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 与人为善
艾斯纳之所以失态的原因，不是因为小库恩成为了迪士尼的大股东，而是小库恩手中11.5%的迪士尼股份的来源。 难道是迪士尼家族把自己手中的大部分股份转让给了他？ 不是！ 他瞟了一眼罗伊，发现罗伊脸上的表情也十分精彩，显然，对于小库恩成为迪士尼大股东这件事，罗伊也十分吃惊，而且未必是他乐见的事。 也不可能是从股市或者是那些小股东手里收购的，否则这个消息早就泄露出来了。 只能是大股东！ 可是，迪士尼的大股东，除了迪士尼家族，不是艾斯纳的支持者，就是在这次交锋中中立，究竟是谁出让了自己的股份？ 是沃伦巴菲特？是还有百分之几股份的巴斯家族？是那些基金？还是克劳德易？ 艾斯纳深吸了一口气，用凌厉的目光看着代表着巴菲特利益的老墨菲，看着巴斯家族的锡德巴斯，看着那些基金会的代表，看着克劳德易。 他的目光缓慢的扫视着，观察着他们脸上的表情，老墨菲脸上的神色中有那么一丝了然，锡德巴斯难掩眼中的错愕，基金会的代表们脸上则有着几分不知所措，唯有克劳德易，平静的目光中深藏一丝冷色。 是克劳德易？为什么！ 艾斯纳有一种被抛弃了的感觉，这些年，他和小库恩的恩怨，小半是因为罗伯特艾格觊觎他的位置，大半却是出自克劳德的授意。 如果不是因为克劳德想要通过攻击小库恩，来拖住秦伊莎前进的脚步，艾斯纳吃撑了没事干才会屡次三番的得罪一位年轻天才导演！ 可却在他最需要支持的时候，被克劳德捅了一刀，艾斯纳估算过好几次现在的形势，每一次克劳德都是他的最坚定支持者。 然而，他错了，他每一次都预估错了，错的离谱！ 他用一种探寻的目光看向了克劳德，就像是一位痴心的姑娘望着始乱终弃的情郎。 他只看见克劳德眼神中的冷意不变，找不见半点愧色，克劳德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否认，这就是财团公子哥儿的做派，当小人都当得这么光明正大！ 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开始在艾斯纳的心里熊熊燃烧，让他的脸色由白转红，他紧紧咬着牙齿，用暴怒的眼神死盯着克劳德。 “艾斯纳先生，如果您感到为难的话，我可以放弃这次发言机会。”小库恩温润的、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您知道的，我是个与人为善的人。” 小库恩的话，让艾斯纳清醒了过来，他看到克劳德脸上似乎流露出一点惋惜，这让他的心刺痛，也让他愈发的理智起来。 他是艾斯纳，是执掌迪士尼二十年的暴君，就是失败，也要失败得轰轰烈烈，决不允许任何人把他视为懦夫！ “库恩导演，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艾斯纳的声音里带着冷淡与孤高，“我为迪士尼服务了20年，问心无愧！” “是这样的，没错！”小库恩微笑，温暖的就如同费城春日里的阳光。 可在场的没有一个人会觉得他对艾斯纳怀着善意，被迪士尼赶走，即使他后来在华纳那边取得了惊人的成功，恐怕也会把当初的经历视为耻辱。 就像一位小伙子被一位姑娘拒婚，哪怕后来他找到了更加美貌、更加温柔、家世更好的另一位姑娘结婚，他心中也不会对前一位姑娘心存感激。 这是人性！ 何况，后来艾斯纳又给他找了许多小麻烦，新仇添上旧怨，只有滔天的利益才能弥合！ 可艾斯纳能够提供给马克库恩什么不能拒绝的好处么？显然不能。 在一众等着看好戏的目光中，小库恩走上了讲台，拿着无线麦克，他的脸上依旧带着从容的笑意，“女士们，先生们！我想你们一定对我成为迪士尼大股东这件事心存好奇，不过，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重要的是，我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态度，我爱迪士尼，我愿意同迪士尼荣辱与共！” 下边的股东想起了一阵掌声，他们不是不知道小库恩目前所遭受的质疑，可那又怎么样呢，即使小库恩还有之前一半的能力，就可以带着迪士尼腾飞。 艾斯纳阴沉着脸，看着小库恩，一言不发；罗伊眼神复杂地看着小库恩，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罗伯特艾格，大概是现场中最开心的那个人了，不过他是老狐狸，面上神色沉静，谁也不能看透…… 克劳德易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看着众人，就像是看一场猴子戏，他已经把自己手中的九成股份卖给了小库恩，迪士尼和他的关系不大。 无论今天的事情发展成什么样子，他都不在乎。 没有理会其他人，小库恩还是让自己的发言围绕着艾斯纳，“我相信，场中热爱迪士尼的人，绝不仅仅只有我一个，罗伊不必说，他是迪士尼家族的成员，没有人能怀疑他对迪士尼的爱。那么艾斯纳先生呢？他对迪士尼的爱，他对迪士尼的责任感，会比其他人少半分么？他是迪士尼的CEO啊，没有人会比他更希望迪士尼取得成功！” 这是怎么回事？ 股东们交头接耳的嗡嗡声更大了！难道马克库恩要倒戈，他不再支持“拯救迪士尼”的运动？ 如果马克库恩选择站在艾斯纳那边的话，罗伊没有半点成功的可能，因为他能弥补艾斯纳所有的短板。 和皮克斯的冲突？小库恩和乔布斯是挚友，他能够调和乔布斯与艾斯纳之间的矛盾。 真人电影无力？有小库恩在，就不愁迪士尼缺少卖座的商业电影。 ABC失去龙头位置？家庭频道缺少品牌节目？小库恩不仅是成功的电影制作人，还是金牌电视节目供应商。 韦恩斯坦要造反？小库恩也有很强的奥斯卡公关能力，失去了韦恩斯坦，迪士尼也不会心疼。 只是，现在小库恩支持艾斯纳真的好么？昨天他可是信誓旦旦地说，“如果没有艾斯纳，迪士尼会更好”，难道今天就食言而肥？ 罗伊脸上表情变幻，汗水涔涔而下，显然他有些摸不清小库恩的变化。 艾格依旧是那副带着笑意、却永远都让人猜不透心情的表情。 克劳德易脸上看戏之色越发明显了。 艾斯纳的嘴角则噙着一丝冷笑，心中却极度苦涩。 老墨菲等人脸上也各有各的精彩，只有秦大小姐，甜美的笑容里带出几分戏谑来。 “没有任何一位CEO会希望自己执掌的公司出问题，”小库恩语气平和，似乎是为自己的老友诉说他的苦衷，“艾斯纳先生当然也不会，尽管我和他之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但我让然相信他尽全力经营迪士尼。” 这是一句废话，众人都有些疑惑地看着小库恩。 “那么，何以艾斯纳先生会做出在全美推销《珍珠港》、阻挠《加勒比海盗》的拍摄，还有收购福克斯家庭频道的事情呢？”小库恩的声调陡然一高，吸引了股东们的注意力，才又缓缓说道，“我相信，这一切都不是他的本意，只是他不知道这些事情对迪士尼的危害罢了！” “马克库恩！”艾斯纳从牙缝里挤出了声音，眼中一片血红，不意小库恩竟然阴狠若此！ 对于一位CEO来说，道德啊、情怀啊、文化啊……这些都是次要问题，最重要的永远都是能力问题。 小库恩的本意就是，艾斯纳不是主观上故意把迪士尼经营得不好，那就是他的能力不足了。 股东们现在才明白，这个家伙是趁机攻击艾斯纳能力不足！ “当然，我并不是指责艾斯纳先生能力不足，因为这不符合现实，没有艾斯纳先生，迪士尼不会成为六大中数一数二的存在。”小库恩又道。 众人又都有些迷糊，不知道天才导演持何种立场，只听得小库恩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我们知道他动过心脏手术，这在客观上决定了，迪士尼繁杂的工作，总有些他照顾不到的角落——” 大家恍然大悟，原来天才导演的着眼点是在艾斯纳的身体上，这真是一个没法躲避的攻击！ 说CEO故意把公司折腾完蛋，这太弱智；指责对方的能力问题，又太主观；唯有抓住健康问题，才让对方不好反驳。 而且，对于上市公司CEO来说，健康问题是件大事，没有一个健康的体魄，如何带领公司前进？ 这是上市公司的CEO们，七老八十了，仍旧时常做一些爬山、骑马之类运动的原因，他们要向股东证明身体没有问题。 对于健康问题的指责，比所有的指责都要有力，谁都知道几年前艾斯纳动过心脏手术。 “我只希望，大家不要过度苛责这位为迪士尼奉献了一生的老人，”小库恩笑眯眯地道，“当然，我们就更不应该让繁重的工作加剧他的身体负担了。” 我们的天才导演，还真的是与人为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