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温情
时辰已经不早，舒婉催促着大家回去早些歇息，便亲自带着白羽来到专门为她准备的院落‘思语苑’。一进院内，亭台楼阁，水榭竹林，应接不暇。 舒婉看着愣在原地的白羽，走过去握住白羽那微凉的手，“嫣儿，跟娘这边来。” 白羽顺着舒婉的拉扯一路走来，看着遍地的花花草草，这显然不是一日功夫做来的，多年的细心呵护才成就了这番景象。 “嫣儿，这就是你的卧房，那边是书房，花房，还有下人的地方，还有...”舒婉在不知疲倦的拉着白羽一一介绍着，白羽看着这位面色沧桑但是此时又从心底里透出喜悦的母亲，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心下莫名的柔软起来。 “你看，为娘有些唠叨了。”整整半个时辰，舒婉没有松开过白羽的手，仿佛怕这个盼了多年才回来的女儿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白羽知晓这种感觉，就如同她再次讲到白千尘一样，当下转过身，轻轻走上前拥住了舒婉，暖暖的声音在舒婉的耳边响起：“娘，女儿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舒婉再也控制不住泪水，也紧紧拥住白羽，“我的嫣儿...我的嫣儿回来了...” 白羽看着舒婉的面色就知道今日其精力已经耗费了太多，便劝说着早些回去休息，明日再叙。白羽刚刚的行为仿若给舒婉吃了一颗定心丸，这才显露出疲累之色，也就又叮嘱她早些休息，便先行离去了。本还要给白羽留几个丫鬟，但是白羽坚持不要，也只得作罢。 看着舒婉走远，白羽这才转头向卧房走了几步，不曾回首却淡淡道：“看了这么久，还不够么？”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黑色身影从墙头飞身而落，一袭黑袍遮盖全身，声音虽然有丝冰冷，但冰冷的里面又带着些许激动：“羽毛，真的是你么？” 白羽一听就知来人便是那日在林中偶然遇见的林毅，眉头微蹙，心道：他是如何得知的。但并未开口询问，仍旧没有转身淡淡道：“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 林毅忽然将身上的黑袍挥起，月光之下露出一张有些苍白而又坚毅的面庞，线条感强烈，轮廓很是鲜明。声音中的冷冽已经在确定是白羽的那一刹那消失的无隐无踪，其中仿佛还夹杂着一丝请求：“羽毛，让我看看你可好？就一眼！” 白羽兀自转过身子，凝视着已没有儿时记忆中轮廓的人，没有感情的说道：“看完了，可以走了。” 林毅看着白羽转身，激动的就要上前迈步，可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生生止住了往前迈进的那一步，又缩了回来，喃喃道：“当年，我对不住你。” 白羽嘴角微微一扯，“当年？呵，当年的事情我都忘了，你走吧。”说罢，白羽又转回身会开卧房的门准备进去。 “羽毛！我...”林毅急切的想要解释，但又被白羽厉声喝住：“再不走，休怪我不客气。” “好吧，你...好生歇息...我走了...”无奈之间，林毅只得失望离开，生怕再多说一句又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林毅走后白羽这才进屋，屋内圆桌旁，一袭墨色衣衫的男子背对着她坐在桌边，伸出修长而且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茶杯，正在细细品味茶水中的芬芳，一串莹莹红光的珠子挂在那举着杯子的皓腕之上，赫然便是白羽那年专门为他寻来压制体内寒毒的赤焰。 白羽没有惊讶，只是看了看月光透进来的窗子，心中了然，随即也坐到桌边给自己斟了一杯，淡淡道：“主上，下次记得关窗。” 莫修魂嘴角微微勾起，抬头望向正对面的窗子，道：“月色撩人，为何要拒之门外呢？” 白羽心中不免有些愤愤，这是在问她为何不赏月还是在问她为何赶林毅走呢？“月色虽美但夜里湿气太过阴冷，还是少看为好。” “也罢，不看就不看吧！”月光之下莫修魂眸光定定的看着白羽，一挥袖便将月光锁在了窗外。 屋子里没有点灯，一男一女，就这般隔着桌子静静的坐着，听着彼此的呼吸谁也没有说话。 好半天白羽才开口，“主上还是早些歇息吧！” “好”莫修魂应着站起身，正当白羽以为他会离开之时，莫修魂却迈步走近了她的床榻，开始宽衣解带… 白羽不淡定了，一下站起身，“主上…你…” 已经解开外衫的莫修魂抬起头，即使是漆黑的屋内也能看到那亮亮的眼眸，疑惑的看向白羽，“怎么了？不是让我早些歇息么？” 倘若秋俊彦等人在此看到此时的鬼主莫修魂，肯定会大跌眼镜，谁也想不到平时很是淡漠的鬼主也会有这般无赖的时候。 白羽气急，无奈的呼出一口气，忽然对着莫修魂单膝跪地，郑重的道：“属下恭送主上。” 莫修魂一听，握着衣衫的手瞬间顿住，眸光也随着黯淡下来，“起来吧，不用送了。”说罢用内劲拍开窗户就飞身而出。 白羽面无异色的起身，抚了抚衣衫上的灰尘，关上窗门，这才解衣就寝。 但此时屋顶之上却是两人对峙，原来先前的林毅并没有离开，心想哪怕隔着屋顶，也想多陪陪她，然而一炷香的时间屋内从窗口就飞出一个人来。 显然二人都不想惊扰到屋内的白羽，月光下的二人，都是墨色衣衫，两人对视，凌风而立，眼神之间仿佛有火光迸射而出，谁都不肯退让半步，两人的直觉都告诉对方很危险，直到片刻之后二人这才飞身离去，谁都未曾言语。 林毅回到望风楼自己的院内，刚进院子王玉树与董若虞就迎了出来。 “明日去城中寻一处住所。”林毅暗沉着脸吩咐道，彰显着此时心情的不美丽。 董若虞原本有些困倦的眼睛顿时瞪大，“咱们是要在此地常住么？” “嗯”林毅沉声回道。 王玉树肃然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林毅微微沉吟，这才带着颤抖的道出，“羽毛…今晚，我见着羽毛了。” “什么！”二人惊讶的喝出声，内心激荡不已。 “总之，明日出去找个院落。”显然林毅的心中也是不平静的，说罢独自一人就回了卧房。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又是一日在兄弟两个带着逛了一天街之中一晃而过，白羽一人回到了院子。 院中站着两抹身影，一男一女，白羽却是当二人化作了空气，直接擦身而过，没有言语。 董若虞有些不可置信的随着白羽移动着目光，当她看到白羽就这般无视她时，她终于忍不住出声：“羽毛！” 白羽顿住脚步，并未转身回首，淡漠的声音响起：“何事？” “你...你不认识我了么？我是若虞啊，这,这是玉树！”董若虞含泪向白羽絮叨着。 白羽这才转身，面无表情的看向二人，打量了半晌，才道：“认识，有事？无事的话我就先歇息了。”说罢就要转身进屋。 “羽毛，你变了。”温润的声音有些颤抖，王玉树开口了。 “是个人都会变。”白羽说罢抬脚进屋，关上门不再言语。 院内的王玉树扶住摇摇欲坠，不可置信的董若虞，声音不免有些低沉：“咱们回去吧。” “可是她...”董若虞通红的双目望着玉树，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被玉树温润的声音打断，“咱们先回去吧。” 董若虞只好点点头，二人这才飞身离去。 白羽关上房门，无力的靠在门上，泪水模糊了双目，一滴一滴的往下淌着，但却没有一丝声音。直到一方丝帕被递到面前，白羽这才惊觉，抬眼一看，赫然是鬼主莫修魂。 莫修魂骨节分明而又修长的手指端着一方白底翠竹的丝帕来到白羽面前，见白羽看了他一眼仍旧没有任何动作，就要抬手为她擦去眼泪。 哪知白羽侧头一躲，径直越过他走到桌前，胡乱的用袖子抹了抹眼泪，又若无其事的提起茶壶为自己斟茶倒水。莫修魂只得作罢，也走到桌边坐下，淡淡道：“今日玩的可尽兴？” 白羽知道他在可以为她转移思绪，带着泪花的眼眸冲他微微一笑，“嗯，还好！” “早些歇息吧，明日晚间有些动作。”虽然语气淡漠，但是却还是透着丝丝关心。 “可是计划有什么变动？”白羽好奇的问道。 “没有，只是他们明日入京，你随我去看看。” “好” 莫修魂看着白羽歇息下，这才离开，仿若一日不看到白羽的容颜就一日不会安心。 次日清晨，当白羽从外面回来之时便看到舒婉带着一个丫鬟坐在自己的院内，不由上前问道：“娘，怎这般早？可是有什么事情？” “你这是什么时辰就起来了？”舒婉站起身用手中的丝帕轻柔的给白羽擦拭着鬓间的汗水。 “多年的习惯，寅时起身练功。”白羽没有躲避，任由舒婉的动作，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面对舒婉沈凡林时心底多了一份柔软。 “来，先进去沐浴更衣！”舒婉拉着白羽走进屋子。 白羽心中纳闷，但还是依照舒婉的要求焚香沐浴。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沐浴过后舒婉竟让下人递上一件淡紫色的女子衣衫过来，白羽常年一袭黑衣男装，一下子让她穿女装，还真是万分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