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白首垂暮
直到玄歌走进，周身清寒的气息袭上冉子晚的眉梢，冉子晚才回过神，莹润的粉唇微微开合着，滴水般的眼眸紧紧地望着玄歌的凤眸，久久沉浸在那墨玉般翻滚的深潭之中，久久迷失。 “天龙寺后山高绝，此时……你也不过是做了少许的路程。若是想到达山后的那颗月梧桐，以你的脚力……怕是要走到明早了。”玄歌看着胸前红着面颊，不敢抬头的冉子晚微微一笑。 “那……那便不去了！”玉兰香气迷蒙着冉子晚的神智，雪华色的锦袍连带玉兰花的刺绣越发惹眼。冉子晚只觉得腰间被一股强硬的力道托起，传来丝丝的清寒。接着一个飞旋，便已如过往一般，她的侧脸贴在了玄歌的胸口，随着玄歌上下震颤的强大体魄，冉子晚容颜似血，鲜艳欲滴…… “月下梧桐极美……”玄歌缓步走起来，声音清寒之间难得带着几分温度。眼眸深深的看向华中的女子，看着她烟霞红晕布满双颊，看着她痴缠如水的双目，久久不能自拔。她是否记得？她一定是……记得！看着冉子晚低眉顺目的模样，玄歌心底升起一丝渴望。 “……”冉子晚无言地靠在玄的胸口，听着玄歌勇猛而沉重的心跳，袖口的手忽然变得不安分，脑子中的思绪开始凌乱……她贪婪地嗅闻着玄歌怀里的味道，眉眼之间尽是沉醉。 “紫雀……你先行回去。你家小姐有我！”玄歌脚步不停，却替冉子晚吩咐道。 “小姐？”紫雀自然放心自己主子与玄歌在一处，只是必定得经过冉子晚的同意，她才能离开。 玄歌脚步一顿，看向怀中迷蒙的冉子晚，微微挑了挑眉毛。 “你……先回去吧！”看着玄歌风流桀骜的眼睫，冉子晚竟不自觉的让紫雀退下，她此时安然的靠在玄歌的怀中，只觉得身心松软，惬意难当：“回去与婆婆说……我去了后山，归来可能稍晚，叫她莫要挂心。” “喏……奴婢遵命！”紫雀施礼之后，便转身走上了返程的路。 山路崎岖，蜿蜒而陡峭。此时冉子晚方觉得玄歌所言不虚，如此盘旋之地，根本不是如今手无缚鸡之力的冉子晚可以攀附的。玄歌脚步轻缓，气息不见丝毫凌乱。让人窥探不到深浅的修为，使得这山路对于玄歌来说如履平地。 玄歌嘴角挂着淡然的笑意，冉子晚一路无话，身子睡着玄歌的怀中，手指在衣袖中不安分的画着圈，心底悉数计算着玄歌脚下走过的路数。 玄歌脚步清浅地抱着冉子晚轻缓地攀着山路，上下起伏之间，冉子晚不觉丝毫颠簸，她只觉得心安……心安到她几乎迷离，忘却东洲的联姻，忘却自己远嫁东洲的初衷。她只想靠在这个男人的怀中，揽着这个男人的脊背，听着这个男人的心跳，感受这个男人的清寒。 山之高处，水雾弥漫。烟波袅袅之间，尽是人间之外的虚浮。冉子晚透过玄歌的臂弯，瞥向远处的云雾。山水之间，飘渺之色。如若可以……她倒是愿意守着这个男人，困居深山老林，与他育养几双儿女，从此不问世间情仇，不理风云变幻。只是……她的身子，她的命数，这些不过是奢望罢了。 冉子晚眼眸中转瞬即逝的波光，倒映在玄歌细碎的眼眸之中。她的仇怨，她的不甘，甚至她眼眸中无力的轻叹……他似乎看得一清二楚，玄歌无言的注视着怀中香腮倾城的女子，神情专注而深沉。 “山路漫漫，玄小王爷就打算这么一直走下去么？”冉子晚垂下眼眸，避开玄歌投射过来的如火星目：“若是用轻功……可以快些！” “山路漫漫，爷就打算一直这样走下去！这样怀抱着你……走到皓月当空，走到白首垂暮！”玄歌脚步不停，气息依旧沉稳，宽广而热辣的胸膛，散发着魁梧的力量。 “……”冉子晚再次陷入无言，她听懂了……他说他要抱着她走到白首垂暮！ 看着冉子晚无言隐匿的容颜，玄歌轻笑出声，却并不逼迫：“此时因晚儿还不那么疲累，缓步走着你会多些安稳。待晚儿困倦了，我便飞身上去！” “……”冉子晚袖口之中，不禁攥起了绣拳。他抱着他翻身越岭，蜿蜒缓行……只是为了让她多些安稳？ 玄歌的修为，冉子晚是知道的。悬在半空，飞身而去不过是转眼之间的事。只是因为速度太快，她便无法看清周遭的风景。 “清风急躁，小心着凉！”玄歌将自己的锦袍再一次拉向冉子晚的面颊，细致的遮掩着落日之下，山风的清冷。 “嗯！”冉子晚顺从的往玄歌的怀里蹭了蹭，眼角一滴清泪缓缓滑过。清泪味苦，滴落在玄歌玉兰花花纹刺绣的花蕊上，点点化开犹如雨露。 玄歌微微勾起的嘴角，淹没久违的清苦。大手托着冉子晚的纤腰，任由冉子晚的青丝斜披着。 清风徐徐吹过，气氛变得暧昧不清，冉子晚忽然垂下眼眸，微微合上了眼眸，她多想自己有一分力气，可以抗拒着个男人的深情，只是如今她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直视选歌的眼眸，她生怕在下一刻会主动攀上他的脖颈，任由泪水泛滥。 夜风萧瑟之中，变得冷峭清寒。见冉子晚合上双目，玄歌收紧了环住冉子晚的臂膀，深深的将冉子晚冰凉的小脸埋藏在自己的胸口，飞身而起，直奔后山…… 暗夜之下，皓月当空，连带映照着的梧桐叶散发着金黄色的光芒。玄歌怀抱着冉子晚悬在半空，悬在老树树影斑驳的树尖，良久不曾一动。 “……情花绕……呵呵……晚儿，你又何苦瞒我？”月色明媚犹如白昼一般打在世间，映照的眼前的老树越发的苍天夺人，古老而肃穆。玄歌墨眸深深地看着怀里睡得安然的冉子晚，眼前高大参天的月梧桐，过往汤汤，内心悲凉弥漫。 不知过了多久，冉子晚抬起眼眸，便看见玄歌墨色的眼眸翻滚着一望无边的氤氲：“已经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