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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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趁着太阳还没有猖狂之际,珥生上山采药,路过一片竹林,突然停下了脚步。萤就是提着灯笼从竹林里走出来的,现在珥生也要走过这片竹子林,软软的泥被她踩出了一个又一个小坑,看起来像是被坏了平静,奇丑无比。 萤是个中国南方的女孩子,她本来野人一样生存在森林里,但在一个没有血色的傍晚,捡到那枚海兔螺以后,命运得到改写。这螺是珥生跟着父亲,父亲跟着西城离开时落下的,里面藏着她不敢与人说的小秘密。萤得到这个秘密,便跟着她的船,一路向南,也一道离开了不曾令她眷恋的故乡。 珥生重新得回自己的海兔螺时,一边羞涩,一边对萤敬佩万分。她的脚趾已经磨掉了两个指甲,乌黑的血痂和着泥土,厚厚地垒成一块。胳膊、腿上也净是细长的伤疤,一路的艰辛在这伤口里悄声孕育着。珥生为她难过,又为她的坚韧惊喜。 刚到南格岛,那时父亲健在,珥生是读书的,收费高昂的华人私塾是她每日要去的地方。但正是初来乍到,珥生又是寥寥无几、读书的女孩子,所以经常受到同窗男生们的欺负。书念得大声了会被他们议论为不贤德,念得小声了,又被冠上大母蚊子之称。当时珥生最喜欢的两句诗是——“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也是为了借古人之口,想要问一问离开祖国,跑到外面却还不团结的人们这样一个问题。现在倒想想,这并不是一个民族的问题,而是一个年龄的问题。 每次珥生上学都是春华拎着书具,有一次她忙着盯紧修房顶的事儿,便派了萤送她到私塾。 “蚊子,蚊子,大早上就要出来叮人了。”一个光着头的小胖子,拍着手掌靠近珥生,她知道这是自己的外号,也懒得搭理,只想要进屋里提早看些课文。 萤疑惑地看着这个渔商家的小光头,瞧他伸着长有十个圆圆rou涡的双手,啪啪啪拍着。 “叮人有什么不好,被她香一口,你还不得高兴得直翘辫子!”迎面有个穿着长衫的高瘦男子,嬉皮笑脸没有好心地说道。 珥生忙低下了头,装作没有听见,继续走路,结果脸上的绯红一直延伸到脖子,被小光头看到了,指着她哈哈大笑。顿时更多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说他不是正人君子,瞎想坏事。 这时候萤才听明白,这两个人口中的“蚊子”是在嘲笑珥生。 萤没好气地问她:“你就是这样上学的吗?” 珥生沉默,依然勾着头,像是她做了错事。 “那瘦子腰上的扇坠看起来挺不错。”萤把书具塞进珥生的怀里,突发奇想、随口感叹一般说道。 接着,她挽了挽直筒袖子,瞧着这堆沾着汗臭味的男子,轻蔑地嘲弄。趁他们还在前仰后合地嘲笑,萤一把拽住条粗粗的麻花辫子,往后使劲儿一拖,那脑袋也跟着往后移动,伴随着惨叫和扭曲的表情。萤又伸出一只手,张开来,一把按在丰富表情的脸上,往地上一推,这个刚刚还笑着的男子立刻脆弱地倒在地上。像是被这发生的一系列动作惊吓到了,周围的人,包括珥生都一动不动。 等缓了几秒,从地上传来抽泣的声音,想放声哭又要维护所谓大丈夫的颜面,最后实在被这千万根头发丝惹痛了,才抛弃一切,躺在地上蹬着腿扯着嗓子哭。 萤皱着眉头,咬了咬下嘴唇,露出一副没想到如此不堪一击的表情,摇了摇头,然后从容地弯身把他腰间别着的扇子取走。 眼睁睁看着朋友竟然被女人欺负,小秃子咬了咬牙,誓要挽回男人的尊严一般向萤扑去。他企图学萤的招式,想要抓她的头发,但无奈,萤的头发只及耳垂,刚抓住一截就滑下来,落了个空。萤伸直手臂猛地拿扇子敲了小秃子的眉目,痛得他立刻忘了招式,双手捂紧眼睛,轻轻揉动,泪水条件反射加上被打的难过刷地流下来。 珥生咬了咬食指,心想虽然他们得到了小小的惩罚,但是这祸是闯下了。她抱紧书具,喊萤叫她快停下来,但又有一个男生扑过去,让她看得揪心,恨不能自己也帮她对付。 直到最后,自称是拜过少林的男子被萤像野兽一样咬了胳膊,求饶地喊停,情况才平静下来。萤用手拢了拢被抓的像鸡窝的头发,从里面抽出拽掉的十来根,随风扔掉,嘴角歪笑,还挂着几颗血迹,以胜利者的姿势回到珥生的身旁,甩远了折叠扇子,拿回珥生怀里抱着的书具。 “男人有什么好的。”她再次对珥生强调,挑起了眉,骄傲得像只孔雀。 望着倒在地上**的一片男子,珥生虽第一次见她就知道这是一个顽强的女孩子,现在亲眼所见,但还是会惊讶不已,她暗自思量,这个女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变得如此野性? 不过,就是这样像小兽一样强壮的萤,现在已经悄无声息地死去了。 珥生扶着细细的竹子,心里柔软得快要流出水来,这种感觉就是频繁出现、早已习惯的哀伤吧?她用右手捂着胸口,淡淡地想。 大海也是有记忆的,所以才会终日歌哭,它不停地拍打着沙岸,高贵又暴躁,想诉说与鱼、与鸟、与人听,却没有口。 日光全盛,珥生才背着药篓回到竹楼,推了门,看到芍续披头散发地坐在她的一盒贝壳前,倾着耳朵,想要听里面的声音,却又迟迟不敢让它靠近,就像是里面藏了怪物。 “只是些琐事,你不听也罢。”珥生从篓里拣出各种药草,去泥,平展好,放在细纱簿子上。打算等会儿拿出去,趁着好日头晒干,去去水分,增加药草的效果。 “令我惊讶的是,你竟制作了这么多句话?”他轻轻放下一枚长香螺,稍灰的直长睫毛没有抬起,已然投出严肃的余光。他的紧蹙的眉毛锁着因这女孩儿的无知带来的急愁。 “很奇怪吧?贝壳竟能记录我说的话,你刚才摸着的那块是一周前的故事。闲着的时候我就只能对它讲话。” “你允许别人听?” “父亲一直不让,萤也不让,西城倒是很喜欢。”她依然低眉,整理着药草,玉镯跟着手臂上下乱窜。
听了此话,芍续这才抬了眼,盯牢女子,竟一瞬间看懂了西城的阴谋。 这个可怜的女子,真的在指望着那个恶魔吗?怀里贝质的光滑抵着皮肤,芍续的目光变冷,他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将那枚锦鲤笔螺给她,自己又会得到什么下场。女子挽着袖子,穿着南格普通女子的服装,胳膊露出很多,白皙,细长,似乎整日身处热带的太阳下也晒不黑。 但珥生对这话题很不敏感,不以为意,依然安定自若地做着手头的事。听他不言语,甚至一直望着自己,便抬起头奇怪地看着他。抬首间闻到一股海鱼的咸腥飘来飘去。 “你真不知这贝。。。。。。”他独自感到诧异,看着她一概不知的样子,实在想不尽这么些年,这些贝壳都闯下了哪些祸。因为无知而改变别人的命运,想想就让芍续觉得心脏疼痛。“你真不知这贝…。。” “看你也能下床走动了。还不快去洗个澡,换件衣服。”她干脆地打断他的话,并且说话时夸张地扇动着手掌,以驱逐气味,这让芍续大窘。 “奥。”因为大窘,本来的话题也硬生生地止住了,只得不甘心地轻着手脚走到竹楼一层,在珥生的指示下进入密封的房间。确实已经很久没有清理过自己,芍续盘算着从那场战争以后,他就一直在打听珥生的下落,哪里顾得上自己的容貌。路过河流的时候,也仅仅是在里面合着衣服游荡一圈就上路,实在邋遢。 习惯性,芍续进入一个房间,首先对此仔细打量一番。一面不透明纸糊的窗子,一扇编排两层,有暗闩的竹门。此处已并排摆放好两桶水,红木桶里是刚收进屋的、晒温的水,另一桶是散发着新鲜的沁凉泉水。褐色的猪苓和嫩绿的皂角混合着不知名儿的花叶制成的粉儿,干净地装在小盒子里,散发着清香。相必这些都是珥生吩咐人做好的吧,而那些人又是西城派来照顾珥生的,想想就不耐烦。 浴室不大,倒是可以放下一整张床,芍续一边想,一边面朝里,簌簌脱去衣物。 一阵风刮过,竹门动了两下。芍续心下不安,忽地想起刚才一心急着出去,恨不得把所有的事情跟珥生讲了,而且他也做好了向她透露一部分,先试探一番的准备,这导致竹门竟被他忘记插上闩。 于是他拿了破成条儿的衣服遮挡住身体,想去插好门,刚转了个头,在还没看清任何情况的时候,就被一块阴影,拿棍连带着颈部敲了后脑勺。顿时,芍续立刻麻了整个背,向前摔了下去,失去意识。 锦鲤笔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