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我们的思路大不同

    不知原因为何，当中午吃完饭回到公司时，远在楼下就已经听到公司里传来了谭总监和杨女士的激烈争吵声和尖锐的哭闹声。从这架势来看，我感觉大事不妙，难道是打起来了？

    这时，蒋哥刻意拉了我一把，“先——先等等，看看情况再去也——也不迟。”

    我焦急的在楼下猫着，和蒋哥各自点燃一支香烟抽了起来。耳朵，却敏感的聆听着楼上公司的一举一动。

    不一会儿，停顿了片刻的吵闹声再次传来。

    “哐当”一声巨大的闷响传来，感觉像是重物碰撞猛击的声音，紧接着，杨女士哭天喊地的恸哭声惊扰着我紧张的神经。我心想大事不妙，把剩下的烟头一丢，赶紧冲了上去。

    而等我冲到公司办公室时，谭总监和杨女士互相攻击而造成两败俱伤，谭总监的头部被书柜砸的迷迷糊糊，而杨女士的手臂则被挠的血淋淋一片。

    随后赶到的杨老板勃然大怒，面对两个同时受伤倒地的女人，他毫不犹豫的抱着杨女士走出办公室去医院就诊。此情此景，更加重了谭总监心头的苦闷，虽然头脑昏沉，她却显得异于平常的安静。

    公司发出通知，谭总监头部脑震荡要在医院治疗和观察。而杨女士，则在治疗伤口时意外发现，她怀上了杨老板的骨rou。

    当天晚上，当我站在一脸苦笑的杨女士面前祝福她怀上宝宝的时候，我的心情极度复杂。这样一位单纯到可怕的女子，在她爱的男人还并不能给她一个名分的时候，竟心甘情愿的为他怀上了宝宝，她究竟图一个什么呢？

    而与此同时，我也对杨老板的做法感到一丝不安。他毕竟是一个已婚男子，虽然他与谭总监早已没有了夫妻之情，但在中午时分看到自己曾经的爱人头脑昏沉的倒地不起时，他的冷漠和无视让我印象深刻。但问题的关键是，他毕竟还未能与谭总监正式离婚，这样对待杨女士的感情付出，合适吗？

    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我一支烟接着一支烟的闷抽着，我竟突然发现自己毫无判断能力，究竟谁对谁错，我道不出个所以然。

    不过蒋哥倒是给了我当头一“棒”：“你这就是——就是咸吃萝卜淡cao心，这是人家的家事。”

    可不是吗？这是杨老板、谭总监和杨女士各自人生的自我选择，我一个公司职员cao的这是哪门子心哪！

    不过，谭总监的入院治疗观察和杨女士的住院调理，倒把我调整工资和购买“五险一金”的事给耽搁在了一边。她两位都是这项工作的直接经办人，谁都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大的变故，我找谁说理去？再加上杨老板疲于应付大老板的入账追查和处理两个女人的事，我也确实是不好意思再给他添堵了，所以也就只能哑巴吃黄连了。

    暂且如此吧。我继续充满干劲儿的写着《春宵一刻》，而有些漫不经心的蒋哥却成天发愁，不知道他究竟在思考着什么国家大事。

    “我已经和——和老杨谈了，这鳖孙现在脑壳肯定被门夹了。他说买断的意思就是所有一切全部买完，这鳖孙。”蒋哥气的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还有，关于我们两个商量的发展方案，这老小子多半不会同意，他现在就他妈专门逮——逮着我们两个廉价劳动力使劲儿摇钱。”

    这怎么能行？公司如果只有我和蒋哥，还谈什么人才培养和未来发展？

    其实关于公司未来发展的方案，我和蒋哥讨论的比较成熟了，就是形成一个金字塔创作推动工作模式。简单来说，最上层统筹全局的是杨老板，而他的下边，是我和蒋哥，我牵头推动社科经管职场类图书的立意和审核，蒋哥牵头推动小说和青春文学方面图书的立意和审核。在我和蒋哥之下，再分别形成2—3人的核心创作团队，团队成员在我和蒋哥的统筹下，构思立意、大纲和样章写作，报塔尖儿的杨老板审核通过后，即快速推动作品写作，团队成员各自领取一部分大纲，并严格参照核定完毕的样章风格、文法和结构分头进行创作，大大提高了公司文稿创作的质量、水平和效率。这比我和蒋哥两个人事无巨细的来cao刀要快得多。

    在团队成员开始集体撰写书稿的这段时间，我和蒋哥又可以开始构思下一本书的命题立意。这样周而复始的工作循环，会大大提升公司的作品面世率，也更能提高公司的未来发展效益。

    我主笔、蒋哥辅导的这一份《关于公司出版业务大发展、大进步的报告》，是我俩主动利用业余时间完成的。可当我把这个想法和杨老板交换意见时，他却不动声色的淡淡一笑。

    他的意思我已经听得很明白，现阶段先以我和蒋哥两员大将为主，待公司发展到一定阶段，再来试验这个方案。杨老板也给我算了一笔账，在我和蒋哥之下分别再添加2名员工，这就是4个人的口粮，按每人每月平均工资2000元算，这就是8000元，再加上公司要负担的“五险一金”，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再说了，你能保证这些人都能像你们一样高产？缓缓吧，再缓缓。

    得到杨老板的冷水扑面后，我的心情有些沉重。倒不是出于他的质疑和否定，而是因为他有些斤斤计较的鼠目寸光。如果真要以这样的思路发展下去，公司还有未来吗？公司的未来会像以前杨老板给我描述的那样，有足够的力量去振兴文化产业吗？

    其实在内心中，我还隐约有一层担忧。我当然明白，创作这个玩意儿，都是有周期性的，说不定哪天我的思路会短路，我的才思会枯竭，到那个时候，善于精打细算的杨老板是不是也会在我的身上这么算上一算投入产出比呢？

    按照蒋哥的进一步分析来说，如果真是这样下去，我俩就永远会成为杨老板手下的兵卒，一个简简单单的纯粹“写手”而已，这样的职业发展，怎么就给人一种毫无惊喜的结果呢？

    蒋哥的心情非常烦躁，这一点，从他并未完成杨老板交代的8万字写作任务就可以看得出来。而且他也和杨老板直说了，这部稿子的细节需要打磨，快不了。

    尽管杨老板是一个极其讲究快速的人，可遇到蒋哥这位大咖的“抵抗”，他也只能一笑而过。

    转眼，全长2309米的三峡大坝全线建成。

    转眼，创造多项世界铁路建设历史的青藏铁路全线贯通。

    转眼，居然就到了7月28日。我翻了翻备忘录，似乎并没有发现这一天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等我打开QQ一看那个小小的头像时，我才欣然微笑，这天不正是硕士研究生jiejie的生日吗？

    赶紧的，我编辑了一段生日祝福短信发了过去。

    很快，jiejie回了我短信，她谢谢我的祝福，不过说这个生日日期是假的，是她当初进公司时乱填的，当不了真。

    jiejie告诉我，她的毕业论文已经获得了导师的首肯，很快就会论文答辩了。此时，她正在一边准备毕业论文，一边准备到英国曼彻斯特大学读法律博士的各种手续。虽然搞不懂她说的GRE考试和跨专业博士报考到底有多难，但我对她依然是送上满满的祝福，也表达了对她深深的敬佩，就如同她与我共同工作的那段时间一样。jiejie性格的宁静、学识的渊博，都让人心生叹服。

    在出租屋里，我一边抽着香烟，一边看着星星太少的夜空，心里却默默的念叨着：jiejie，你的努力终究会有回报，你必定会有一个远大前程。

    不知怎么的，电脑自动播放的音乐刚好放到了《夜空中最亮的星》，逃跑计划干净、苍劲而略显空灵的演唱，刚好符合这样一个孤孤单单的夜晚。

    有那么一瞬间，我在想，要是我大学毕业也继续读研，拥有像研究生jiejie那样高的学历的话，此时此刻的我，又会藏身何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