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相见（一）

    几步路，舒文走到了两人跟前。多年未见的舒文和夏语没有激动的热泪盈眶或者愤怒的拳脚相向，一个忍着心里的惊涛骇浪脸上露着淡定，一个压抑着情绪上的各种冲动脸上露着阴郁。

    楚翔站在中间感受着两人的气场，忽然觉得自己犹如一颗尘埃，在两人情绪的狂风中飞舞。这个时候才确定了先前的预判，有太多纠结的两个人中间，自己是根本不可能再插上一脚的。

    “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还有晚宴？”楚翔尽量的控制着情绪，有些不自然的说。

    “你不该来这里，不该来见他。”舒文暴戾的看着楚翔，用从没有过的凶狠语气说着，楚翔此时终于明白这是一场不用开始，就已经输掉的战争。

    夏语看着眼前自说自话的两人，一点也不想再待在现场，转身、绕过、离开的动作没有一丝犹豫的停顿或急躁的迈步，仿佛楚翔和舒文是遇到的陌路人。

    舒文看着一句话也没说就走的夏语，有些着急，虽然计划马上就要完成，可是还是没有把握，夏语会再次接受自己。

    “他已经不是以前的夏语了，你喜欢的东西他都没有了。”楚翔忽然冷静的在陈述着事实。

    “我爱的是夏语，不是夏语身上的东西。你该走了，楚翔，放弃吧，乘我们之间还没有那些难堪和撕扯。”舒文有理智，有耐心的对楚翔说。

    “我已经定好了今天晚上回去的飞机，只是想来再确定一下而已。我做到了光明正大。你以后不要后悔，我是不会接受一个回头的人的，即使那个人是你。”楚翔在舒文面前大大方方的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舒文主动的拥抱了一下楚翔，作为他对自己这几年陪伴的告别。同时也在思考，楚翔骨子里和夏语是相似的，那么带给夏语伤害的自己真的有再次被接受的可能吗？送走了楚翔的舒文缓缓的踱步到了夏语居住的公馆前，看着亮了灯的房间窗户出神。

    一回来就拉了一层薄纱窗帘站在窗户口的夏语，自己也不知道在期待着什么，明明身后没有追来的脚步声，明明身后的两人好像已经相拥离去，明明多年未见的人连一句话也没有对自己说，明明自己已经绝望的不能再绝望，明明已经决定好要放弃了，明明自己都说着忘了……直到眼前的人出现，夏语才明白，什么是万劫不复和自欺欺人。

    秋天里的大雨说来就来，滴滴答答的雨声伴着轰隆作响的雷声浇打着大地上的一切，舒文一动不动的站在雨中，守着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清醒的人站在窗前的身影。

    夏语抱着手臂看着被雨水冲刷的舒文，指甲把皮肤掐的生疼。一分钟，十分钟，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本来应该短暂路过的大雨却好似凑热闹一般的不肯离去，直到连屋内窗前的自己都感觉到了深夜的凉意，夏语才回过神来，看到已经被淋的不像样子的舒文，气急败坏的转身快速的下楼。

    舒文发现人影忽然不见了有些着急，心里无比难过，就是看看影子也不行了吗？忽然一楼的门被一声巨响踹开，舒文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夏语，两人不过对视几秒，夏语就转身进屋了，留给舒文的是一扇打开了的门。舒文看着门内暖暖的黄色灯光，笑的很开心，步履蹒跚的挪着被冻僵了的身体进了屋。

    夏语胡乱的拉着浴室里的毛巾和浴衣扔在不一会儿就跟进来正在关门的人身上，舒文赶紧接住砸向自己的一堆东西，感觉到被冰冷的西服贴着的已经没有知觉的身体，小心翼翼的开口：“我能用下你的浴室吗？”

    夏语没想到那么多年以后第一次见面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样，疾步在前面带路，暴躁的打开了浴室门，转身就去客厅里烧水了。舒文快速的打开了淋浴开始冲刷着已经没有知觉的身体。

    守在水壶旁边的夏语根本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那么多年的怨气，就在短短几个小时暴雨的冲刷下所剩无几，夏语狠狠地给了脸上一巴掌却还是没有感觉到清醒。无力的觉得自己中毒已深，致使舒文已经侵入五脏六腑，搅得自己天昏地暗。倒好了两杯咖啡，夏语静静的坐到了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无聊的听着新闻。

    舒文洗漱干净出来以后，看到的就是桌子上冒着热气的咖啡和好像在看电视的夏语。忽然有种回到了以前的错觉却不敢靠的太近，最后选择坐在了夏语的侧面。

    舒文坐下来的时候，夏语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两个人就这样诡异的一个看电视，一个看人。

    夏语感觉到旁边的人丝毫没有擦干头发意思，只能起身打开空调，又扔给了舒文一条擦头毛巾。舒文傻笑的接过毛巾开始麻利的动作，夏语看着舒文的笑脸上仿佛一下子多出了许多细纹，好像老了好几岁，忽然怒从中来。不是回家了吗？不是结婚了吗？不是不声不响离开了吗？不是潇洒的丢了一堆钱吗？怎么……怎么会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

    舒文感觉到了夏语好像有些生气的脸色，更是战战兢兢的开口了：“我……现在太晚了，我……找人……我这就走。”说完穿着浴袍就急匆匆的想往出走。

    “走了就别再回来！”夏语下意识的吼出了一句话。

    舒文脚一打颤，快速的一个转身又坐回到沙发里低头使劲地擦头发。“你……别生气，我这就擦干，我不走……你别吼，小心嗓子。”

    夏语实在气不过舒文这副如履薄冰的样子，被抛弃了那么多年的不是自己吗，怎么现在可怜兮兮的却是舒文呢！抬脚就往舒文身上踹，可是角度也不对、力度也不对的踹到了舒文膝盖上，穿着宾馆软底纸质拖鞋的脚底板碰到坚硬的膝盖骨，想也能想到结局是什么，“cao！”夏语一声嚎叫窝到了沙发里。

    舒文被夏语的举动吓到了，紧张的挪过去想查看夏语的情况，“你怎么了？我看看，踹哪里了？没事吧？”被踹的是自己，怎么翻了的却是踹人的人呢。

    夏语气急了捂着生疼的脚底板失去理智的吼着：“你别碰我！你给我滚！现在就滚！”

    舒文一听这话，又快速的起身离开。夏语看着真要穿着浴袍已经打开了门的人又吼：“你滚了就别回来！”

    舒文又愣住了，这到底是走还是不走，手捏着门把手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夏语揉着自己稍微好些里的脚底板，看着愣在门口的人，实在搞不懂自己想要干什么，舒文想要干什么，只能不停的深呼吸。

    舒文听着夏语粗重的呼吸以为夏语和自己一样会因为情绪波动太大而喘不过气来，关了门快速的几步路就回到了夏语的身边着急的给夏语顺着气：“你别激动……我什么都听你的，你慢点喘气，你别吓我。”

    听着舒文沙哑的嗓音，夏语爆发了，两手狠狠地制住了给自己顺气的双手，却发现舒文手上还带着当初求婚的戒指，理智被燃烧殆尽，主动走了的人还带着标志两人关系的戒指是在嘲讽什么！猛的一个俯身压住了眼前只穿了浴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