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教廷调查团(六)
“嗡”的一声细响从炼金术士的脖子附近传来,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一凉,随即其上阵阵刺痛传来。原来在这一刹那,许圣然的长剑抖了抖,微微的颤动让它在炼金术士的脖子上擦了一下。 要说炼金术士心中一点惧意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但他还是强作镇定状,没有在表情上煞了威风。 只是许圣然那张阴沉的脸让炼金术士的心不得不在上下打转。 “你再要满嘴胡言,继续中伤圣教,我会让你知道说出那些话的代价。”许圣然的声音冷到了极点,他已经失去继续跟炼金术士说话的兴趣了,他现在只希望苏正严赶紧上来,让他来解决面前这个人。 炼金术士稍稍平复一下内心的恐惧,故作镇定地接着道:“哦?我只是把历史真相说出来,难道你们‘圣教’还经受不起真相的考验了?”他等待了片刻,见许圣然虽然呼吸急促情绪激动,却没有进一步阻止自己说下去。 在这样的前提下,炼金术士才敢继续说:“不知道你有没有了解过,四十年前,底密尔和教廷有过一段时间的交流活动,当然这个交流是在极其机密的情况下进行的。在那段时间里,宗教裁判所和底密尔互相交换了不少情报,双方就大陆上各个势力的实力情况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这对下一步双方与其它势力的博弈抉择有很大帮助。” 许圣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因为面前之人所说的并不是空xue来风,据他从雷舒明那里了解的只言片语所说,四十年前教廷确实是跟拉瓦锡有过一段蜜月期,双方交流的密切程度超过了历史上任何一届教廷。那时候现任教皇还只是一个年轻的教廷事务所执法官副手,前任宗教裁判所裁判长安德鲁本特也刚在教廷内崭露头角。而如今,这两人在教廷里都已经是老年人的代表了。 但拉瓦锡和教廷有接触并不代表裁判所和底密尔这两个水火不容的部门有勾结,许圣然相信,要是让一个裁判所的执行员遇到一个底密尔的探员,双方非大打出手不可。许圣然没有说话,但他眼中的迟疑给了炼金术士说下去的勇气。 “而事实上,当时双方的交流完全是教廷想要转移目标,借刀杀人的结果。教廷通过与底密尔接触,得到了大量关于其它势力的情报,以此钳制和打击这些势力。底密尔与教廷合作的动机就不得而知了,估计也没少捞好处,否则那一撮无利不起早的家伙哪会干出白送情报这种送温暖的二缺事。我说的这一切的证据就是在这几十年里教廷跟拉瓦锡的摩擦少了太多了,双方在明面上也是停止了一切战斗,至于背地里还有没有冲突我就不晓得了,这得问你们裁判所。” 许圣然依旧沉默着,顺着炼金术士的思路细细地思考,他说的话不无道理,近几十年来教廷跟拉瓦锡的摩擦确实是历史上最少的。而许圣然在他刚加入圣殿骑士团的时候他特意去看了看典籍殿堂内相关的典籍,按照里面的典籍所记载,不说远的,即使是半个世纪以前的教廷跟拉瓦锡乃至整个炼金界都是水火不容的,大小战事从未停歇。起码什么都不用说,五十年前像羽芒那样的炼金术士是绝对没机会也没勇气走进圣都萨库理德的。 “但这只是一种假设,教廷这种行为跟与虎谋皮没什么区别,裁判所内部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决定?”许圣然冷声道,“毕竟谁都知道,炼金界以前跟教会有着深仇大恨,双方都恨不得灭对方而后快。拉瓦锡作为炼金界里的出头鸟领头羊,跟教会之间的关系必然是不可调和的。” “那你想要把我这个跟你们教会‘水火不容’的家伙一剑劈了呢,还是千刀万剐凌迟处死呢?”炼金术士那戏谑的声音让许圣然生气加郁闷,炼金术士的口吻里还多了几分莫名其妙的自信。 但是炼金术士的话让许圣然醒悟过来。许圣然脸一板,沉声问:“你明明是出自菲尼克斯,为何知道那么多关于拉瓦锡的事?而且,你跟我说这些事是为了什么?只凭你的只言片语可不会让我有丝毫动摇。拉瓦锡跟裁判所以前有什么过节跟我无关,我的职责只是把你这个袭击骑士团队伍的袭击者抓回去审问。” 炼金术士却是点了点头,要是他现在的脖子不是被一把剑架着估计他还会当场鼓起掌来。“有道理,那我也不浪费时间了。你有你的职责,我也有我的。我今晚的职责就是告诉你们光明圣教,菲尼克斯炼金研究所正式与你们决裂,正式文书也许哪天就会出现在圣都的教廷事务所邮箱里。哦,忘记说了,塔克尔的信使应该会在数天后到达圣都,至于他们想说什么,你猜猜看。” 许圣然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炼金术士是什么意思,身后便已是传来了一个冰冷到彻骨的声音:“将你的长剑放下来,否则你的同伴的脖子会被我扭断。” 许圣然心中一惊,脑海里的思绪瞬间变成一片空白。他扶着炼金术士,手中长剑依旧架在炼金术士的脖子上,缓缓转过身来。转身后许圣然看到登上水坝的阶梯下站着两个人影,在不远处哨卡的昏暗光线下许圣然能勉强分辨出站在前面的那人是苏正严。 苏正严正被身后一个矮他一个头不止的人控制住,从手臂位置上判断,他应该是被身后之人用武器抵住了脖子,就像此时许圣然手掌扶着的炼金术士一样。但不管怎么说,苏正严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对方确实是能分分钟把他的脖子化作一个飙血的水龙头,而根据许圣然的判断,苏正严挣脱不了对方的束缚。这也可以理解,毕竟苏正严在来水坝的时候已经在先前防御爆炸冲击时消耗了大量灵力,现在状态极差的他自然是很容易被偷袭者得手。 许圣然不清楚的是,对方的目的是否只是自己手里的炼金术士。要是对方并不是特别在意炼金术士的命,那自己就基本丧失了谈判的筹码了。 所幸的是,对方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好心情在这事上进行谈判,那把冰冷的声音再次提醒许圣然:“我对这个骑士没兴趣,我只要你手中的炼金术士。” 许圣然在水坝上很难看清苏正严的脸,正常情况下苏正严处理这类谈判事宜会很有作为,但现在能帮许圣然的只有他自己。思索片刻后,许圣然也没挑战挟持者的耐心,将长剑收在身体右侧后将炼金术士一把推了出去。他并不担心对方会不交人,只要对方这时有一点轻举妄动,他有立刻飞身去把炼金术士抓回来的自信。
“况且移动中的炼金术士很难掏出武器,也不需要太担心他的反扑。”许圣然心道。 事实证明对方确实是不想在这谈判上做什么文章,见许圣然放人后也是将苏正严放了开来。 在苏正严走上水坝后,许圣然右手中的圣剑紧了紧,其上的圣炎窜动了几下。 “不用那么紧张,要是我们想要攻击你,根本不需要用偷袭这种手段。”刚走下台阶的炼金术士头也不回地朝后挥挥手,“事实上,我们完全可以明目张胆地攻击你。” 许圣然和苏正严的眼皮同时一跳。许圣然右手手腕一翻划出一个剑花,空中顿时留下一簇飞舞的火焰。他的左手也没有闲着,这时他的左手总算是拔出了背上剩下的那把剑。“锵”的一声,一把银白色长剑随着清脆的剑鞘摩擦声闪电般出鞘,淡淡的黄白色光芒在其上闪烁。而苏正严则是往许圣然方向前进的同时压低身子,双手中不知何时已是握紧了他的长柄战锤,银白色的战锤闪耀着纯白色的明光,犹如护盾一般围绕着苏正严。 两人的感觉没有错,水坝四周不知何时已是出现了数十个身影,远处的不好说,离两人近一点的人手里拿着的武器可以勉强识别:除了枪管就是弓箭。 这是一个埋伏圈,两人此时已经被包围了,在河流两端的枪手和弓箭手正缓缓朝两人包围过来。水坝上此时已是成为一片孤岛,前面是落差超过二十米的河流,左右两旁都是伏兵,背后湍急的河流更是使逆流撤退成为空想。跳河逃跑绝对行不通,在数十远程伏兵的包围下,主动进入会使自己移动缓慢的河流无疑是主动求别人把自己射成筛子。 “只能杀出去了!”苏正严虽然状态不佳,但眼下只有这个方法了。 许圣然握剑的双手紧了紧,汹涌的灵力在体内激荡,双手手腕上突然爆发出两团火焰。他扫视了一下两边的伏兵情况,选定了远离炼金术士下台阶的那个方向作为突围方向,沉声道:“跟紧我!” 刚走下台阶的炼金术士朝援救自己的同伴点了点头,笑了笑,说:“做的不错,但我可不希望他死在这里,毕竟我刚才好不容易给他讲了点道理,而且他还要当我的信使呢。” 他的同伴只是沉默不语,远远看着水坝上那个让火光上下飞舞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