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反改革父子成仇之暗流涌动
迁都洛阳,就要把洛阳修建成世界一流的都城,孝文帝任命尚书李冲全面负责。大臣穆亮,将作大匠董尔协助配合施工。 洛阳都城从公元493年开始修建。在汉魏(曹魏)故城的基础上重建。孝文帝崇佛,搬进洛阳金墉城后,多次对洛阳都城的营建担出了具体的建设性的意见。 拓跋宏把从平城迁来的原来是大法师昙矅和莫里合大娘的孙子们组建的云岗石窟开发公司,更换法人代表,重新组建成为龙门石窟开凿公司,负责对龙门石窟群的建造。同时,又敕命这个公司在洛阳城外修建一座瑶光寺,让佛寺来见证京都洛阳的辉煌。 瑶光寺建成后,规模宏大,正殿高五十丈,有尼房五百余间,绮疏连亘,户牗相通,珍木香草。不可胜言。这不是寺院,简直就是后花园。孝文帝视察了初具规模的金墉城、皇室宫城、瑶光寺后非常满意,这才放心大胆地率兵南伐,向南齐动武,秀肌rou。 洛阳新都历时近十年建成,城东西长约六里,南北九里,大小和故城一样。在城外的东西南三面建有市场和街坊,靠伊、洛二水的舟揖交通,提供了便利的运输。 这些街市和故城连在一起,洛阳就成了一个东西绵延二十里,南北宽阔十五里的大都市。城南四里的洛水上,有一座浮桥叫永桥,将城南、城北的建筑串联在一起。 之所以建浮桥而不建永固性石桥,李冲完全是出于战备的考虑。战时折掉浮桥,即阻断了敌军从南面攻击洛都的可能,为固守都城提供了便利。桥南新城有整齐优美的建筑群,大街小巷,槐枊成荫,掩映着高门绣户。 靠东是北魏招徕各方来人的地方(相当于现时的使馆街)。靠西是这些外来人口的居留地。从南方来的人居住在‘金陵馆’,三年以后赐宅“归正里”;从东方来的人居住在“扶桑馆”,三年以后赐宅“慕化里”;从北方来的人居住在“燕然馆”,三年以后赐宅“慕义里”。这套城市建设,设置街市里坊的成功经验,为唐朝所借鉴,长安都城也以此设置里坊街肆。 居留在城南的所谓“附化之民”,最多的时候多达一万多户。其中,从南迁来的三千多家,老百姓把他们居住的“归正里”叫“吴人坊”;人们在那里贩卖水产鱼虾,因此又叫“鱼鳖市”。城西四里有个大市,周围八里。大市东西靠金墉城的地方是许多富商大贾的住宅群。 有一个叫刘宝的富商,住宅建筑得富丽堂皇,进进出出的排场一如王公贵族。他开设的商号是有名的连琐店。在洛阳设立总公司,在各地通都大邑都设有分公司,每个分公司养马十匹,供贩卖时运输。 从他所具备的运力不难看出,他生意经营的规模之大。他本人曾对税务官拍着胸脯毫不夸张地说:“整个大魏国,凡是舟车可以达到的地方,都有我刘记公司的买卖经营。”由此可见当时洛阳及整个北魏的经济状况及物流、商贸业的发达。 大市西面的延酤、治觞二里,居民多以酿酒为业。河东人刘白堕酿造的白酒,品质优良,是度数很高的纯粮酒。因与太子造反一事受到吹捧而流传于世。 孝文帝拓跋宏对百官施以高压,圆满完成了迁都洛阳的夙愿。其实,很多鲜卑贵族都是反对迁都的,只是在高压之下不敢公然反对而已,他们一有空闲就暗中串联,形成了一群以太子拓跋恂为领袖的反对派。 拓跋恂惯于北方水土,又因体型肥大尤其怕热。特别是在洛阳过三伏天,每天都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太子东宫里如坐针毡。他又不习惯“汉官威仪”的服饰,总觉得不如传统的鲜卑服饰来得爽快利索,尽管皇帝专门为太子制有汉服,拓跋恂却总是不在东宫穿着。而且,说话行事,仍然满口蛮语,一身蛮服,只图自己爽快。 中庶子高道悦对太子的举动深为担忧,为此曾多次劝说太子:“皇帝一门心思在改革,若晓得您私下里仍着鲜卑服,讲鲜卑话,对太子您的地位可是大大的不利呀。” 拓跋恂眼睛一鼔,气势汹汹地指责这个汉族官员说:“我是太子,晓不晓得,我是太子!我生来就是鲜卑人,世世代代的鲜卑人,就该穿鲜卑服,说鲜卑话。你他妈的一个汉族官员,巴不得我说汉话穿汉服,这不是要我出卖祖宗吗。” 拓跋恂根本听不进左庶子的规劝。本来也是,像左庶子这样的一个汉族小官,东宫一抓一大把,拓跋恂哪会把高道悦的话放在心上,以教训的口吻说:“我是北魏今后的皇帝,我老爸今后的位置必然要传给我,他还能把我怎样!” 高道悦轻声说:“太子呀,在您还没有坐上皇帝的宝座前,千万不要再说这种话。须知,觊觎太子东宫的可不止拓跋恪一人呀。您想想,皇帝连皇后都敢废掉,难道就不敢废掉一个太子吗,‘居安思危,才能稳cao胜券’,您不能妄自尊大呀。” 这话是何等的中肯啊。可是,历来任性骄纵的拓跋恂不听高道悦的劝阻,在东宫仍然我行我素。 偏偏有这么一天,拓跋宏路经东宫时,不待通报就进入内室,看见太子身着鲜卑服饰在大堂上指使下人们,满嘴的鲜卑土语。拓跋宏气得用洛阳官话对面前的拓跋恂好一番责骂,还狠狠地用马鞭抽打了几下这个来不及换装的太子。皇帝在东宫当着那么多属官的面责罚太子,让太子很没面子,从而也助长了太子的逆反心理。 事后,拓跋恂想想就觉得心里不痛快,老子打骂儿子,东宫那么多的属官,任太子颜面扫尽,却没有一个人出面规劝皇帝。由此,太子怀疑皇帝的突然驾临都是左庶子高道悦告的密,心里恨恨的。左思右想,没想到高道悦居然是皇帝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卧底。拓跋恂把一腔怨恨都发泄在高道悦身上,总想找时间拿左庶子出气。 去年,皇帝领兵南征,派太子拓跋恂去平城参加太尉冯熙的葬礼,拓跋恂借此机会,把碍手碍脚的“卧底”高道悦丢在了平城,自己掉头回到了洛阳。 在拓跋恂出席葬礼的时候,孤身留居东宫的太子妃以新婚儿媳的身分去后宫拜见婆婆冯润,偶然撞破了宦官高菩萨和左昭仪的隐情。其实,太子妃是个胆小怕事的女人,从来就不愿多事,遇见了这种倒霉事只能偷偷隐藏在心里,谁也不敢说,更不敢告诉自己的丈夫。
哪晓得做贼心虚的左昭仪心里却不这么想,她认为人人对作jian犯科的女人都幸灾乐祸。何况,太子不是自己的亲儿子,如果太子妃将左昭仪私通宦官的隐情报告了太子,这事难免不被皇帝知道。为防范于未然,冯润决心先下手为强,尽快置太子夫妇于死地。 这天,在皇帝南征巡视到达嵩高山的时候,皇后冯润突然驾临东宫。太子拓跋恂不知冯皇后突然驾临,所为何事,赶紧出迎,把皇后一行人迎进大堂,冯润屏退左右,故作神秘地对太子说:“太子大祸将临,本宫特来传递消息。我们娘儿俩好好的说会儿私房话。” 太子从平城回来后,觉得高道悦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就装着修身养性的样子,假装老实,为的是欺骗老爸。此时听了冯皇后的话,茫然不解地说:“本太子这半年来一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树叶子落下来都害怕打掉脑壳,哪会惹来什么祸事?” 冯润冷冷一笑,说:“您不出门惹祸,祸事自会上门找您。”拓跋恂不以为然地笑了:“皇后是惯会说笑话。儿臣自圣上鞭苔教训后,我谨守东宫,与世无争,怎么会有祸事找上门来?” 冯润摆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说:“太子呀,你的头脑未免也太简单了。您虽然谨守东宫,与世无争,别人却不愿您固守东宫,而是要占领东宫,把您赶下太子的宝座。您难道不晓得拓跋恪和他的门客、僚属多次在皇帝面前说您的坏话吗。” 拓跋恂一听冯润的话,顿时瞪大了眼睛,二弟对太子不满,他是心知肚明的,就小心询问:“他们怎么说我的坏话?” 冯润故意扳着指拇,一条一条地说:“你二弟拓跋恪和他的僚属为您列下了三条罪状:1,反对改革,思想僵化,是反对改革的顽固堡垒。2,死抱住旧风俗不放,每天说鲜卑话,着鲜卑服饰,以此为百官典范,这是在向皇帝示威。向皇权挑战!3,不堪大任,结党营私;与先皇后冯清内外奥援,大有抢班夺权之势。只这三条,难道还不够你太子受的。那天皇帝夜宿西宸宫,亲口对本宫说:‘朕已废掉了皇后,等南征的战事告一段落后,就将处理太子东宫的事’。所以,本宫说您祸在不远。我实在不忍心看您无辜之间遭祸,特来告知。” 拓跋恂深知皇帝是说一不二的人,况有左庶子“告密”一事在前,对冯润的话自然是深信不疑。何况,皇后冯润是皇帝信任的人,她说的话应该不假。太子此时还是一个刚满十五岁的少年,正处于办事不计后果的青春叛逆期,听了冯皇后的话,一下子气得咬牙切齿。 太子恨恨地说:“大丈夫岂能沦为刀俎下的鱼rou,我本英雄,化鱼rou之躯为刀俎,我要让他们一个个变成待宰的羔羊。”这样毫无顾忌地发xiele一通之后,不禁又深深地忧虑起来:“只是,我这东宫,吃饭的官佐不少,打仗的兵勇却不多,下一步该怎么走呢?” 冯润见太子此时真心向自己求教,决定借刀杀人,把太子推上一条造反的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