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三）十方禅院

    陈老五讲到兴头处，把坛子里的酒一口饮尽，用力的敲着竹板，醉醺醺的道：“十方禅院建于大乾帝国之初，传承已有数万载。灵台山高达万丈，山顶终年云雾缭绕，积雪常年不化，无人可以攀登而上。十方禅院建在灵台山四五千米处，依山傍水而建，僧院层层叠叠，数不计数。或建于峭壁险峻之处，或建于山腰平缓之处，数万间僧房依着地势拔地而起，蔚为壮观。十方禅院建筑雄伟壮阔，共分知客厅、演武厅、诵经堂、持国殿，天王殿、达摩堂、执事堂、舍利塔林、大雄宝殿，方丈室、藏经阁、十方道场等等。”

    “十方禅院香火鼎盛，知客众多，平日往来香客络绎不绝。据大乾官府通告，十方禅院共有十万僧众，其中僧兵三万，身个个手不凡，八千武僧，个个身怀绝技。再加上武功通玄，佛法精神的见空方丈以及其他见字辈神僧，元字辈大禅师，十方禅院是名符其实的楚州第一门派。无数年来，替帝国震慑邪魔宵小，为百姓守一方平安。”

    陈老五把木板敲了几下，顿了顿，接着说道：“要说十方禅院最闻名天下的，不是见空禅师，亦不是十万僧众，而且十方禅院的持国殿。持国殿下埋葬着古往今来，无数高僧大德的骨灰，持国殿中供奉着大乾始皇当年征战天下的兵甲神器！基本上，每任圣皇登基之后，都会从中域来到灵台山祭拜始皇，在十方道场举行灵台封禅，祈求始皇赐福，祷告天下，祭拜天地神明，为天下苍生祈福。”

    陈老五讲了半响，又是两斤烧刀子入腹，不由得觉得有些乏了，醉眼朦胧的看了眼破碗中的几块碎银子，心满意足的靠着树干沉沉睡去。

    众人见此，也各自散去。孩童们围绕着树干在欢快的玩耍，伙计们忙着在酒楼招呼客人，男丁们赶忙去田地里收获果实，此情此景，其乐融融。

    红衣女子心中感慨万千，见此情景，不由有感而发，唱了一句：“佛在灵山莫远求，灵山就在汝心头；人人有座灵山塔，好向灵山塔下修！

    声音婉转空灵，颇有禅韵。

    中年男子顿了半响，双手抱拳，对着红衣女子说道：“小姐，从酒楼到十方禅院，此去还有段距离。现在已过响午了，小姐可还记得老爷的吩咐？若不抓紧时间，怕是今晚上不了山了。”

    红衣女子回到：“简叔说的极是，是我贪玩了。”说完，二人牵着男童向着酒楼走去。

    酒楼前面是一片收拾的干净的空地，摆放有七八张桌子，上面零零散散坐着二十来位食客，皆是身背刀剑的江湖豪客。两三个小二正在忙上忙下，小心伺候。

    酒楼大门两边摆放着两个大大的酒翁，酒瓮上雕刻着山竹清流，显得比较别致。

    大门上挂着一块朱红的门匾，匾上龙飞凤舞的刻着三个大字“佛笑楼”，字迹古朴遒劲。

    佛笑楼一共三层。属于典型的南方酒肆风格，精巧而别致，通体用梧桐木搭建而成。

    每块桐木都用桐油浸泡了十二个时辰以上，风干之后，不招虫蚁，反而散发着阵阵的清香。

    一楼是江湖豪客，往来行商谈天说地，陈兄道弟的地方；二楼是精致包间；三楼则是文人sao客题词作画，观光赏景胜地。

    红衣女子与男子进了酒楼，要了二楼的一个小包间，点了佛笑楼招牌的三四个素菜和一尾红烧鲤鱼。

    两个大人胃口并不是很好，就吃了几口素菜就不在下筷了。白胖孩童倒是胃口出奇的好，如同狂风扫落叶一般，不多时，桌上的饭菜就被吃的干干净净了，那孩童脸上，手上都出都是油渍。

    红衣女子苦笑不得，问小二要来了水，替孩童擦的干干净净。

    二人牵着男童一路向着灵台山而去。

    此时，已过响午，太阳仍旧毒辣。不过灵台山上古木成林，枝叶层层叠叠，繁茂无比，阳光根本透不下来，二人只觉得清爽无比。

    路上不时有挑着重担的挑夫，膀子一甩一甩的顺着青石山道往上走去。

    不愧是千古名山，佛门圣地。

    灵台山上风景秀丽，不时能见到山间小溪从悬崖上奔流而下，宛如一条条玉带缠绕在群山之间。不时能见到活蹦乱跳的松鼠抱着个大的松果在树梢上跳跃，看到行人反而不怕，更有调皮的松鼠把手中的坚果照着行人脑袋砸下来，不时有白猿献果，有蟒蛇拦路，有灵猴嬉戏。一路走走停停，欢声笑语。

    已是黄昏时分，太阳开始下山了，天际被染的殷红如血。

    灵台山，十方禅院，持国殿。

    持国殿名扬天下，却并没有修筑的金碧辉煌，不过是普通的红瓦砖墙，却能凭空给人一种庭院深深，无比厚重的感觉。

    持国殿乃是一片片红瓦僧房衔接而成，约有十几间红瓦砖墙，正中供奉的便是大乾始皇生前所用的神兵宝甲，其余则是供奉着历代高僧大德圆寂之后的骨灰。每间房子都立着十余尊罗汉金身，菩萨法相，主位则是立着无量寿佛。

    持国殿地势险峻，戒备森严。殿东是一片青翠葱郁的竹林，高约七八丈，竹林中有二十八名达摩院武僧日夜看守。殿前则是一片池塘，池水清澈见底，方圆二三十丈，里面种满了荷叶、莲蓬，视野极为开阔。池塘四方立着四个小亭子，亭子雕梁画栋，常年有四位须发皆白，形容枯槁的老和尚在此跌坐，参悟至高佛学。殿后则是一片高达数百丈的峭壁，崖壁如同刀工斧凿一般陡峭，垂直近乎九十度，长年累月雨水的冲刷下，崖壁变得光滑无比，飞鸟难渡。殿西则是一片万丈悬崖，悬崖下面云雾缭绕，瘴气翻滚。每当春雷乍动，电闪雷鸣之时，似乎能听到从崖底传来的阵阵嘶吼之声，恐怖之极。

    十方禅院对持国殿的重视程度，远在藏经阁，大雄宝殿之上。

    持国殿，殿前池塘。

    太阳下山之后，已到了掌灯时分，自有一干弟子前来点燃桐油佛灯。

    霎时之间，佛灯散发透出明亮的光辉，照的地下纤毫毕现，有如白昼。上好桐油散发出的阵阵清香，在加上殿中时刻燃着的长生香交织在一起，令人心头安静平和，焦虑不起。

    池塘四方亭中几个老僧如同往日一样，手结法印，盘膝跌坐，一动不动，宛如枯木。

    池塘中一只青绿无比、背上却有着一条金线的青蛙猛的一下，从池塘中跳了出来，稳稳的跃在一片荷叶之上。

    这青蛙怪形怪状，圆圆滚滚，鼓胀的眼珠有如珍珠般大小。青蛙连续跳跃，发出欢快的鸣叫之声，池塘的荷叶在水中被荡起圈圈涟漪。

    池塘水中不时有缕缕白雾腾起，显得越发的烟雨朦胧，有如人间仙境。

    一阵悦耳轻柔的琴声传了过来，飘在水波荡漾的池面上。这琴声发自不远处的竹林之中，池塘边上。

    只见竹林之间，一株高达十丈的竹子上面，盘膝而坐着一个年方二十，形容俊朗的青年。偶有清风拂过，竹子狂乱摇摆，青年却盘坐在竹叶之巅，如同生了根一般，随风飘摇，好不自在。

    青年膝间横着一柄古色古香的古琴，十指修长，骨节粗大，却又灵动之极，信手挥洒之间，只见十指变幻，琴弦跳动，无数灵动的音符就从指尖跳跃了出来，如同高山流水一般，绵绵不绝，悦耳动听。

    就连这池塘中的青蛙也停止了鸣叫，好像在仔细聆听一般。

    青年身材修长瘦削，头戴青木发髻，清秀的脸蛋如同刀削斧凿一般棱角分明。一席天青色的长袍上面绣满了神秘的图案，双肩嵌着黑色狰狞的玄甲倒刺，腰上扎一根紫色玉带，背上背一杆黝黑长枪。

    真个是玉树临风，大好男儿。

    琴音灵动，清风吹拂。竹林下面的空地之上，一个青衣女子正在舞剑，舞姿优雅，轻盈婉转。剑风刚刚正正，却又如同这琴音一般灵动跳跃，令人无可捉摸，只觉得眼花缭乱，无迹可寻，防不甚防。

    女子约莫双十年华。高高瘦瘦，身姿如同这剑舞一般，婉约轻盈，全身上下透着一股“空谷幽兰”的气质。

    眉毛细细，睫毛弯弯，大大的眼睛灵动无比，鼻子小巧高挺，白皙秀气，嘴唇红润漂亮，下巴尖尖，十足一个江南俏美人。

    竹林之下，青衣女子伴着佛光，随着琴音练剑。剑光闪闪，寒气逼人，剑气纵横，吹的竹叶纷飞四起。转腾挪跃之间，翩若惊鸿，宛如游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