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跟踪者（中）
连滚带爬往后跑几步后起身的羽芒这时才第一次看清了早就猜到的对手的真面目。那个与羽芒一样身着灰袍的身影正站在二十多米开外，手中握着的长柄法杖在随风律动，法杖顶端的七瓣黑莲花在源源不断地涌现黑光。这是羽芒第一次看到亡灵法师手持法杖，以前他都是空手上阵的。换句话说，以前羽芒他们连逼出亡灵法师全力的能力都没有。 但亡灵法师上次让羽芒逃掉了，这次他不想再犯这样的错，就一上来全力迎战痛下杀手。甚至连这次召唤出来的亡灵仆从都比先前强力很多，不单单有一个三阶实力的盾战士仆从，亡灵法师身旁还站着一个法师仆从。这些都只是亡灵法师的面板实力，他手里还藏着什么险招没人清楚。 亡灵法师的队友影魅已经再次消失在羽芒的视线里，他敢打保票，要是自己一个不慎，就会又有一对匕首要往自己脖子上招呼。亡灵法师的面孔一如既往的苍白憔悴，羽芒也知道在他那宽大的袖子底下藏着的手跟他的脸一样苍白，就像死人的手一样。 亡灵法师露出一个森然的笑容，用冷冽的声音说：“第三次见面了，真是有缘啊。”言罢他左手三指轻捻，眼中闪过森蓝色的灵魂火焰，倒地的亡灵仆从再次站了起来，碎了一地的头也聚合在一起重新凝聚成头骨，飞回了仆从的身体上。 羽芒抿了抿嘴唇，右手手心忽然闪过一道银光，随着空间之力的涌现，银白色的风压炮出现在手心。感受到那熟悉的触感回归右手，羽芒的心也定了许多。可惜的是羽芒并不是那种携带大威力炼金武器的炼金术士，否则的话他早就掏出一支炼金炮跟亡灵法师拼正面了。 尽管如此，风压炮已经能做到很多事了，上次风压炮一炮就能轰散一个亡灵仆从。 “我不能走，这个亡灵法师不能让他跑了，我要从他身上撬出我要的东西。”羽芒的声音变得冰冷无比，连文渊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意识到羽芒是极其认真的了。 “什么东西？”文渊将准星十字锁定在亡灵法师附近，只要他一有异动，文渊的子弹就会咆哮着冲出枪膛。 羽芒死死地盯着亡灵法师喊：“你给我把琳菲的灵魂还回来！”文渊愣了一愣，这是他第一次听说“要回灵魂”这个说法。 亡灵法师抬了抬干枯的眼皮瞥了一眼王宫方向，冷笑着说：“看来你这次的帮手很犀利嘛，底密尔的狙击手……你也没必要这样杀气腾腾，一切好商量。”边说他边挥舞法杖，一张透明的膜开始在身体四周凝聚，灵魂护盾悄然出现。 羽芒抬手就是一炮，白色的劲风从炮口喷涌而出，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先前那具盾战士亡灵仆从掀翻在地，这一次风压炮没能一炮轰散它，看得出来它的防御能力很强。 “废了他的左手。”羽芒脸色阴沉地轻声说道。 话音刚落，亡灵法师的灵魂护盾像是被一把凿子砸穿的玻璃一样，在他的左手附近突然出现了一个空洞，然后整个护盾都向四面八方裂去，整面透明的护盾一下子变成了一张蜘蛛网。站在护盾后的亡灵法师也是不能幸免，他整个人打了个趔趄，剧痛瞬间传来，只见他的右手已是扔下了法杖，用力地捂在了左肩往下一点点的位置。鲜血如泉涌一样染红了亡灵法师的袖子，配合他那惨白的脸显得格外吓人。 “还不还？我不介意世上多一个残废亡灵法师。”羽芒抬起了风压炮指着亡灵法师的脑袋，两人这个距离虽然有点远，但打得准的话要一炮把亡灵法师轰到脑震荡还是可以的。 亡灵法师咬着牙，小声说了点什么，然后竟然朝羽芒笑了笑。 羽芒皱着眉思索了一下，随即略带疑惑地对文渊说：“貌似你被盯上了，小心周围环境。”话音刚落，羽芒就听到文渊那边传来一声怪异的碰撞声，然后便是几声爆裂声。听起来文渊那边也是出了状况。 羽芒学过一点唇语，所以一开始看到亡灵法师小声说话时他也是格外留意，但是读出完整意思就需要一点点反应思考的时间了。亡灵法师只说了一句：“目标在王宫顶部。”这句话也让羽芒意识到文渊也许要被袭击，但袭击者到底会是谁这说不准。虽然影魅已经消失在视线之中了，但这前后也只是短短一分多钟，跑得再快的人也没道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从几百米开外跑上十几层楼高的王宫。 “你这家伙真是拼命……”羽芒将注意力放回亡灵法师身上，右手风压炮在随风律动，随时准备再次开炮。 亡灵法师扯下一段衣袖扎起伤口，然后用力闭眼皱眉，一股强烈的灵魂力量刺激着他的大脑，缓解着他的痛觉。 这时文渊的声音在传声器中响起：“我这里被人偷袭了，你自己小心点，给我几分钟。” 王宫的占星台上，文渊正躲在一根立柱后调息。占星台中间是一个圆阵，其上刻有各种奇异的符号，这些符号只有占星师懂。而占星台的四个角都有粗大的立柱，立柱顶端顶着一个圆顶，圆顶上也有一个圆阵，地上与天花板的圆阵也许有点关系。文渊的双手余温未散，四周的空气充满了炽热的气息。他眼中虽然不见慌乱，但警惕之神十分明显，尽管他周围并没有见到什么人。 但就在数息之后，一对漆黑如墨的匕首突然冷不防从立柱里伸了出来，悄无声息地往文渊袭去。打醒十二分精神的文渊也是反应很快，瞬间就往地上扑去，与此同时右手往立柱方向一甩。只见一个脑袋大的火球突然出现在文渊的手中，紧接着它来势汹汹往立柱里伸出的匕首砸去。 匕首出现的时间很短，虽然火球的飞行速度很快，待到它飞到立柱处时匕首已是再次消失在立柱之中。火球与立柱剧烈碰撞，炽热的火星往四周飞溅，给周围的空气又增几分炎热。 影魅的进攻十分诡异，有时突然从地板上伸出匕首，有时匕首又来自于立柱，甚至在她第一次进攻时，她是整个人突然从天花板上落出来的。要不是羽芒的及时提醒让文渊将脑袋从狙击镜筒里抽出来，他早就身首异处了。 文渊的脑袋一阵眩晕，即使是最简单的火球术，多次瞬发法术也是极其耗费心神。但不管怎样，法师面对刺客被近身之后肯定是劣势的。先前他在观察羽芒的时候就看到过一次影魅的怪异能力，那时影魅在他眼皮底下像“跳进水池一样跳进阴影中”，那时就已经让他大吃一惊了。而现在影魅在小小的占星台上神出鬼没，偷袭的路径完全不可判断，这肯定是利用了那种融进影子的能力。 对于影魅的特殊能力，文渊不单单感到费解，更多的是感到可怕。试想有这种能力，世间还有什么围墙能拦住她？只要有阴影的地方都能让她畅通无阻，起码暂时来看她能去一切有阴影的地方。 但是这世间有一个定律：效果越强的能力消耗也越大。文渊很怀疑这名女刺客能维持多久这样融进影子里的状态。虽然他的法力也消耗不少，但他不是一个普通的法师，他还是一名炼金术士！ 待到影魅再次从文渊背后的影子中现身，文渊突然往身后扔出两个筒状物。下一个瞬间，它们在地板上爆炸开来，喷涌出无数灰白色的气体。刚刚从地板阴影中出现的影魅被着冷不防的袭击打了个措手不及，浓郁的气体被她吸了个遍。 这是底密尔特制的催泪弹，刺激性极强，只要脸在毫无防护状态下与催泪气体接触，那眼睛疯狂流泪睁不开眼还算比较好的结果了，更有甚者会因为刺激性过强而呼吸不畅因而休克。 影魅在地上连滚几下躲到一根立柱后面，然后立柱后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声。文渊抓紧时间扩大胜果，他将狙击枪背到背上，双手中凭空出现了一对手枪。手枪的口径不大，但这对双枪的有点在于射速快而且弹夹大，能让近战时的炼金术士火力压制对手。 手握双枪的文渊飞速赶往立柱后面，他在边跑的同时已经抬枪对准立柱。因为立柱后的咳嗽声依然断断续续传来，所以文渊确定影魅没有再次躲回阴影中。这正是他的好机会！ 在那一瞬间文渊考虑过要不要预判一下，提前开枪火力压制，但那咳嗽声让他觉得女刺客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尽管事后回想起来文渊还是为自己这个判断感到一阵后怕。 就在文渊走到立柱侧面看到跪坐在地上的女刺客时，羽芒的吼声从传声器里突然传来：“趴下，有狙击手！” 跟羽芒一样，听到搭档的喊叫，文渊想都不想就趴下了，而在他的脑袋原来的位置，突然一道劲风划过，一个物件穿透了影魅躲着的那根立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