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神佛出雪域
以扎布苏他们的实力来说,从穹隆银城到集会地点步行需要六七天左右的时间,一个来回半个月,再去掉集会所用的五天,那剩下的十天都用来商量打击外道的事? 丹巴王子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焦虑地来回踱步。“不行,我得让皇城卫队马上去接大师他们回来。” 亭葛-威穹吓了一跳:“王兄,这可使不得!卫队走了谁保护你的安全,在这个关键时刻你可不能出任何闪失啊。” 冈底斯山举行集会的地方环境特殊,不是人多就可以的,那得是有些功底的人才行,可象雄法力强大的法师基本上都跟扎布苏大师走了,丹巴这时能用的只有皇城卫队。 高汉也不同意丹巴这么做,开口道:“也许我们多虑了,为了保险起见,明天小金回来我先跑一趟。” 象雄在军政上有丹巴这个明主主持不会出大乱子,迎归扎布苏等人才是当下高汉最看重的事儿。 丹巴闻言惊喜地抬起头,抢上前紧握高汉的手道:“一切有劳了!” 第二天中午,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小金从喜马拉雅山胜利归来,还给高汉带回了战利品。 “你这家伙,让我说你什么好?”捧着战利品高汉这个心疼啊。 尼玛,这可是一头剑齿虎的脑袋,还是新鲜的,明显是小金才猎杀的。后世考证剑齿虎在早更新世也就是公元前一万年以前就已经灭绝了,谁能想到在万山之主的喜马拉雅还有遗存?弄不好,小金猎杀的还是最后一只! 看着旁边得瑟的异常欢实的小金高汉气不打一处来,把剑齿虎的脑袋抛给了丹巴:“送你了。” 小金不乐意想抢回来,高汉揪过它的利喙严厉制止了它:“马上跟我去冈底斯。” “那山已经征服过了,还去干什么?而且我还要休息。”小金用鸟语提出了抗议。 “少整没用的,咱们去找人!”高汉不由分说地坐到了它的背上,让周围的象雄人脸一抽一抽的。 小金的智力进化的相当高了,一听高汉的语气就知道不能耽搁,两翅一振便带着高汉直冲天际而去。 “高汉这样对神鸟是不是不太妥?”亭葛-威穹代表其他象雄人向丹巴提出了疑问,大有为小金出头之意。 丹巴苦笑道:“小金就是他孵化的,他跟小金即是父子又是兄弟,他们是一体的谁也分不开,你们趁早打消留住小金的念头吧。” 这下亭葛-威穹和其他象雄人都傻眼了,丹巴随后严令国人对待高汉要象对待小金一样,否则象雄不但会失去小金的祝福还会失去飞凤国这个重要的盟友。 苯教的集会极多,生老病死、节日庆典、突发事件等等都要举行集会,时间有的是固定的有的是临时定的,规模和举办也不一样。据亭葛-威穹说,冈底斯集会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集会,每年冬季都要举办,大都由象雄的苯师主持。 雪域是神奇的,山多水多,神仙也多,汉地传说中的神仙也有一大部分出自雪域高原。 雪域西南方的冈底斯被誉为“众山之主”、“世界之轴”自有其深厚的文化内涵在里面。山脉中最著名的主峰就是第二高峰冈仁波齐峰,它是苯教的发源地,也是象雄文明的发祥地,毗邻的玛垂错后世叫玛旁雍错是雪域神湖之一,被称为世界河流之母。 雄奇的冈仁波齐峰和神圣的玛垂错组成了世界之颠上最瑰丽的风景,加上这里历来是雪域与天竺沟通的要道,所以这里同时被苯教、印度教、佛教、古耆那教认定为世界中心。 在这离天堂最近的地方,所有踏上这块土地的人都会不自觉向这圣洁之地奉献出自己的虔诚。 所以,在小金提出穿越冈底斯时高汉让它避开了冈仁波齐峰和玛垂错。此番再次回到这里,高汉远远地便让小金把他放了下来,他要跟所有前来朝拜的人一起步行前往,不为宗教只出于对自然下意识的敬畏。 情况很复杂,暂时它的存在还不宜让吐藩人知道,只能先给它放个假让它自由活动去了。 朝拜神山的人常年不绝,尤以集会期间最多。转山、转湖是各宗教信徒由来已久的仪轨,顺时针、逆时针的都有,盖因信仰不同。在圣地没敢因为宗教不同而多生事端,不同信仰的人途中相遇最多也只是默默相视一眼便各行其事,更多的是旁若无人地只顾膜拜自家神佛。 相对普通信徒的淡定来说,把持信仰的宗教领袖们则对圣地的归属看重的多了。高汉清楚地记得后世曾有考证,玛垂错之所以改成了玛旁雍错便是因为十一世纪左右的一次宗教战争,在此之前圣地经历过多少次争战则因史料不足无从查找了。 与中东的耶路撒冷相似,多宗教共尊之地必有战乱,但冈底斯与耶路撒冷不同的是这里的战争破坏明显要少的多。 功劳主要是在象雄和吐藩这两个先后统治雪域的强盛帝国上。因为他们的强力保护,这方圣地才没有落入外邦之手,客观上也维护了领土完整。 其实不光是雪域是这样,南诏、西域、大漠、东北的情况也与之相似,这些与华夏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地域因为历史的发展最终整合成了一体。所以说在中国的历史上,少数民族在维护中华大统一方面的贡献甚多。 沿朝拜的道路前行,巍峨的冈仁波齐象天神般屹立地天地之间,银装素裹的身躯上由冰川和岩隙组成的“万”字符清晰可见,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圣洁而又神秘莫测的光辉。 奇怪的是上山的朝拜者很少,大多数是往回返的人。高汉打听之后才知道,竟然有人封山了! “谁这么大胆子?”高汉心中一突,感觉此事跟此次集会必有关联。 直到近前放眼望去,凡是通往神山的道路全有僧人把守,一说话nongnong的咖喱味让高汉十分讨厌。 “娘的都是婆罗门教徒!” 神山再神圣的气息也压不住高汉心头的怒火,一番拳打脚踢之后高汉强行冲破了婆罗门人的封锁,无视这些人的呼喝直向集会冲去。 狂奔十几里,高汉来到了集会。会场设在一个巨大的平台上,苯教的苯师为集会进行了很多装饰,但高汉闯进来时眼前的情景让他大为火光。 五彩的苯教经幡被扯的满地都是,酥油做的各式装点碎了一地,任由人踩在脚下,整个会场一片狼籍。会场正中心原本放置祭品的地方被一群洋洋得意的婆罗门僧人占据了,象雄和吐藩的苯师们则面如土灰地跌坐在外面,还有两拔服饰不一的僧人站在一边沉默不语。 高汉扫视了一圈,好家伙,苯教、婆罗门教、佛教、耆那教这几个跟神山有关联的教派都来了,更奇怪的是最外面还有几个看热闹的中土道士,一个青衣儒生! “尼玛,这是怎么个情况,开水陆大会吗?” 高汉有点犯晕,以前冯远说道家也曾有人到过雪域高汉还不太相信,眼前的这几位公坐实他的论断。 高汉拉拉离他最近的一个年长道士低声询问眼前的情况。
“你是……”道士对高汉的到来也很惊奇。 “我是象雄人。”高汉撒了个谎,他现在是哪人自己都不好定位了。 “哦,贫道终南山隐士,这些是我的好友和后辈。”互相简单介绍了一下道士就对高汉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苯教的集会本来开的好好的,象雄和吐藩的苯师们达成了协议,两方决定一致驱赶来自天竺的教门,对中土的教派态度则采取不鼓励、不限制的态度,说白了也是不欢迎。 集会进行到最后一天的时候,天竺婆罗教、佛教、耆那教僧人先后闯了进来,说是也来朝拜神山。以往这些天竺人朝拜都会刻意避开苯教,但这次选择的这个时机过来明摆着是来砸场子来了。 可人家话说的很好听,说是要观摩一下苯教仪轨。苯师们当然不欢迎这些不速之客,两下言语不和当即争论了起来。 “要说这苯教祖师和佛教、耆那教的祖师还有同门之谊,就是不知道神山关婆罗门教什么事?”青衣儒生插话道。 另一个道士用沉重的山西口音反驳道:“甚个同门之谊?不过大约同一时期在神山修行过罢了,互相认不认识还两说哩。” 儒生不屑地回道:“你这狂道好生无知,《汉书。儒林传。孟喜》:同门,梁丘贺,疏通证明之。颜师古注:同门,同师学者也。三祖以山为师从而各自得道,如何算不得同门” 山西道士闻言恼道:“少冒酸气,来、来、来,咱们论一下五行八卦。” “这有何难……” 三言两语之下,儒生与山西道士便吵成了一团,把高汉看的目瞪口呆。 终南道士无耐地摇了摇头对高汉说:“莫理他们,咱还说咱们的。” 这些天竺人到会场后佛教和耆那教的人还算老实,但婆罗门教的人却在观礼时嘲笑苯教的各项仪轨,苯师们便跟婆罗门人起了争执,最后婆罗门人提出了以辩经来解决互相之间的分歧。 “坏了!”高汉一拍大腿。 天竺人最擅长什么?口才!说好听点的叫雄辩,说难听点的叫狡辩。争来争去,争了成千上万年争出个宗派林立、氏族驳杂、政局混乱、民贪国弱、自大自强的结果来,而且这种风气一直延续到了后世,并且看这架门还将一直延续下去。 “可不是坏了嘛。婆罗门人是有备而来的,而且来的都是辩才,说是不承认苯教的传承,采用的还是立宗辩。这些苯师们一点准备也没有,勉强辩了几天时间,结果完败!”终南道士很为苯教感到不平。 所谓辩经分对辩和立宗辩。对辩,一问一答,问者张牙舞爪、咄咄逼人,答者老老实实不得反问,告一段落后再反过来,直到一人无法问出。立宗辩,一人对多人,问难者可同时发问,甚至可以做各种奚落对方的动作。 这种以辩经传扬宗教的方式起源于天竺,是他们的看家本事,用了多少年了,现在的苯教没有这种理论方式,以有备对无防那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儒生在跟旁边的山西道人辩论之余还向这边插嘴道:“我们劝过扎布苏和哈布其两位大师,可惜他二人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