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8章 疯狂的赌局
“奥运的精神就是世界和平、相互理解、团结和友谊，在这个纷乱的世界上，我相信，没有什么比奥林匹克更美好。”《钢铁侠》的试映会已经结束了，小库恩现在正在中国驻洛杉矶总领事馆里，笑着对新任张总领事和从旧金山赶过来的文化参赞以及奥运官员保证道，“诸位，请放心，我对北京奥运的支持和参与，不会因任何人的阻挠而改变！” “我真的很难理解，有些人为什么要把政治冲突，带入到强调互相理解的奥运中来。”珍妮弗在旁边说道，脸上的表情做不可思议状，“请您放心，我一定履行好奥运火炬手的职责，我认为这是一种荣耀，一种难得的荣耀——作为公众人物，我很乐意把奥林匹克精神传递给大众。” “真是太谢谢您二位了，中国有一句俗话叫做‘患难见真情’，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您二位挺身而出，这份情谊，中国人民会永远记得的。”张总领事笑容满面的致谢，语调颇为动情地道，“库恩导演，杰弗森小姐，您二位对奥运的支持，我相信一定会成为中美文化交流史上的一段佳话，非常期待您二位在明年火炬传递旧金山站的表现。” 因为火炬传递是要在旧金山，本来这应该是旧金山总领事馆的事，但是在奥运一盘棋的情势下，洛杉矶这边自然也要极力配合，毕竟小库恩和珍妮弗这一段时间非常忙，如果还要他们为了这事赶到旧金山的话，这明显不符合中国人的礼仪之道，所以就把会面的地点改到洛杉矶总领馆。 随着奥运会开幕日期的逐渐临近，诸多反-华势力都蠢蠢欲动，美国国内也有部分势力煽动反-华情绪，总领馆已经得到了不少消息，有人要掀起一场舆论战来抵制北京奥运，还有人要在圣火传递上捣乱，这个时候，马克库恩和珍妮弗杰弗森——在美国知名度极高的导演和红星，重申了参与和支持奥运的立场，并且没有拒绝做为奥运火炬手的邀请，可谓是一个极大的利好消息。 今天这次会面，不仅洛杉矶和旧金山两个总领事馆关注，就是在华-盛顿的大使馆也在关注，甚至北京的一些有关部门，都因此做出指示，把他们两人参与奥运的细节，都要列入备选的宣传资料里，用他们健康的、广受喜爱的形象和在美国民众中的巨大影响力，来驱散某些反-华人士造成的阴云，击破某些媒体的话语权垄断。 当然了，高规格的礼遇也是要给的，礼尚往来，方是交友之道，除了国内更加着重引进二人的电影外，等到他们去北京观看奥运时，在媒体宣传、座次安排上面也要特殊照顾，当然，肯定要比那些各国政要们低一个级别，但是在民间人士中，肯定是视野最好、最中心的位置。 无论怎么说，领事、文化参赞和奥运官员们，是把这事当做开启中美文化交流新篇章的高度来对待的。 “这样？”珍妮弗立刻做出了几个跑步的姿势，大明星的跑姿当然是专业又美观，顿时引起了一阵掌声。 “张领事，谷参赞，珍妮弗这可是把当初演《加勒比海盗》和《魔戒》的劲头拿出来了，等到火炬传递那一天，恐怕我可要被她比下去了！”小库恩也拍着手，对几个中国外交官开玩笑道。 “那可真是我们的荣幸，要多谢杰弗森小姐！”张领事用一口标准的英文，笑着谢道，“不过，我可不同意库恩导演这话，您二位的动作啊，一个灵动，一个矫健，都很具有美感。届时您是第34棒，杰弗森小姐是第35棒，正是金州大桥那段路，到时啊，肯定能留下非常有价值的照片。当然，您二位到时要换上和奥运选手一样的运动服……” “没有问题，中国红和祥云图案的搭配，非常动感，很有中国味道，我很喜欢。”小库恩没有片刻犹豫地就笑着答应了。 “我也看了那些概念图，那些服装都很有时尚感，我的造型师不会有意见的。”珍妮弗也连忙答应道。 “主要是您二位的底子好，穿什么衣服都漂亮，杰弗森小姐可是目前在中国名气最大的好莱坞女星，许多粉丝都认为您是好莱坞第一美人，而库恩导演，中国观众管您叫做‘偶像派导演’。”谷参赞在旁边热情地赞道。 小库恩和珍妮弗相视一笑，好客的中国人表现出来的殷勤，让他们感到十分满意，不过，两个人也不会因为这些恭维而忘乎所以，也都应和着笑了起来，场面融洽而热烈。 小库恩看了看表，就歉然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非常想多留一会儿，不过新电影还在宣传期，杂事太多。” 珍妮弗也一脸的抱歉，“今天的会面非常愉快，但谁让我们是好莱坞人呢，时间上总是没那么自由。” “哪里，哪里！您二位对奥运的支持已经够大了，我们感激不尽。”总领事连忙和二人握手告别，其实，人家总领事的时间也挺紧张的，一般的小明星小导演根本得不到这个待遇，不过他倒是对小库恩和珍妮弗观感不错，觉得他们没有明星的傲慢和架子，“我相信，这一定会成为奥运史上的一段佳话的，北京奥运，非常期待您二位的加入！” “多谢，多谢！”新任的张领事听着小库恩和珍妮弗嘴里不断的客气话，觉得微微有些奇怪——马克库恩这个导演也就罢了，毕竟他心仪中国文化的名声在外，还有一个有中国血统的妻子，但是珍妮弗杰弗森这个高中都没毕业的女明星，怎么对中国也这么了解呢？和她交流，没有半点文化隔阂的感觉。 “您留步，不用送了！”珍妮弗正做着一个请主人留步的标准动作。 “那么，我就祝您二位的《钢铁侠》再次创造票房奇迹！”总领事也遵循了外事礼仪停住了脚步，看着小库恩和珍妮弗分别走向各自的座车，珍妮弗那边还正常，不过是普通的保镖和助理，只有两辆车，可小库恩这边，就是一个小型车队了，那些保镖们见到小库恩出来，就熟练地把他围在中央，用身体阻挡可能的射界，微微有些失礼，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去年年末那场枪击案震惊了世界。 “也祝您有愉快的一天！”小库恩和珍妮弗又与张领事握手告别，然后才坐进了各自的车后座，总领事站在门口，注视着他们的背影，在心中盘算着自己该在汇报的电话中如何措辞：毫无疑问，在即将到来的舆论战中，这两人将会面临前所未有的压力，也会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难得的是，两人都没有退缩，而且还居功不自傲，展现了难得的修养，明事理、知进退，有极大的统战价值。 坐进了车里，小库恩脸上轻松的笑容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的表情严肃而又凝重，“去机场，飞纽约。” 车内的气氛，也充满了一种让人紧张的张力，在这种张力笼罩下，盖尔加朵也没有心情说话，默默地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机场，叫那边准备好私人飞机。 飞往纽约，当然不是为了宣传《钢铁侠》，电影宣传这些事，小库恩一股脑地都交给了其他人，有珍妮弗这位红星大将，有唐尼这种善于活跃气氛的活宝，他不用担心效果不好，而且，也正好给乔恩费儒一些出风头的机会——这部影片里，他出力也不小。这次飞纽约，小库恩是去见一个人的！ …… 在纽约曼哈顿区华尔街的第66号，高维空间投资基金的会客室里，约翰梅利韦瑟保持着扑克脸，心态有些彷徨——对即将到来的会面感到彷徨，但在他的内心深处，也隐隐萌发着一种冲动。 不得不说，在华尔街，梅利韦瑟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人，在1994年的时候，他从所罗门辞职，创办了长期资本管理公司，用1.5亿美元做起了债券市场的生意，3年过后，他掌管的资产超过了1400亿美元，又过了1年，他把这些钱亏光，并且让整个华尔街面临着1.1万亿美元的违约风险。 最终，在几乎全美所有大银行的干预下，堵住了这个窟窿，平息了那次风波，不过，这也让梅利韦瑟成为了华尔街最不讨喜的人，谁会喜欢一个差点亏光了半个华尔街的人呢？ 在97年的时候，他去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旅游，都会受到该国央行行长的热情接待，他们以同他一起享用晚餐为荣，因为，他当时掌管的财富，比那些国家的央行还要多。但等到了他破产，所有人都绕着他走。他想要东山再起，却再也不能复制当初的奇迹。 差不多十年过去了，他现在面临着一个机会，一个东山再起，或者说是毁灭世界的机会！ “约翰！”并没有让他等多久，马克库恩和伊丽莎白秦这对全美国最知名的夫妻，就走进了会客室，热情地和他打起了招呼。 “马克，伊丽莎白！”梅利韦瑟和他们握了握手后，就抿紧嘴唇，显得心事重重，事实上，他的心中有些惊讶，好莱坞最具才华的导演，华尔街的IT女王，在公众面前总是一派平和和温婉的夫妻，此时此刻，他们的眼神令他心悸。 可以理解，无论是谁，哪怕是当年的“金融至尊”摩根，哪怕是和摩根分庭抗礼的洛克菲勒，哪怕是一手创建了秦氏财团的秦朗，要做这等大事，他们的心情也不会没有波动，那种眼神，正是把半条华尔街当做猎物的顶级狩猎者才有的眼神。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只有马克库恩、秦伊莎和约翰梅利韦瑟，秦伊莎用一种不含感情的清冷声音道，“约翰，就在昨天，在裁减了一半员工后，新世纪金融公司申请了破产保护，我想，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新世纪金融公司，曾经的华尔街明星，在《财富》杂志评选出的100家增长最快的公司中，排名在第十二位，专营抵押贷款业务，它最具特色的业务就是向那些低收入、个人信誉水平低、不符合一般信贷条件的客户提供有针对性的贷款（前几年不用支付任何费用），其中60%以上都是住房贷款。 因为05、06年美国房市的持续火爆，这家公司赚取了不菲的利润，从业务员到CEO，都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而等到07年初，客户们开始还款的时候，“砰”，地雷被引爆了！ 这不仅仅是新世纪金融公司这种贷款公司的问题，因为这种给没有偿还能力的客户提供的次级贷款，又被金融公司包装成了次级债券，通过评级机构的评级，推上了金融市场。而这些债券的买家，就包括了贝尔斯登、美林、雷曼兄弟、花旗、大摩、小摩这些银行，以及各种金融基金。 在美国，这种次级贷款很多，在06年的时候，就超过了6000亿，而它的金融衍生品次级债券，经过了金融市场的放大，规模有2、3万亿那么大，如果真的把次贷危机引爆，全球的经济都得跟着衰退——因为玩次级债券的，可不仅仅是美国的华尔街，荷兰银行、巴克莱资本、德意志银行、瑞士联合银行，这些欧洲的大银行，全部都有参与，危机到来，谁都跑不掉！ 所以，这不仅仅是一家小小的贷款公司倒闭，这件事反映的现实，可能涉及到这个世界上所有顶级的金融机构，不仅仅是那些华尔街巨鳄，更有欧洲的大亨，只要想一想，就让约翰梅利韦瑟冷汗直冒，心脏狂跳。 “可是，美联储不会无动于衷，欧盟央行也不会无动于衷。”梅利韦瑟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直指核心地说道。 别看当初梅利韦瑟差点亏光了半个华尔街，但是本质上，他是个稳健派，在债券市场，他很讨厌多空对决这种刺激的玩法，他当初用来做交易的金融工具叫什么名字？——无风险套利模型。 他当年破产的根本原因，不是模型错误，而是预测错了一件事，他投机俄罗斯市场，是看好世界银行再次贷款给俄罗斯，帮助其度过危机，危机过去，债券的价格也就涨起来了，他的长期资本管理公司就获利了，但没想到却发生了“黑天鹅事件”，以前都贷款帮忙的世界银行，那次任由俄罗斯债务违约，所以梅利韦瑟才悲剧的。 有人说，梅利韦瑟失败的原因，是太相信市场的理性了，以为靠完美的数学模型就能搞定一切，小库恩以前也这么想，但是，通过更深入的研究，小库恩发现这种想法不对，梅利韦瑟的败因，都是太相信世界银行、美联储和欧盟央行这些机构了。 在98年的时候，他相信世界银行会对俄罗斯伸出援手，让俄罗斯度过一劫，但世界银行最终没有插手；而根据纪录片，在次贷危机里，他继续相信美联储会拯救贝尔斯登、美林和雷曼兄弟这些大投行，但可惜，美联储任由他们破产了，于是梅利韦瑟再次悲剧！ “那又怎么样？”小库恩冷笑道，“美联储、欧盟央行的力量确实很大，它们就像是魔术师，总能变出让人目瞪口呆的魔术来，可是，魔术毕竟不是魔法，它不能改变现实，更不能违背现实。去调查一下那些贷款公司发放贷款的情况吧，他们究竟发出了多少有问题的贷款？我想，这个底，美联储也没有能力兜！再说，美联储难道是某一家能说了算的吗？” 关于次级贷款，有一个很鲜活的案例，在加州有一个叫希勒里的老人，她原本有一套三居室的房子，每月要还贷952美元，还款压力已经不小了，但是，新世纪金融公司的营销员，打电话劝她接受新世纪公司提供的“老年人贷款计划”，对现有抵押贷款进行再融资，最诱人的条件就是，前两年不需要支付任何费用。但是等到要支付这笔费用的时候，希勒里每月的还款额就变成了2200美元。 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希勒里违约，新世纪公司收走抵押品，那套三居室的房子，而且，新世纪公司不仅仅在希勒里身上这么做；而且，几乎所有的贷款公司都像新世纪公司这么干！最终，这些贷款公司，手里只剩下一堆根本没人买的房子，他们还不上银行和基金的钱，于是房子又落到了银行和基金手里，但问题是，房子还是没有人买啊！ 连次级贷再加上次级债，整个规模有好几万亿美元，这么大的窟窿，美联储和欧盟央行们补得过来么？ “你说的我都清楚，马克，如果不是我的团队做出了半年的详细调查，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梅利韦瑟苦笑，他扫视了一下窗外曼哈顿的夜景，还能够看到隔壁Tricell大楼的闪耀的灯光——这是秦氏的金融核心，也是美联储的原始股东之一，咬牙道，“既然你们都拿出全副身家来玩这一场惊天豪赌，我没理由不奉陪！” 他的真正想法是，次级债券市场的漏洞的确存在，马克库恩和秦伊莎的500亿美元的身家，如果再有Tricell提供杠杆的话，足够掀起一场金融海啸了，最重要的是，在顶层资源这一块，秦氏并不缺乏，无论是白宫、国会还是美联储内部，都能找到同盟军，关键时刻，能够影响美联储的决策。 “别那么紧张，约翰。”小库恩轻轻笑道，“如果想要利用危机赚钱，那就像等待熟透的苹果落地一样简单。” 根据纪录片，在这场危机里，大赢家之一约翰保尔森，在06年的时候，他的基金资产只有1.5亿美金，一直做空次级债券，等到08年3月份的时候，那家基金已经膨胀到了280亿，保尔森本人从中赚了30亿，如果只想赚钱的话，拿出几亿跟着保尔森干就行，赚钱速度可比投资苹果、谷歌的股票赚多了。 “我们要你做的，更复杂一点儿。”秦伊莎说道，“我想，华尔街应该都知道威尔斯家族和我们的恩怨，为了躲避我们的攻击，老乔治把自己的基金放到了几家大投行名下cao作，正常情况下，就算秦氏也没办法同时攻击那么多家大投行，但如果次贷危机引爆的话，我想，机会就出现了。我想，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你更了解债券市场了，因而，我们请你做这个‘手术师’，对威尔斯家族进行精准的攻击，最好，能让几大投行抛弃威尔斯家族……” “如果危机真的像你们预料的那么严重的话，这不会很难。”梅利韦瑟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次，张开眼后，脸上已经是一派平静，“给我名单。” “约翰，记住，我们最大的目的，不是从危机中赚多少钱，而是干掉威尔斯家族！”小库恩看着梅利韦瑟，盯着他的眼睛，郑重地说道，“只要能干掉威尔斯家族，我不介意把这500亿美金都亏掉，这笔财富，我用了13年积累起来，就是为了这一刻！当然，我也不介意让全球经济给威尔斯家族陪葬！” 好狠，好大的魄力！ 约翰梅利韦瑟倒吸了一口凉气，看了看小库恩，又看了看秦伊莎，两个人的脸色俱都十分冷酷，他低头看了看那份名单，贝尔斯登这家全美第五大投行排在了第一位，想当初，贝尔斯登拒绝对长期资本进行救助，旧恨涌上心头，梅利韦瑟也重重点了点头，“正好，我也想再次体验一次把整个世界都拉下水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