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主政邺都百官震慑之政治新星
高澄此时重任在身,有了高隆之这个重磅炸弹,又有向皇帝“秘述”的过程,就在邺都宣布整顿吏治。 一个十四岁的娃娃,不就是个世子吗,该不是天王老子。在京官这一群老油条中,尽都不相信他有好大的能量。看看他身边的这些政治精英们吧,哪一个不是在太上老君的九转八卦炉里炼过的金刚不坏身,对高澄的施政,瞭都不瞭一眼。你不就为了杀一个任忻集吗,你尽管杀好了,当得是打死一只苍蝇。 也是高澄这人办事最讲认真,反正你们都瞧不起我,我也不要你们瞧得起,小哥哥我自有办法。高澄一干,就来了个微服私访,每天独自一人查访中央各部门的办事机构。 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一查,把高澄气得差点吐血,各部门办事拖沓推萎,上班如拉牵,下班如飚箭。九十点钟了,还有人姗姗来迟。刚到下午四点,遛岗的遛岗,喝茶的喝茶,留下的办事员干脆在电脑上打游戏或者玩QQ。 这天,高澄气愤地走进将作监(相当于建设部),这里正是任忻集的辖区,一群农民工正围着一名官员讨要工程款。眼看就是年底,只有半个月就过年了,没有拿到钱,怎么回去向老婆儿女交代。 高澄混在讨薪的农民工里,听事件的真相,被匠作大监的衙役狠狠地敲打了几鞭子。高澄心里那个气,无处发泄,在匠作监门前狠狠地吐了一滩口水。 第二天上朝,接到指示的右仆射高隆之启奏阊阖门被毁一事。 年幼的皇帝元善见最不善见,对这种事不敢表态,就推给妹夫高澄,对众大臣说:“高王镇守晋阳,邺都一切事务交由大行台高澄办理,还是看高卿的处理意见吧。” 高澄当仁不让地站出来,撩起自己的衣裳,让众人看被衙役鞭打的血痕,气愤地说:“我们邺都的衙门,简直就是吃人的牙门。门难进,脸难看,人难找,老百姓办事难,求人难,哭诉无门更难。官场腐败不整不行。任忻集不只私通西魏,更主要的是贪污腐化,御下无力,应该问斩!”大行台为的是让官场老油条们晓得他的厉害,所以敢在朝堂上公开摘掉一个副部长的脑袋。 高澄一声令下,羽林军拖出去罪官,就在被毁的阊阖门前砍了脑袋。高澄这一刀砍下去,朝堂上所有的官员都吓得噤若寒蝉,老油条们晓得小爷不好惹,只要他想杀人,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截断你的颈桩骨。官员们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窝。 高澄斩了任忻集,宣布自己考虑已久的整顿吏治方案,总结成一句话就是“量事给禄”,以各个岗位工作量、承担责任大小计发薪金,实施奖惩。在官员们大锅饭的铁饭碗上敲烂了一块缺口。 谁都知道,治国的两条腿是整顿吏治和整顿经济,经济才是立国之本。此时东魏完成了京都搬迁的庞大工程,经济困顿,高欢为此很是心焦。 高澄是未来的皇帝,也努力以皇帝的身份施政。就是高王,为了培养世子的施政理财能力,高欢私下里就整顿吏治、振兴经济征求儿子的意见。整顿吏治正在高澄手中逐步实施,这就不谈了。父亲关注的显然是吃好喝好穿好的头等大事。 钱不是那么好生产的,并非是只开动印钞机那么简单,必须要有坚实的物质基础。高澄尽管不是经济学家,但这个浅显的道理还是懂得的。就对父亲说:“俗话说:‘要想富,多织布,开盐窟’。织布有很多工序,从种棉、纺线到织布,非一日之寒,只能鼓励农桑,发展生产才能办到。” 高欢考问儿子:“这么说来,急功近利要解决财政困难,就只有开盐矿了?” 开盐矿一事,高欢也曾考虑过,他心里清楚,开盐矿的事情更不简单。当时的格局,产盐的主产区有三处:一是西北的盐池(今宁夏盐池县。红军在陕北时,士兵连买草鞋的钱都没有,董*必*武派兵占领盐池,以盐业销售为主要经济来源。可以这么说,没有盐池,就没有共和国的今天),二是运城的盐池(今山西运城哑姑泉盐池),三是巴蜀井盐(今四川自贡井盐)。这三处盐池都被敌方占据。前两处受控于西魏,后一处是南梁的地盘。这都是敌占区,要想虎口夺食,暂时是办不到的。 高澄胸有成竹地说:“是的,只有开盐矿才是费工少,见效快的赚钱项目。” 高欢笑了,难道儿子想一口吃成胖子,硬是要向西魏横刀夺爱,他倒要看看儿子怎么行动。 高澄晓得父亲在考他,也是在放手指点他,就感动又激动地说:“老爸,开发盐业,我们的眼光不能只放在国内,可以放眼海外。” “海外?”这完全是未知世界,高欢真的懵了。 “是呀,”高澄解释说:“我们可以拦海煮盐。” 拦海煮盐,这绝对是一个大胆的设想。向大海要盐,并非自高澄始。早在西汉时就施行,在沿海一带的盐渎(今江苏盐城市)开渠引水入塘,晒海盐。缺陷就是:晒盐完全要看老天爷的眼色,如果老天总是秋风黑脸的,晒盐的时间就会大大延长。要是遇到讨厌的梅雨天,十天半个月也晒不出一袋盐。高欢当然很清楚这一点,在心里暗暗说,儿子啊,要晓得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懂不懂,骨感!不要被现实碰得头破血流。 自从东魏占领徐州以后,盐渎就成了三不管的灰色地带。高澄很有把握地说:“儿子去发动当地的渔民煮盐,以武装部队封锁盐区,我想,萧老头子是决不会没事找事的。”高澄把萧衍的脉把得太准了,一个八十岁的老头子,他还有好多精力来折腾。两国和平共处,友好往来已保持了十年,萧大爷决不会因为东魏向海寻盐而翻脸,点燃战争的火焰。 高欢一听儿子的分析在理,仔细询问:“以你的预算,要带好多钱好多人去盐渎县呢。” 儿子胸有成竹地说:“要钱不多,只要发给一千个渔民的安家费,这实际就是启动资金,让他们煮出了盐,政府再按价收购。另外就是围一万亩盐池及筑堤修灶的资金。在搬迁洛阳的时候我就考虑过,征求麻总经理的意见,这些钱由麻祥出,今后盐业运输也由他的物流公司负责。他说他当年打了父王您四十鞭子,这是为了报恩,他要的只占国家盐业公司百分之四的股份。麻祥的身体已经不行了,他说他也许只能帮父王这一次了。至于人,只要一个,就是崔暹,带一支卫戍部队前往。”
这麻祥太会做生意了,不动用一分钱国库资金,能解决围海造田的事情,这还不好办吗。 高欢闻风而动,专门组建了一支精锐的特种兵部队,带着一大批钱财,护送高澄、崔暹去徐州南下盐渎,开始了盐业专卖的营生。为防止高澄因失败而弄得名声不好听,老爸为儿子封锁消息,对外只说世子到各地视察,了解民风民意。 围海造田,煮水晒盐,这话说起来简单,干起来却是一件顶尖的技术活。二千五百平方米的盐池,上面铺石板,用耐盐蚀的糯米浆加白矾煮成凝固剂,粘合缝。石板下面是一条条网状顺风通火的炊道。盐池里要拦多高的水位,保证在潮汐之间有限的时间里,即便是阴霾天不能晒干海水,用柴火烘烤也能煮出海盐。还要在下次潮或汐之前能装盐封袋运走。水位的高低,决定堤坝的高度,多一寸海水都不行,其余的返回大海。筑堤的工艺,要使涨潮时拦水一次,涨汐时拦水一次,早晚煮盐两次。在一千五百年前的时代,绝对是技术含量很高的工程。五百年后,北宋的范仲淹筑海坎建防波堤,就参考了高澄的工艺技术。 一千个渔民改变了身份,每个盐工管理四口盐灶,夜晚和阴霾天必须不停地烧柴煮水,这更是个苦活路。好在已有安家费,吃用不愁,卖盐还能弄到白花花的银子,盐工们干得很起劲。 大坝的设计,崔暹用上了所有的数学知识,经过无数次的实验,找到最佳数据,终于建成了盐渎县的煮盐晒水场。 因为这次围海造田,大量迁徙淮阴等地的渔民到盐渎,他们在这里成家立业,终于使之成为了一座以产海盐而建的城市,名曰盐城。 第一批盐产出,由陆路运输到淮阴,再在淮河码头装船运往徐州、昌邑,直至黄河边的黎阳(今河南浚县),又以陆路运往邺城。海盐送到内地,白花花的食盐深受军民喜爱,一时声誉鹊起,被称为“吴盐似雪”。 海盐的生产,立时振兴了东魏的经济,当年GTP产值就翻了一番。 高澄在淮阴、徐州、昌邑、定陶等地都设有专门护送海盐的机构和武装部队,这就是后来的盐务局、盐警队。 一千渔民转渔经盐,由国家专营收购,一年就脱贫致富。这中间还产生了一个小插曲——某次海堤坍塌,一个叫张羽的渔民跳进盐池,用身体挡住缺口,阻拦海水下泄。这段故事被后人记录,编写成戏剧《张羽煮海》。 高澄振兴经济的举动获得不少的点赞,更是向老爸和全国人民交了一份满意的答卷。高澄从盐城回到邺都,又加之他审理姬道杀妻一案的轰动效应,百官咸服,尽都不敢惹高澄的虎威,史称“用法严峻,事无凝滞,中外震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