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老马丁的好感

    “嗯嗯，我知道了，马上就来。”大导演马丁斯科塞斯很快地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今天他之所以没去处理新片《纽约黑帮》的后期，就是在等小库恩的到来，听到妻子的召唤之后，他就知道客人来了，需要他到门口亲自迎接。

    看着丈夫穿着戴着木框眼镜，身穿一套家居衣服的海伦莫里斯就对他点了点头，这样也好，穿得太正式倒显得拒人于千里之外，在好莱坞，多一条人脉总是有好处的，地位如老马丁这种也不例外。

    夫妻二人先让女佣准备好待客的咖啡后，就携手向门口走去，还未走到门口，就看到一堆璧人站在那里，也都没有穿那种很正式的礼服，马克库恩身穿黑色的休闲西装，伊丽莎白秦身穿象牙白的套装，这对全美最有名的夫妇之一，双手捧着礼物，就那样亲切自然的站在那里，又仿佛浑身都闪耀着一种光芒。

    不得不说，这让海伦内心感到一阵激动，仅仅是马克库恩一个人来访，都足以让她感到荣耀了（北美票房接近20亿，全球票房超过40亿，多个奥斯卡提名，好莱坞最年轻的大导演），何况还加上了他的妻子——美国第一名媛，伊丽莎白秦。

    这不仅仅是身家和地位的问题，当然，老马丁也有几千万的财产，但不要说和这对夫妇比，就是在四大导演里，也是资产最少的，从在好莱坞地位上来看，也不能说老马丁超过小库恩，这是一个有关尊重的问题。这对夫妇一齐来拜访，显示出了对老马丁的尊重。

    老马丁的内心则要比妻子海伦淡定得多，他这辈子，经过的、见过的事情已经太多，让他练就了一副波澜不惊的心境，他也打量着小库恩和秦伊莎，猜测着他们到来的目的，只是这对年轻夫妻，脸上都带着恭敬而不谄媚的微笑，心思半点不露。

    “斯科塞斯先生，莫里斯女士，突然造访是在冒昧，小小礼物聊表歉意。”小库恩微笑着说道，并且主动伸出了手，和老马丁握在了一起，秦伊莎则趁势将带来的礼物交给海伦。

    老马丁的手很宽大，十分干燥，轻轻地和小库恩握了一下，年轻的时候，他是一个激进的艺术家，现在，他只剩下了被时光打磨得温润的气质，带着有些孩子气的纯真、又有些智者似的的笑意。

    “叫我马丁吧，马克。”老马丁温和地说道，他能感受得到，小库恩这次拜访，是后辈拜访前辈式的，而非一位导演拜访另一位导演，这种尊重当然让他心生好感，“能和你这种好莱坞新秀聊天，我也定能受益匪浅。”

    “快请进，马克、伊莎，你们也可以叫我海伦。”海伦招呼道，她也不是家庭主妇，而是兰登书屋的小说编辑，气质既亲切热情，又有种文人的温文尔雅，“马丁的一位朋友从南美带回一些当地的咖啡豆，味道很棒！”

    风度翩翩的小库恩，形象温婉的秦伊莎，就在老马丁和海伦的带领下来到了客厅，布置得毫不奢华，但是绝对雅致，还带着点老美国的审美情趣，倒是别有一番味道。

    “说真的，马克、伊莎，你们打电话过来，说要来做客，倒是让我感到很诧异。”喝了一口妻子海伦亲自倒的咖啡，老马丁就笑着，用有点自嘲的语气说道，“你知道的，我只是个不那么主流的老头子而已，咱们两个的距离有点远。”

    老马丁单刀直入地问道，语气温然，不会让小库恩产生被冒犯的感觉。

    在四大导演里，卢卡斯是纯粹的商业导演，老斯商业文艺两把抓，但本质上还是个电影商人，科波拉则渐渐落后于时代了，《教父3》之后鲜有作品问世，只有老马丁，依旧不断地探索电影语言，不停的拍片，坚持着自己的意愿，讲述着对于社会的理解。

    老马丁绝不是商业片导演，但也和欧洲的文艺片导演迥然不同，他是在用通俗的电影语言，剖析着复杂的社会与人类，电影不会很卖座，但却有着独特的价值，甚至对好莱坞的叙事方式也有着重要的影响。

    他这样的导演，和小库恩这种近乎纯商业片的导演，完全是两个类型，小库恩和他倒不会互相歧视，只是产生交集会让人感到奇怪。

    “马丁，我是之前和史蒂文聊天，听他说起电影基金会对老电影的保护和修复工作，这是一件很伟大也很必要的事，所以我想略近绵薄之力。”小库恩笑着解释道。

    老马丁眨了眨眼，他有些明白小库恩的意思了，所谓的“略近绵薄”，当然就是给他的电影基金会捐款了，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他有什么地方能帮助对方呢？恐怕就是他在导演协会的影响力和人脉吧，他微笑地看着小库恩，这是一个比他很喜欢利用好莱坞规则的人。

    他拍了二十多年的电影，有世界影响力、公认的好片有好几部，但他本人却还未获得奥斯卡最佳导演的荣誉，不是他的能力和地位不够，只是他不喜欢让自己的审美趣味对学院派评委屈服，也不喜欢像韦恩斯坦那样大肆公关。也许未来学院会补偿他一尊奥斯卡，也许会直接给他颁发终身成就奖，他不会因为这些电影之外的因素而扭曲电影。但他也不会因此而看不惯小库恩，好莱坞就是这个样子，规则就摆在那里，合理的利用这些规则，也没什么可鄙视的。

    电影给他带来了无尽的快乐，他也真心的爱着电影，所以他才联合斯皮尔伯格、伍迪艾伦等人，一起展开了修复保存那些正在消失的经典老电影的行动，但这项行动很费钱，修复一部老胶片电影，平均要8万美元，近10年来，他主持修复了近300部电影，可花费了一大笔钱。对于任何有助于这项行动的人，老马丁都乐于与之交往。

    “是啊，电影是时代送给我们的无价之宝，所带来的价值是无法估价，难以衡量，不可替代的，它用交织的光影、色彩和音乐来诉说情感，比文字更生动，比声音更具体，比绘画更震撼。”老马丁诚挚地说道，这既是电影基金会的宣言，也是他的心里话。

    “的确如此，”小库恩也笑着感慨道，“当年在电影学院时，教授给我们推荐了许多老片，有根本看不进去的，但也有像《乱世佳人》、《卡萨布兰卡》、《教父》这种让人看了之后激动得难以成眠的。”

    和老马丁，小库恩没有谈什么修复经典电影的意义，而是和他谈具体的电影，聊《卡萨布兰卡》的导演拿着未完成的剧本拍出一部经典爱情电影、聊费雯丽对斯嘉丽奥哈拉的塑造、聊他为什么喜欢那些电影，为什么不喜欢另一些电影，都是他心中的真实想法，没有随声附和老马丁，时而还和他争论起来。

    秦伊莎和海伦也会参与进讨论，那些经典电影，她们也都不陌生，尽管她们的观点不那么专业，但是作为电影圈之外的人的感受，倒也自有一番价值。

    “马丁，海伦，这次聊天很愉快。”当时间接近中午时，在留下500万美元支票的捐赠后，小库恩和秦伊莎就起身告辞，老马丁和海伦把他们送到车道上，小库恩再次和他握手作别，他笑着说道：“这次谈话，改变了我对一些电影的看法，让我获益良多，而您所做的工作，真的非常有意义——”

    “——咖啡也非常赞！”秦伊莎挽着小库恩的手臂，亲切地说，“有时间的话，马丁、海伦，也欢迎你们去我们那里做客，我和马克收藏了一些东南亚的咖啡，风味也很独特。”

    “就这么说定了！”老马丁握住小库恩的手，明显比初见面时用力多了，“再见，马克，伊莎！”

    “再见，马克，伊莎！”海伦莫里斯也笑着和秦伊莎拥抱了一下。

    就在老马丁和海伦惜别的目光里，小库恩和秦伊莎的商务车驶过了街道的转角，渐渐消失在远方。

    “这是一对很不错的年轻人，不是么？”海伦对丈夫说道。

    “的确如此，我对他的《美丽心灵的永恒阳光》产生兴趣了。”马丁斯科塞斯有些懒洋洋地说道，刚才的聊天，消耗了他不少的精力，也让他心情相当愉快。但是，他不会在导演协会里无原则的支持这个年轻人，如果他的新电影不值得支持的话，他宁可退回这500万美元的捐赠。

    而在渐渐远去的商务车里，小库恩也对秦伊莎道：“我本来就是来求一个公平的机会，和其他导演比，我的年龄是一个劣势，人们大多不想见到一位这么年轻的最佳导演，这就需要德高望重的前辈们说服他们。当然，是在电影质量合格的情况下。”

    “这样算起来，500万美元亏了！”秦伊莎咯咯笑道。

    小库恩也笑道：“没什么吃亏的，马丁做的事，真的很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