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我们一起游学吧
乡试! 这是宋熠等待了太久的一场考试。 对古代的文人而言,科举不仅仅是学问的试场,更是人生征途的第一战场! 这条道路太漫长,自唐以来就有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的说法。说的就是在进士科的考试上,读书人能在五十岁考中进士都不算是晚。 由此可见进士有多难考。 少年秀才并不出奇,少年举人就开始出奇了,若是少年进士,那更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别看宋熠现在在府学读书的同窗大多是年轻人,可要真等到乡试的考场上,这些年轻人能继续考下去的又能有几个? 萧谨却还给宋熠提出了一条更为大胆的道路。 他要宋熠放弃在府学的学业,直接出去游学,直至明年乡试开考! 虽然在这一届的院试中宋熠是案首,显得他学问很好,但院试的考试难度跟乡试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院试并不考策论,而乡试要考策论! 简单来说,院试的考试大多只要通读四书五经,能理解其中经义就行,而乡试却要求考生不但经纶在腹,还要对经史、对时政有自己独特的看法,甚至是针砭时弊、经世致用……这难度能一样吗? 宋熠从前读书是很厉害,但在策论的写作上他仍旧是不折不扣的新手。 进入府学,正是因为府学有名师,可以直接深入地指导他如何写策论! 萧谨却要他放弃这一条已经被开拓出来的正道,去外头,以世情为师,以民生为师,以万丈红尘为师! 明明这很难,然而不知为何,这一刻宋熠却莫名地心潮澎湃起来。 哪个男儿没有一骑轻尘,游历四海五湖的梦想? 山川何其浩大,天地何其广博,若要放眼天下,又岂能拘泥于一时之地? “娘子。”从小观山上下来,宋熠就一直沉默。直到上了马车,他才恍惚似是从种种心绪中回过神,他看着江慧嘉,凤目中幽光深溢,“老师要我出去游学,你觉得如何?” 他的声音很轻,但轻声言语中隐忍的激昂却微妙地被江慧嘉捕捉到了。 宋熠为什么要这样问?他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就好像是在现代,男人问老婆“我要出去留学你同不同意”那样。 江慧嘉早先也并没有想到萧谨会提出要宋熠出去“游学”的事情来,萧谨刚提的时候她还觉得很好,可这时宋熠这样一问,她却控制不住地心头泛起酸来。 这一瞬间的矫情来得突然,但是好吧,她一点也不想批判自己的矫情。 “你自己也想去,不是吗?”江慧嘉微微抿唇,心里头酸得一塌糊涂,可她面上却半点不显,还笑吟吟地道,“江湖风光好,打个滚儿回来,才好知道庙堂水深浅,我瞧着甚好呢。” 宋熠面现喜色,捉了江慧嘉的手,揽她的腰道:“如此说来,娘子是愿与我同去啦?” 江慧嘉:“……” 看着宋熠年轻的、充满欢喜光彩的脸庞,忽然觉得自己是头猪! 智商下降是个什么滋味,量量她心里头这时候逆流成河的眼泪就知道了。 是啊,宋熠出去游学,她也完全可以出去游医啊! 依他们现在的状况,上头没有长辈管束,下头没有幼儿拖带,中间又不缺银钱,那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名山大川,古代风物,想来都使人心向往之。 江慧嘉兴致勃勃道:“我们一起出行,可以画沿途风物,三郎你还可以写一本游记!” 宋熠就算再聪明,也料想不到江慧嘉方才那瞬息间心态的转折,当下只觉得江慧嘉说得很有意思,赞道:“写游记甚妙!这游记若真要写,还可以从民俗、民风、地理、轶事等几个方面来入手,配以娘子所说的图画,想来会十分有意义。” 江慧嘉没想到宋熠的脑洞会这样大,她才提了一句游记,他瞬间就想到这样多。 小夫妻两个越谈越起劲,一齐畅想了游学之旅,反倒将游学的最初目的给丢到一边了。 萧谨明明提到了郑家,要宋熠出去游学,一方面是鼓励他增长见识,另一方面也是要他暂避郑家锋芒。
可在此时的江慧嘉和宋熠这里,郑家却俨然是被忽略了。 事实上江慧嘉和宋熠对郑家的那点猫腻是早就心知肚明,当初郑七娘癫狂发作,还是江慧嘉给做的急救呢! 郑七娘有这样的病症,就算她要平平常常地嫁出去,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都十分困难,又何况是嫁给太子,做太子良娣? 所以推出郑七娘,对郑家而言十足是一招险棋! 郑七娘身上的污点太致命了,郑家要用她,首先就一定要保证她的秘密不能被人泄露。 而恰巧,江慧嘉就是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这原本是十分危险的,当初要不是郑大奶奶心存犹疑,暗暗地有指望江慧嘉在郑七娘日后“有可能”的发病中,再次治疗郑七娘,江慧嘉都未必能平安从郑家离开。 所以江慧嘉如今更加确定,那时候并未完全治愈郑七娘是明智之举了。 她要是真的把郑七娘完全治好了,说不得还真有被杀人灭口的可能。 而如今她神医之名已成,这时候却与宋熠出门游学去了,不知郑家那边会有何反应? 江慧嘉和宋熠说谈之间对视一眼,宋熠忽道:“娘子,今次游学,我们大张旗鼓地走,还带几名镖师同行如何?” “当然好。”江慧嘉笑道,“新年游学,要的便是光明正大。” 因为有了游学的计划,两人对于新年的期盼就更加浓郁起来。 其间时间飞逝,有两件事情值得一提。 一是肖二娘子的病情得到了飞速好转,坊间对于江慧嘉能治愈肺痨之事,也传得越发猛烈。 第二件要紧事,却是郑家竟也在年关前,给江慧嘉送节礼来了! 用的是郑大奶奶的名义,只说是好友间的赠礼。纯礼节性质,其中也没有什么贵重之物,只是寻常节礼。 可是,这其中透露的深意,却使人不得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