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诬蔑
郭夫人说得煞有介事,大家神色微凛,朱纬只好先带人避开是非,老夫人看看左右道:“去兰若寺再说。” 几个当事人默默无语地来到兰若寺。 谢苏被两个下人扶着,颠簸着走进去,没有人让他坐,谢夫人就让自家的下人搬了条凳给谢苏坐下。 这时郭夫人突然怒斥道:“宜安你可知罪?” 又来了! 朱璺淡淡地看着郭夫人,面色不惧道:“何罪之有?” 郭夫人气势汹汹:“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吴大娘把事情再说一遍。” 郭夫人的陪房吴大娘气定神闲地走出来,得意地禀道:“老夫人,在婢妇说这件事之前,还请老夫人先饶恕婢妇擅闯了宜安乡主院落的罪过。” 闻言,朱璺依然面不改色地盯着吴大娘,看她要说什么。 老夫人沉着脸,无语。 吴大娘就当老夫人默认了,从袖里掏出一件帕子道:“这是婢女前儿无意间路过北灵院时,在院里捡到的。” “你是怎么进去的?”丁夫人对那帕子不关心,关心的是吴大娘最心虚的一件事。 吴大娘如实道:“婢妇原本是想去看看长乐亭主在不在北灵院,恰巧遇上五大娘,因看院里没人,就同她说几句话,谁知就听见院子里有声音,当时我们都吓一跳,因为那是男子声音。” 众人闻言心里一凛。 吴大娘继续说道:“婢妇唬得不敢言语,就同五大娘看见一个漂亮的公子从院里悄悄走出来,因为没有看清那公子的长相,婢女不敢声张,但是婢妇同五大娘都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就悄悄地躲在窗下偷偷看了一眼屋里的宜安乡主,这帕子就是当时乡主所见之物,婢妇亲眼看见乡主把帕子夹进书里,去了丁夫人那里。然后婢妇才悄悄地进去取了出来,竟然现这帕子是男子之物。” 说着毕恭毕敬地呈了上来,老夫人并没有看那帕子,倒是郭夫人拿起来仔细看了,惊讶道:“这帕子上还写着苏字,难道是谢苏公子的?老夫人,原来宜安与谢苏公子早就在暗自传递信物了。这可怎么好呢?” 丁夫人生气道:“吴婆子这话漏洞百出,不能光凭一个帕子,就说是从宜安的院子里搜的吧,还有你说的男子,谁瞧见了?莫不是你故意污蔑陷害主子们,谁给了你这个胆子朝主子身上泼脏水呢?” “老夫人,婢妇说的是实情啊,当时五大娘还好奇,她看得好好的院门,为什么那男子如入无人之境,事后五大娘仔细察看了那院门,才现,院门的锁被动过手脚,这件事五大娘不敢声张,因为担心老夫人治她的疏忽之罪,后来又重新换了一把新锁,换锁这件事管家是知情的。” 丁夫人不屑道:“那也有可能是五大娘自己弄坏的。” “丁夫人,事关姑娘的清白,我有几个胆子敢说谎呢。那时婢妇因为没看清男子长相,也不敢声张,直到今日现谢苏公子的身段与那日所见之人非常吻合,才把这件事说出来。” 丁夫人不屑道:“你当宜安乡主的院子里都没人了?那么多婢女在身边,再加上这个忠心侍主的朗月,丫头们竟然没现,倒让你这个平日里进不了北灵院的婆子撞见了,是巧合呢还是蓄意呢?” 郭夫人不满道:“丁夫人你能困惑可以听完这件事后再质疑也不迟,老夫人都没话,就是想让吴大娘把她知道的事情说清楚,你却处处打断是何居心!这件事若真是谢苏与宜安相好,老夫人也不会拆散这对有情人,自然会为宜安作主的。” “郭夫人,这谢苏不过是个活里阴沟里的纨绔子弟,你有必要这么护着他吗?宜安怎么可能看上他?更不用说什么嫁娶,你想把宜安推入火坑,先过了老夫人这一关再说吧。” 郭夫人冷冷笑道:“这件事是真是假,老夫人也自有定夺,你觉得谢苏公子不好,我觉得与宜安相配是绰绰有余呢。要不然宜安也不会私下与谢苏公子互传信物,若不是宜安肯,谢苏公子能进得了北灵院,那些丫头们能都装作不知情?也许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呢,也不知道谢苏公子是什么时候与我们宜安相识的。”郭夫人不紧不慢地笑道。 朱璺心生异样,看了一眼面上得意的郭夫人。 老夫人听了,目光落在狼狈不堪的谢苏身上,“你去过我们宜安的院子?” 谢苏微愣,回过神,故作心虚地摆手,道:“老夫人,我没有,没有。我只是去拜访纬大公子,没遇上就直接离开了,没有去悄悄见宜安一面。” 好一句没有悄见宜安一面。 提起宜安的名字,语气就像沾了蜜一样的甜。 老夫人目光微微眯起,打量着谢苏躲躲闪闪的目光,心里不由得三分怀疑。 谢夫人推了一把谢苏,责怪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替宜安掩护,不知道的还骂你登徒子,你的名声坏了日后的前途怎么办?母亲知道你为了宜安,但是这件事已经捅到了老夫人这里,不能再瞒着老夫人啊。” 谢夫人说着,就从谢苏的怀里掏出一只帕子递过来,道:“老夫人你瞧瞧,瞧瞧,我的苏儿把心上人的帕子随身带着,从不离身,这是对宜安有多深的情啊。做母亲的都觉得苏儿太过痴情了,今日这对小冤家不知道起了什么争执,让宜安对苏儿动刀子,爱由生恨啊。” 帕子被丢到郭夫人的手里,郭夫人貌似很难堪,也可以说是被迫接过来的。 看了帕子,郭夫人大惊失色,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朱璺,心里得意着不知所措,把帕子小心翼翼地奉至老夫人跟前:“老夫人,这瞧着,好像是宜安的帕子呢。怎么会在谢苏公子身上,难道他们真得在暗递信物?” 老夫人接过帕子细看时,郭夫人故作难堪地嗔怪朱璺,道:“宜安,你真是的,你若与谢苏公子互有情意,告诉母亲,母亲自然为你主持公道,你怎么能私下做这种传递信物的苟且之事呢?这事不是及早现,若被有用心的人传扬开去,沛王府的颜面都被你丢尽了。” 朱璺面不改色道:“子虚乌有的事母亲也会相信?这个谢什么苏的,闻所未闻,今日上午马车从府门口出时,他就一副无赖嘴脸,当时我已经呵斥了他,没想到这个人方才又想动手动脚,若不是看在谢家的面子上,为了不至于让老夫人为难,他这只手只怕废掉了。” 郭夫人与谢夫人听了,个个挫着牙。 原本只是想让谢苏表现得与朱璺关系亲密,让老夫人瞧瞧,想不到这个庶女这么狠心,竟然伤了谢苏,实在是太可恶了。 老夫人蹙眉看着那帕子一角绣的“璺”字,沉默不语。 这绣工蹩脚,看得出是宜安的绣法,而且上面的璺字让老夫人心里隔应。 丁夫人撇着那帕子,道:“老夫人,这估计是别有用心的人从朱璺的屋子里偷出来的。老夫人不用信。” 郭夫人皱眉道:“丁夫人,自从我那几个婢女被遣走,吴大娘的胞妹被砍了手后,宜安的院子里婢女都不是我派的,都是五公主送的人啊,这院子里那么多婢女在,谁敢进去偷东西呢?你这么说太抬举偷帕子的人了。从来偷帕子就是偷香。你还想找多少借口呢?” 丁夫人眉毛一挑,不屑道:“偷香这种事也只有你那个宝贝女儿能做得出来,别忘了上次你宝贝女儿从水月庵回来的那一晚。” 一席话令郭夫人脸色如猪肝,她吓了一跳,这种事她极力掩饰,怎么敢让谢夫人知道! 谢夫人的嘴巴最守不住秘密,而且喜欢到处添油加醋乱说一通。 郭夫人右眼一跳,跳脚地指责道:“丁夫人你什么意思!不要因为宜安的事就随意地污蔑别人。老夫人您听听,丁夫人在无中生有,搬弄是非。” 从长乐亭主的床上滚下来一个男人的事,郭夫人好不容易忘记了这个耻辱,想不到丁夫人又来揭开伤疤。 郭夫人气怔地瞪着她. 老夫人也不想因为这件事把长乐的事揭出来,以免被谢家的大嘴巴拿去到处乱说。 老夫人喝止道:“够了,不要乱扯!”
丁夫人这才闭上嘴巴,不满地白了一眼心虚的郭夫人。 郭夫人又道:“老夫人,宜安与谢苏幽会的事,可大可小,就看老夫人成不成全。” 说得好像对宜安怀着无限的仁慈与宽容似的。 朱璺失笑,道:“郭夫人是与我有仇吗?就算要幽会也找个像样的人儿,你是觉得我眼光不好,还是夫人自己眼光不好?脑袋进水的人才会觉得有人与谢苏幽会吧。” 她不急不燥,完全没有把郭夫人的话当回事,镇定自若地坐在老夫人旁边,言笑晏晏。 谢夫人悄悄地拧了一把谢苏,谢苏痛得跳起来,狼狈地看着众人望着他的反常反应。 谢苏气急败坏指责朱璺:“安meimei,我原本还想为了名声瞒着长辈们这件事,可是你处处羞辱我,既然你这么嫌弃我,为何当日邀我幽会,还互赠帕子?我知道你是觉得我配不上你,可是既然已经答应了,为何还半推半就的,搞得我好像逼迫了你一样!我承认先前是我不对,但是现在咱们的事已经被长辈们现了,你何必再装作无辜的样子,索性大家一起撂开,让老夫人和嫡母成全我们岂不好?” 朱璺眨眨眼睛,双手揪着衣角,眼睛冷冷地盯着他:“我和你无冤无仇,不知道为何你口口声声污蔑我,难道是因为谢夫人和郭夫人逼迫了,才让你到处乱咬人?” 说着转头望向老夫人道,“老夫人,我真不认识这个人。这里也只有郭夫人和谢夫人认识他,也不知道他们为何朝宜安泼脏水,郭夫人还是宜安的嫡母,这样急着想败坏宜安的名声,不知道她们到底想干什么。” 老夫人先前是听过丁夫人提起,谢夫人来给她的庶子谢苏提亲,而这个庶子据五公主反映是个面,老夫人看着谢苏这阴阳怪气的样子,也不相信宜安会与他幽会。 但是这帕子是怎么回事?她看着帕子眉头深深蹙起。 郭夫人挑眉笑道:“宜安,若不是你对谢公子有意,母亲干嘛要替你担着不是?这件事母亲没有责怪你啊,母亲一直希望老夫人不会责怪你而是成全你们,你的良心呢?难道母亲处处宽容你,还得不到你的认可?” “你的好意我可承受不了,既然谢苏公子在母亲心中这么好,不如先成全长乐亭主吧。母亲不是一直说长幼有序嘛,按道理讲,也应该先把六姐许配给谢苏才是。” 朱璺自始至终没有动气过。 郭夫人却一直跳脚,气急败坏道:“你说的什么话!你六姐是最尊贵的嫡女,而你不过是庶女,怎么敢对你嫡姐不敬!掌嘴!”说着吴大娘就要去甩她耳光。 老夫人拍案道:“谁敢在我面前放肆!” 吴大娘吓得缩回去。 郭夫人道:“老夫人,实在是这个庶女目无尊长啊,她自己选择幽会,现在事情败露,我好心好意地成全他们,她不领情就算了,还想羞辱她的六姐,谁都知道长乐是最守规矩的,不像她,做出这种事还觉得自己有理了。这事若不好生解决,传扬出去,咱们沛王府的脸面就被她丢尽了。” 朱璺犀利如刀的目光落在郭夫人巧舌如簧的牙齿上,那雪白的泛着刺眼光芒的银牙,一张一合,带着嗜血的味道。 她恨不得拿了铁锤敲碎她满嘴的牙。 朱璺淡淡地解释道:“老夫人,谢夫人和郭夫人还有这个男子联手冤枉我,还请老夫人明察。” “是啊,老夫人,这个谢苏我听说是断袖呢,不知道谢夫人和郭夫人是何居心,竟然想把堂堂的宜安乡主推入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