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离开

    下午五点不到，年三十的晚饭就开始了。

    因为人多，就分了两桌，大人一桌，小孩一桌。小孩那桌由文青竹和文雪晴俩个年纪大的照顾，以往都是如此，今年也一样。

    今天是年三十，平时不管有什么矛盾，在这张桌上都不会提起，互相之间敬酒祝愿，整个桌面气氛还算融洽。

    以往作为焦点，常被询问工作问题的文雪柔，此刻也变得低调了许多，便是三叔三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提起难堪的事情，只是知道文雪柔家买了液晶电视，忍不住就出口话里藏话的酸了几句，文雪柔应付过去后，也就适可而止。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六点，两张桌子的剩菜都已收起，使用过的餐具也都放进了厨房的洗碗池里。文母和二婶去洗碗，剩下的人都坐在大厅里边看电视，边等待春节联欢晚会的开播。

    要说起来，这春节联欢晚会从八三年正式直播以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从最初的广受欢迎，到现在被许多人诟病，虽然形式一直在改变，却一直无法迎合所有人的口味，甚至网上有一些人还喊着要取消春节联欢晚会，至于理由，说什么的都有，什么自己十几年不看，节目没意思，不敢说真话等等。

    但就许多人而言，春节联欢晚会确实没以前好看了，可到现在，春节联欢晚会已经不仅仅只是年三十的一场晚会，而是二十多年来的一种习惯，这就像过年要放鞭炮一样，少了这个节目，感觉就好像不是在过年了似的。

    况且，随着一些大城市里禁烟花炮竹，这过年的气氛也是越来越淡薄，要是连每年都有，已经成为习惯的春节联欢晚会都被取消了，那过年，几乎就彻底成为一种陌生的节日了。

    就文雪柔自己而言，她会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为的不是节目有多好看，而是享受这种和家人围坐在一起，等待跨年守岁的心情。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一边说笑，一边享用零食，随着联欢晚会开始，听着电视里几位熟悉的主持人恭贺新年的声音，再加上外面不时传来零碎的鞭炮声响，这才有了过年的气氛。

    春节联欢晚会开场没多久，文春泉和文春树就跑来找文雪柔出去玩，她本来不是很想出去的，但在文母说了几句后，小妹也从门外跑了回来，让她去放烟花，便只能起身，跟着出了门。

    这一下，大厅里就只剩下三家的大人了，便是文青竹，也跟着出了门去玩，文小青因为年轻太小，怕被鞭炮吓到，便留在了屋里，给三婶带着。

    清脆的鞭炮声在夜空中不时响起，偶尔还能看到火树银花般的烟火从楼房的高处射向天空，发出一连串的噼啪声。

    文雪柔和小妹一起回到家，提了两袋烟花出门，跟着文春泉和文春树一起到了村东头的河岸边。毕竟是住在山里，文家村人对于防火远比城里还要敏感，像放烟花爆竹这类易燃物，虽然没有严格规定，但都知道要去河边放才更安全。

    等一行四人到达河岸边后，发现河边已经到处都是人，其中小孩居多，大人也有，估计是怕小孩不懂事，烟花到处乱放，要是引火烧山的话，那可就麻烦了，所以出来守着，可也指不定有些人是不想看电视才出来的。

    到了河边，找了个人不是很多的地方，文雪柔和小妹俩人拿出买的烟花，开始在空地上放。二人现在带出来都是些小烟花，其中什么钻地鼠，旋风轮等比较多，还有一些萤火棒，点燃之后就会燃烧，拿在手中挥舞形成光圈，小孩子最喜欢拿着这种烟花到处乱跑，至于那个几百块钱的原子弹，那当然要留到零点以后了。

    这种小玩意的烟花文雪柔买了很多，但只带出了三分之一，而且她现在也感觉对烟花没什么兴趣了，所以玩了几个之后，就拿着一根点燃的萤火棒站在原地，看小妹和文春泉文春树三人玩。

    看着和小妹一起疯闹的文春泉文春树，文雪柔就感觉有些奇怪，明明她跟这俩人的年纪相差不大，怎么却有种当jiejie的感觉，难道是自己太过成熟了？

    河岸边的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再多的烟花，也禁不住人玩，很快文雪柔带出来的一袋子烟花就没了，然后也不知道谁出的头，在距离河岸最近的一块空地上，烧起了一堆篝火，一根根枯黄的毛竹扔进去，不时发出有些沉闷的爆炸声。

    旺盛的火焰足有一人多高，驱散了周围的严寒，一群人围着篝火玩的十分开心，后来又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从大篝火中分出了一堆小篝火，然后从家里拿来自制的香肠和不知是做菜剩下的还是准备明天吃的鸭子和鱼等，架在火上烤。

    这是要举办野外烧烤啊！？

    一些人看到这种情况，也都来了劲，各自回家去拿食物来烤，便是文春泉文春树和文雪柔姐妹俩也商量了一下，各自回家去，拿了些食物和调料来，从大篝火堆里分了一些竹炭出来。

    除开小妹之外，三人都是厨师，尤其是文春树，在祭祖的时候烤的羊rou更是被村里人称赞，现在要搞这烧烤，自然也要拿出厨师的专业技能来，鱼啊rou啊都先腌制，自制的香肠可以先烤着，但就算这样烤，也是要掌握好火候才成，免得烤过头而碳化。

    火也不要明火，就要烧得通红的竹炭，反正大篝火那多的是，没了就再去弄点过来。随着诱人的香气弥漫开来，不少本来怕挨骂的人也都蠢蠢欲动，三五成群的凑一起，商量一下各自出点食物拿来烤着吃，本来只是出来放烟花，结果居然搞成了野外烧烤聚会。

    人一玩起来就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等文雪柔想起掏出手机看时间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四人便收拾了一下，灭了火，看看周围还有不少人在，便没去管那堆大篝火，各自道别，回家去了。

    文雪柔和小妹先回了一趟家，家里没人在，显然她爹娘还在二叔家里，便又一起去二叔家。到了二叔家，没见三叔一家子，估计是小孩子闹着要睡觉，便都先回去了。现在大厅里就剩下二叔二婶和文父文母，堂弟堂妹也都还在大厅里的沙发上坐着，但都有些昏昏欲睡的样子，其中八岁的小堂妹文湘竹早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还盖了毛大衣，免得着凉。

    文雪柔和小妹坐下跟着一起看电视，等到了十一点四十分左右，文雪柔一家才起身离开，回到家里，等待零点的到来。

    好在家里也有电视，回来后打开电视，照样继续看。看着看着，外面突然鞭炮声连响，可看看时间，还差两分钟才到凌晨，显然是有人忍不住想早点放完好去睡觉。

    从刚才开始，小妹也已经有些打瞌睡，文雪柔让她去睡觉又不肯去，非要等到零点放完鞭炮之后再去，而这个时候，文父文母早就去睡觉了，反正放鞭炮有文雪柔在，俩人也就早早的上床了。

    时间虽然还没到，但有了一人开头，接下来外面就响起了无数的鞭炮声，接连不断，震耳欲聋。文雪柔看了眼时间，恰好是十二点整，便也去放鞭炮了。

    随着院子里的鞭炮响起，一股股呛人的烟硝青烟弥漫了整个院子，一地鞭炮纸屑到处都是，按照过年的说法，这叫满地红，现在不能清理，否则就是扫财，只有等过了元宵之后才能扫掉。

    原本按照计划，放玩鞭炮之后就去河岸边放那颗原子弹，可现在小妹都困到眼睛快睁不开了，便放弃了这个计划，准备把这颗原子弹留到元宵节放。

    最后，小妹回了房间，文雪柔去关了电视，也回了房间，但她没这么快睡觉，毕竟外面鞭炮震天响，除非困极了，否则哪可能睡得着。

    她坐在床上，掏出手机，正准备打个电话给苏三青等人拜个年，手机却先响了。

    看手机号是慕香菱的，刚接通，电话那头传来慕香菱活力十足的恭喜声。十几天不见，倒是还挺想念的，文雪柔和慕香菱聊了几句，又跟苏三青通了会话，挂掉后，她又拨了司空烈的手机，不过却一直提示在通话中，显然这个富二代的手机现在忙碌的很，便转为发了个拜年短信。

    随后，给陈姗，王秋玲，姜丽等几个新认识的朋友打电话，虽然都通了，但都知道现在大家的手机肯定都很忙，便只是稍作问候，闲聊了几句就挂了，最后，文雪柔看着手机号码薄里的三个老同学的号码，叹了口气，收起手机，睡觉了。

    年三十一过，春节便算是开始了，除了初一这天呆在家里等待客人上门之外，从初二开始，基本上就都是去亲戚家做客，这种串门既是过年的一种传统，也是一种约定成俗的习惯，什么时候走亲戚，哪天去哪家都是约定好的，每年都如此，可以说显得有些千篇一律了。

    如果按照文氏家族的族谱来走亲戚，每家吃一顿，一天吃两顿，那当真可以一直吃到元宵节还有余，可实际情况却是除了比较亲的，常走动的亲戚之外，其余的要么打个电话拜拜年，要么就去人家家里坐坐，喝杯茶就走。

    可便是如此，一些家族庞大，亲戚众多的人还是会叫苦连天，说每到过年就要长十斤，到了餐桌上，平时难得一见的龙虾野味之类的，也都成了嫌弃的对象，纷纷表示希望餐桌上青菜多一些最好，大鱼大rou的实在吃腻了。

    其中的苦与乐，让不少人同病相怜，估计过年真正快乐高兴的，也就只有小孩子了。

    …………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转眼就过完了元宵节，虽然有些依依不舍，但毕竟男儿志在四方，总归是要离开的。

    从初一到元宵节这段时间里，并没有其它什么事情值得注意，唯一值得说一说的事，恐怕就是在前几天，文春泉终于忙里偷闲，从那三大箱的藏书中找到了几本大概可能或许跟八仙坐卧图有关联的书籍，送到了文雪柔家中。

    书原本一共有十本，后来经过她几天再次挑选，又淘汰了七本，最后剩下三本，这个时候，她也到了离开村子的时间，所以并没有细看，只是大概的翻了翻，确定是自己要找的之后，便塞进了行李箱中，准备带回江。余。市研究。

    离开当天，文母来送她，一直送到村口的大榕树下，目送着她离开。

    站在山壁上，文雪柔回首遥望，山脉青绿依旧，村庄亦如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