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撕心裂肺
程璐缓缓地张开双眸,顿时接触到了一团白色的光芒,仿如天堂的光,麻醉的药效没过,她疲软如同瘫了般地躺在床上,脸如死灰,看着凌潇天那双饱含愧疚的双眼,想说什么,说不出来…… 尤悠推开门,轻轻走到病床前,心疼地看着昔日的好姐妹,突然哭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得难过抽泣低头落泪。 程璐幽幽看着凌潇天那饱含愧疚的双眼,又撇了一眼尤悠那激动落泪的表情,她双眼无力一眨,缓缓地伸起隐隐作疼的右手,想轻抚凌潇天的脸庞,却看到右手被包扎苍白纱布,她一愣,仿佛在想自己为什么会受伤…… 一阵可怕的思绪袭上程璐的心头,让她的呼吸莫名越来越沉重,瞪着可怕的双眼,看了看周围平静而苍白的世界,下意识害怕地揪紧床单,想挪动身体,却发觉隐隐的灼热疼痛,开始缓缓地刺激着自己的左脸…… 我的脸…… 她身体猛地一震,双眸惊恐地瞪大,昨夜在仓库,秦敏仪手中的硫酸正往自己的脸上残忍地泼了过来! “啊————————”一阵尖锐的疼痛,瞬间随着那可怕的回忆,嘶声从病房内传来!! 医生与护士在回廓那头,听到声音,立即放下手中的资料,往病房飞跑而来!! 程璐躺在床上,激动凄惨落泪地大喊:“我的脸————救救我啊————我不要我的脸被毁!!” 凌潇天立即抱紧激动的程璐,难过地安抚着说:“Joan!没事的!你一定能好起来!你先冷静一下!” “我的脸没了——我的脸没了———我的脸被毁了———”程璐激动奔溃地哭喊着,挣扎着,甚至失去理性地跑下了床,冲进洗手间,在清清晰晰的镜子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脸上的那层厚厚的可怕的纱布,突然强喘着气,一动也不敢动! “Joan!”凌潇天紧张地敲打着洗手间的门框。 程璐站在那面镜子前,失了常般地冷静。 门外,凌潇天害怕地说:“你不要冲动!这伤疤肯定能愈合!相信我!一定会好起来!” 程璐看到那镜中的自己,双眸一眨,却还是伸出冰冷颤抖的指尖,哆哆嗦嗦地碰触左脸可怕的纱布,一阵痛疼,让她的心猛地寒了…… “你千万不要乱动那伤口,还没有愈合!千万别碰!”凌潇天抓着门框,焦急地拍打着。 程璐听不见凌潇天在说什么,只是盯紧镜中的已经溢血的纱布,突然一咬牙,手猛地抓紧脸上的纱布,咬牙一撕! 镜中赫然出现一个女子,一团鲜红rou块,模糊溢血可怕地搭在左脸,那曾经熟悉嫩美丽的脸庞,此刻鲜血淋漓,狰狞可怕,仿佛被魔鬼抓去了她半边脸,她的身体猛地一震,终于奔溃痛苦地尖叫起来,哭喊地拿起镜前的瓶子,不敢置信地往那镜子狠命地一砸! 砰的一声,镜片碎裂开来,溅得到处飞! “这是假的!这是假的!那不是我的脸!!”唐可馨痛苦地哭着大叫,发了疯地拿着瓶子再咬牙拼命地往镜上砸,玻璃碎插入掌中,鲜血潺潺落下,滚至手臂! “Joan————”凌潇天用身体撞开了洗手间的们,冲了进来,抱紧她发狂的身子, 尤悠看到这一幕,惊慌失措地朝病房外大喊着:“医生————医生————快来啊!” 医生与护士快速地冲进来,看着程璐疯狂地砸着镜子,手里的鲜血恐怖地滚下来,如此触目惊心,他立即吼叫:“马上准备镇定剂!以防她的伤口再被感染!快!” “好!”护士快速地冲了出去。 “放开我!放开我!那不是我的脸!!”程璐拼命地挣扎自己被强制的身体,激动地大哭,眼泪与左脸的血水溢在一起,滚下雪白的病号服上。 医生立即拿过镇定剂,让护士抓紧她,往她的手臂上,扎了下去,快速地按下透明液体! “放开我————”她凄厉落泪大哭:“那不是我的脸——你们放开我! 凌潇天满头大汗,依然无法制服情绪失控的程璐,被她猛力推倒在地板上。 尤悠扶起地上的凌潇天。两个人上前一起抱着程璐,她心疼落泪地哭起来! “放开我————”程璐咬牙扭转身子,想要挣扎逃脱,却突然感觉一阵疲软袭上脑门,麻醉药力,令她突然失去神智地跌在凌潇天的怀里,双眸可怜地闭上,双手无力地垂落,鲜血沿着手臂往下滚滴! “Joan……”凌潇天紧张地叫着程璐,看着她再次昏迷过去,紧张地看着医生! “让她好好睡一觉吧。或许……她真不愿意醒来……”医生无奈地摇摇头,弯身轻抱起她,放到病床上,趁她麻酸沉睡,大家都深叹一口气,连护士都无奈地看着程璐说:“那么美的一张脸,毁了真可惜。” 尤悠的心里一酸,看着昔日好姐妹的左脸溢血的白纱布,想起俩人小时候,最爱挤在一个镜子前梳头,自已最爱贴着她的右脸,一起看着着镜子,她的左脸好美好美,昨夜,若不是她撞到秦敏仪,此时躺在床上的就是她了,她的心又一次疼了,哽咽地轻叫……“程璐,对不起,对不起!” 程璐依然带着那份悲痛,紧闭双眸,头发沾在右脸嫩白的肌肤上,这曾经是一位多么美丽的花季般少女? 她那样激动,那样悲恐,以至于医生不得不给她注射镇静剂,让她沉沉睡去,尤悠看着她那几乎与被单一样苍白的面颊,那披散在枕头上的一头黑发,和那睫毛上的泪珠,尤悠只是感到锥心的痛,眼泪滚落下来。 泪水在她的面颊上奔流得越来越厉害,好半天,尤悠抬起模糊的泪眼,无神地看着凌潇天。似乎基于他们彼此的那份了解与心灵相通,他虚弱的说了一句:“我们对不起她,我们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你欠她的,我替你还吧,悠,对不起!” 深夜,病房里微弱的灯光下,病床上的人影微微动了一下。 “你走,我不想见到你!这辈子我都恨你!”她睁开眼,惊恐又充满了眼眶,她看到了椅子上的尤悠,痛苦地哽咽着。 她咬住嘴唇,泪珠涌进她的眼眶里,她把头转开,那些泪珠就扑的滚落到枕头上去了。
尤悠,上前,弯下腰,拿手帕拭着她的面颊,然后,在她床前跪下来,在她耳边轻声的说:“听我说!璐璐,若不是因为凌潇天,我们现在依然是好姐妹,这确实是一个误会,你的人生还很长,依然美好如故,如果他爱你,不会在乎你的左脸那一点点的不一样!所以你不用这样悲伤,高兴起来!” 程璐倏然掉过头来瞪着尤悠。 “但是,他一爱一我?”她直率地问,她从没有这样直率过。 尤悠勇敢地迎视着她的眼睛,双手暗中握紧,指甲深捏进rou里去,一字一字地说:“是的,他一爱一你。” 程璐睁大眼,瞪视着尤悠,然后,她慢慢地阖上了眼睛,低语着说:“我好累,我想睡了,我只想潇天留下来陪我,你走吧!” “睡吧!璐璐!”尤悠帮她拉拢被单,抚平枕头,站起身来,默默地望着她半边白纱布的面孔,那微蹙的眉梢,那泪渍犹存的面颊,那可怜兮兮的小嘴……伴随着床头凌潇天微微的鼻息声,她转过身子,悄无声息的走出了病房。 清晨,鸟儿在病房的窗前大树上叽叽喳喳的叫着,阳光透过玻璃,照了进来。 尤悠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花,穿过走廊,放轻了脚步,悄悄地走向程璐的病房门口,门阖着,她悄悄地转动了门柄,一点声息都没有弄出来。 尤悠急于要把那束玫瑰花插进瓶里,因为她记得高中时候程璐非常爱花。但是,门才开了一条缝,她就止住了脚步。 凌潇天正半跪在床前,紧握着程璐的手,在对她低低地诉说着什么。 要不偷听已经不可能,尤悠悄悄地靠在门槛上,倒提着玫瑰花,一声也不响的站着。 “……JOAN,你绝不能怀疑我,”凌潇天在说:“这么些年来,我一直爱着你,已经爱了那么长久那么长久!现在来向你表示似乎是很傻,但是,上帝捉弄我……”他的声音哑了,喉头哽塞,他的声音吃力地吐了出来:“却造成我在这样的一种局面下来向你求爱!” 程璐哭了,尤悠清楚地听到她啜泣的声音。 “潇天,潇天”她一面哭,一面说:“我现在还有什么资格接受你的求爱?我已经不再是当日的我……” 凌潇天伸手蒙住了她的嘴。 “别再提这个!”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难以辨认。“我爱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脸,何况,那张脸也该由我来负责!” “潇天,你弄清楚了吗?”程璐忽然敏锐了起来:“你是因为爱,还是因为负疚?你是真爱?还是怜悯?” 凌潇天把头扑进她身边的棉被里,他痛苦地低叫着:“怎么才能让你相信我?怎样才能表明我的心迹?”他的手抓紧了被单,酸楚地低吼着:“相信我,我真的爱你!” 程璐双眸含泪,缓缓地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凌潇天那黑发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