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破碎
林飞万万没想到主裁判以为是对方后卫把他绊倒的，他看着焦急地向主裁判解释的对方后卫，裁判根本不理会，对方后卫急的都快要哭出来了。 那一刻，他丝毫没有犹豫的走向裁判说：是我自己滑到的。在他心里，有些事比冠军更重要，况且他相信他们可以取得胜利。 可是这个时候裁判正忙着和对方交涉，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旁跑上来要和林飞庆祝的张子龙却听到了，他一把拉开林飞说：“你有病啊，比赛还有5分钟。这个点球就可以杀死比赛，为我们迎来冠军。” 林飞听张子龙这么一说，再次犹豫了。人就是这样，当我们面临选择时，下意识的第一选择是坚持自己的原则，如果给我们点时间思考一下利益，谁能保证自己不会动摇呢。 吴非在场边把场上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他知道是裁判误判了。当林飞求助的望向他时，他只是微笑的回应林飞。他知道，这个决定要林飞自己去做。林飞是队内的第一点球手，但他不会因为这个误判去换人罚点球的，他更不想去左右林飞的想法。 作为队内的第一点球手，林飞最终还是站在了12码，他回头看了看失落的对方后卫，又看了看张子龙。犹豫了几秒后，他助跑了几步，用力踢出了这个点球。 门将猜对了点球的方向，向左侧扑去，可他没有扑到球，但球也没有进。林飞踢出的点球偏了球门足足有两米距离。 吴非看着林飞罚丢点球，自言自语到：真是个善良的孩子。 建安中学的队员们都跑过来和门将庆祝，林飞低着头默默地向中场走去，刚刚犯规的建安后卫没有参与庆祝，过来和林飞说：兄弟，比赛结束后，我们交个朋友。林飞没有应答他，只是默默地走。 “你是故意的吧？怎么可能偏那么远？”张子龙跑过来，拉住林飞。 林飞也没理他，继续低头走。 “你给我解释清楚”张子龙拉住林飞胳膊不让他走。 “我没有必要解释，就是没罚进。”林飞甩开张子龙。 “那个后卫和你说什么了，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张子龙吵了起来。 “哟，点球不进，自己窝里反啦。”建安中学的6号在旁边说。 “你不要乱说。”王辉也看出了事情的原因，过来想拉走自己的队友。 “老子怕你们么。”张子龙上去推了6号一把。没想到6号竟然顺势倒地了，还痛苦的在地上打滚。 “别给老子装逼，我们给你们讲道义，你们还给我们来阴的。”张子龙彻底的怒了，指着地上的6号就骂。 双方球员迅速的围过来，开始互相推搡起来。裁判走过来分开两群人，然后掏出一张黄牌给张子龙。 张子龙已经有了一张黄牌了，这样他就要被罚下去了。 林飞看到裁判掏出黄牌，整个人呆住了。原本自己只是不想赢得不光彩所以故意罚丢点球，没想到张子龙居然这么冲动 “你是什么裁判，有没有搞错，明明是他先过来骂人的。”张子龙看到裁判地掏出红牌，委屈且气愤的说道。 “快下去，别在这丢人了。像个泼妇一样。”建安的6号继续刺激张子龙。 “你闭嘴。”王辉大声呵斥道。 “妈的，老子不踢了。”张子龙说完，冲上去一脚把6号踹倒在地。 “子龙，冷静一下。”张子龙还要上去揍6号的时候被队友拉住了。 6号迅速的从地上站起来，王辉立即把他拉住说，“你给我消停消停。” “林飞，你个傻逼，你看看他们是什么人，还他妈讲什么道义。”张子龙一边被队友拉出球场外，一边指着林飞骂。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林飞完全没想到事情演变成这个样子，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足球的痛苦。 他没有回话，只是呆呆的站着。纵然他心里万分自责，可是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子龙，比赛还没结束。你回更衣室静一静。”吴非双手按着张子龙的肩膀。 张子龙没回话，一脚踢飞了地上的一瓶水。 主席台上的教育局问到：“张校长，你们学校的这个学生怎么这么冲动，这是足球比赛不是跆拳道比赛，你看看这造成了多坏的影响。” “是是是，我回头一定好好教育他。”二中校长点头说道，这下评比无望了，他在心里盘算着。 过了一会，比赛重新开始了，二中少一人应战，比赛还有5分钟。 吴非调整了阵型，从前锋线调了一人去后场参与防守。 多打一人的建安中学加强了进攻，他们想趁二中心态未稳的时候杀死比赛，而这时候的林飞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责之中。 比赛第89分钟，恍惚中的林飞前场接球失误，被建安中学的6号抢断，6号传球给王辉，王辉连过三人来到禁区弧顶，此时二中已经完全乱了阵脚，两个中后卫都上来封堵。右侧出现了大空档，王辉从容的分给右侧插上的6号，6号带了两步，一脚怒射，皮球钻入网窝。2比1，建安绝杀了！比赛补时5分钟，只是二中的队员已经无心恋战，尽管吴非一直在场边呼喊队员们别放弃。 裁判最终还是吹响了终场哨，建安的队员们肆意的庆祝着，林飞再也忍不住泪水了，开始抽泣起来。足球就是这样，一边狂喜，一边悲痛。 “兄弟，别难过，这场比赛你也赢了。我敬佩你，我们做个朋友。”王辉过来安慰林飞。 林飞不出声，慢慢的止住了泪水。 吴非也走进场内，开始挨个安慰和鼓励自己的队员。 “教练，对不起。”林飞愧疚的说道。 “别这么说，如果我是你，我也会那么做。”吴非笑着说。 “可是是我最后失误导致我们输球了。”林飞说。 “第一个球也是你进的。”吴非继续安慰林飞,“走吧，去更衣室休息下，一会还有颁奖呢。 “如果你不故意罚丢点球，我们就不会输了，你葬送了大家的冠军。”看到林飞他们过来了，张子龙在球员通道拦着林飞说道。 “对不起。”林飞低着头。 “对啊，你那么做，你看看对方是怎么对我们的，故意摔倒导致子龙也被罚下去了。”球队里也有其他人不满。 “就是，踢球不是评道德模范。”有队友说。 “对不起，对不起大家。”林飞愧疚的说。 “行了，大家不要再说了，有些东西远比胜利更加重要，我为大家感到骄傲。这次虽然输了，但是我们已经创造历史了，下次依然有机会冲击冠军。”吴非说道。 “下次，下次我就不要和这种人一起踢球了。”有人说道。 吴非刚要开口劝大家，建安中学的队员们也走到了球员通道。6号看到二中的队员们都在埋怨林飞，得意的大声唱到：“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除了王辉和那个后卫，其他人都跟着附和着唱。 张子龙一听，大喊一声：兄弟们，揍他！说完一个箭步上去，一拳打在6号的脸上，6号一个踉跄，脚步还没站稳，张子龙上来一脚把他踹到在地。 二中的队员们心里都憋了一股怨气，一看张子龙已经开打了，再也忍不住了，纷纷上去和建安的的队员们扭打起来。 “都不要打了。”吴非一边喊，一边试图拉开双方。可他怎么控制的了，十几岁的年轻小伙，正式冲动的时刻，双方越打越激动，建安的6号被张子龙打的都站不起来了。连本来想劝阻的王辉都开始参与了斗殴之中。 林飞没有参与，也没有去试图拉开双方，只是一语不发的看着双方扭打，他知道场面已经失控了，他万万没想到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此刻他的心里除了自责还是自责，他宁愿自己从来没有接触过足球，也不愿因为自己导致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 “都给我住手！！！”一声响亮的呵斥，双方在对打了将近5分钟之后停了下来。市教育局长在两个学校的校长的陪同下本来是想过来鼓励两只队伍的，没想到看到了一场群殴。 “你们两位教师，是如何教育我们的学生的。”教育局长不想训斥学生，转而批评起了吴非和建安中学的教练。 “同学们都冷静一下，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无论什么原因，你们都不应该打架。希望你们以后遇事也能冷静思考，这样你们才能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才。”局长说了两句官话，就拂袖而去了。随后也没有出席颁奖典礼，由秘书代理颁奖。 “你这个教练是怎么当得，夺不夺冠放在一边不说，怎么能纵容学生打架。你看看报纸都登了，给我们学校造成了极大的负面影响。现在别说评比省重点高中了，还玷污了我们市重点高中的名声！”第二天，校长把吴非叫到办公室，拿着报纸，拍着桌子大声呵斥道。 “是我的错，没有教导好我的队员，还请学校不要责罚学生们。”吴非因为打架的事，学校会处分队员。 “你说不要责罚就不要责罚，这个校长不如你来当好了。我告诉你，局长那天十分生气，这个事现在省里都知道了。从今天起你不要再当校队的教练了，以后球队的事你不用管了。这批队员，全部开除出校队。至于处分的事，学校自有安排。你出去吧！”校长依然十分愤怒。 “还请学校多宽容一些，对队员们不要再有其他的惩罚，他们都是好学生，只是一时冲动而已。”吴非这时已经不在乎自己还当不当校队教练了，他只求这次的事件不要影响到队员们以后的学习生活，哪怕是一个记过处分之类的对学生们来说都是很不利的影响。 校长的办公室在行政楼的最高层，可以看到整个学校cao场的全貌。吴非从校长办公室出来，一眼就看到足球场，仅仅几个月前，他还在那里和同学们大谈足球和梦想，现在队员们被开除，他被撤职，他在梦想开始的地方，失去了继续在这里追逐梦想的权利，而此时的球场上，依然有学生们的欢声笑语，依然有同学在奔跑，在挥洒青春。 “零比一落后了啊，有意思。”片刻感伤之后，吴非笑了笑，自言自语的说道。 “我要是在你们这个年纪，我也会和你们一样揍那个6号，可是我现在不会了，赢球才是最好的回击。无论在什么年纪，我也都会和林飞一样处理那个点球，有些事情和足球一样重要。”吴非停顿了一会，看了看每个队员的脸，笑着说：“学校觉得我们这只球队太优秀，为了不打击其他学校的球队，不让我们再一起比赛了。” “那就是要解散我们队了？”张子龙问。 吴非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妈的，学校领导脑子进水了，明明是对方故意挑衅我们，而且我们也得了亚军不是么？”张子龙骂道。 同学们七嘴八舌的开始骂起了学校了领导。 “不踢就不踢，妈的，老子才不稀罕什么校队。这样也好，以后不用和某些道德模仿做队友了。”有同学说。 “你们记住，无论以后你们和谁一起踢球，永远不要埋怨队友，赢球一起狂，输球一起扛！”吴非听了还有同学埋怨林飞，严肃地说：“这是我对你们最后的期望。” 直到大家都散去了，林飞一直没有说话。 “林飞，以后还可以来找老师聊天，聊足球。”等众人散去了，吴非过来安慰林飞。 “对不起老师，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林飞说。 “傻孩子，没事的，路还长，这只是个小波折而已。别责怪自己了。”吴非说，“以后可要继续热爱足球哦。” “我会的，老师。”林飞勉强的微笑着回答道。 “那就好，老师看好你哟。”吴非笑道。说完两人离开了球场，向着不同方向，各自离去。 “张校长啊，我是张力，听说你们的学生在运动会上聚众斗殴啦？”二中的校长在校队解散后的某天晚上接到这样一个电话。 “张区长，您平时工作那么忙，还关心学生们的事情，真是令我佩服啊。就是双方起了点小冲突而已，年轻人嘛，难免冲动，我已经好好教育过他们了。”张校长连忙回答道，心里还在疑虑区长干嘛关心这个事，莫不是教育局的局长向区里说了这个事？ “学生们犯了错误，教育教育就好，不让他们以后再参加校队，未免太过严厉了嘛。他们年纪小，你这个做校长的可要好好引到他们啊。”张区长这么一说，校长就更搞不懂了，他突然想到带头打架的那个同学叫张子龙，莫非是张区长的儿子？ “好的，好的，区长，您别担心，我会好好引导他们的，明天我会找球队的一些队员聊聊。”校长说完，心想要找人打听一下。 第二天找秘书一打听，果然张子龙是区长的儿子。 “子龙啊，你球踢得不错，以后还是不要那么冲动才好。以后你在校队可不要再打架啦。不然叔叔也很为难啊。”张校长确认消息后，立马把张子龙叫到了办公室。 “那其他人呢？”张子龙一听校长让自己回校队，想着是不是校队就不用解散了。 “你可以叫两个队友回校队。”校长怕只让张子龙一人归队，外界会有说法。 “那吴老师呢？” “吴老师，学校会有重要的教学任务给他，不能再担任校队教练了，你以后可要替我管理好校队啊，你要把球队带出新面貌，叔叔相信你有这个能力。”校长的意思很明确，吴非是不可能再担任教练了。 后来张子龙去找了两个队友回校队，只不过都被拒绝了，一是讨厌学校，二是讨厌张子龙这种依靠家里关系的做法，于是他只能自己又组建了一直全新的校队。至于吴非和林飞，虽然都在一个学校里，但是由于不一起踢球了，加上三人之间有心结，后来就只是偶然路遇而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