炫耀,说他在宝庆府勾栏看的戏有多好看呢,如今我们倒要去看汴京的勾栏戏。回去我可就能好生羞刘思源一回啦!” 江慧嘉曾经以为勾栏是妓院的别称,可实际上在大靖朝,勾栏指的只不过是瓦舍中的戏院。 可能到了后来,这种戏院的存在变了味道,就成了人们心中的低等妓院。但在如今的大靖朝,勾栏还是最初的勾栏。 一行人进了这座瓦舍那富丽堂皇的门脸,里头顿时就是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瓦子里头地方极大,出了门厅,后头又是巷道又是回廊,还有各种内嵌建筑,分了大大小小的店铺、勾栏、剧场等。 商家们统一聚集在这瓦子里经营,实际上后头的东家却未必是一家。 太热闹了,以至于冬日的清冷在这里头完全叫人感觉不到半点。 江慧嘉索性解了帷帽,当然,她帷帽下头还蒙着面纱。毕竟“江宣”才走呢,不管是在什么地方,江慧嘉还是将脸藏一藏比较好。 “杂剧啦!今日演的木兰从军!这边来看!” “南音班的飞燕舞!快些购票,再有十张票便开场啦!” “!今日开剧!限场三百人!还不来便满场啦!” 白果满眼放光,大喜道:“娘子,是呢!” 原来大靖朝也有,江慧嘉看白果这样兴奋,顿时也起了兴致。 不知道大靖朝勾栏里演绎的莺莺传会是什么样的呢? “!今日开剧!限场三百人!还不来便满场啦!” 白果满眼放光,大喜道:“娘子,是呢!” 原来大靖朝也有,江慧嘉看白果这样兴奋,顿时也起了兴致。 不知道大靖朝勾栏里演绎的莺莺传会是什么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