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割舍不下
大雨滂沱,金生水打着一张帆布伞缓缓的出现在宛平的街头。 安顿好一切后,他已经打算只身赴险了,可是不知为何心中仍然鬼使神差的回到了宛平,因为他有些放不下的东西。 伍家大院,安小慧呆在在房间里,此刻的她也有些心神不属。 马上就要见真章了,他准备的怎么样,明天会不会有危险? 如果他死了,自己也不会独活了。 下辈子我们再做革命同志。 安小慧心中忽然冒出了这个念头。 她自己也有些吃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难道她心中对金生水用情已深? 安小慧立即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抛出脑海。 这会儿金生水应当在养精蓄锐,准备明天的事情了吧。 他会不会想到我! 在他的心中我究竟算什么呢? 安小慧心中仍然在胡思乱想。 咔嚓! 一声霹雳响。 安小慧站了起来,她忽然心中忽然有所感,立即打开窗户。 又一道闪电照亮了天空。 院子中多了一个湿漉漉的身影。 金生水! 雨水顺着他的身子流淌下来,头发湿漉漉的搭在脑门上,只有一双眼睛痴痴的看着自己的房间。 安小慧心中忽然狂跳,急忙推开房门,不顾一切的跑过去。 倾盆大雨很快也将她淋成了落汤鸡。 “金生水,你这个傻瓜!” 安小慧大声的吼了一声,扑进了他的怀中。 金生水的脸上仍然带着那种坏坏的笑容。 安小慧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大雨很快掩盖了她的声音。 一瞬间她只觉的时间停顿了。 大雨感觉不到了。 寒冷也感觉不到了。 她能够感觉到的只是对方那颗火热的心。 金生水也颤巍巍的抱住了她的腰肢,将她紧紧的搂在怀中。 大雨磅礴,电闪雷鸣,可是再也挡不住两颗火热的心。 …… “金生水,你怎么这么傻,不知道带些雨具吗?” 换了一身衣服的安小慧擦着头发,抱怨道。 金生水的衣服全都湿透了,他披着一床薄被,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一碗热水。 他闻言笑了笑,道:“原本我带了一把伞的,可是风太大了,居然把它吹跑了。我索性就淋着雨来了。” 安小慧递给他一块热毛巾,埋怨道:“真是的,下这么大的雨,你还过来。再说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吗?” 金生水接过来擦了擦脸,道:“忽然想你了,所以就过来了。” 安小慧心中一甜,口中却道:“挨了雨淋,生了病怎么办?素颜姐可要埋怨死我了。” 金素颜!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安小慧说起了这个名字。 金生水顿时沉默了下来。 金素颜永远是横亘在二人之间的鸿沟,不可逾越。 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拿起一旁湿漉漉的衣服就要离开。 安小慧急忙道:“你干什么?快放下,衣服还是湿的。” 金生水低声道:“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安小慧也知道自己刚才说错话了,当下又气又好笑道:“坐下,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 说着不由分说的拿起一旁的棉被裹在他的身上,柔声道:“我帮你把衣服洗了,你先在床上躺一会儿。” 说着将他的湿衣服拿走了。 金生水无奈的回到床上,安小慧把他的衣服拿走了,他想走也走不成了,难不成要光着屁股离开吗? 安小慧的房间收拾的很干净,整个床也很整洁。 嗅着棉被里发出来的幽香,金生水的心中忽然多了一些温馨的感觉。 不知为何,跟安小慧在一起,他更能够体会到家的感觉。 那是一种心灵的宁静。 过了一会儿,安小慧把他的衣服洗好了拿进来,手中还拿着一个铁熨斗。 “外面的雨下的很大,我给你烫干了再穿上吧!” 她一边低头熨烫衣服,一边对金生水说道。 嗤嗤声响,房间里顿时传来了一阵雾气。 金生水的眼睛忽然蒙上一层雾气,这一幕何曾相识。 当初他碰到可可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帮自己熨烫衣服的。 可是她却永久的离开自己了。 可可! 金生水看着安小慧的身影忽然痴了。 安小慧熨烫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来,立即看到两道炽热的目光。 金生水正呆呆的看着她。 这个家伙! 安小慧脸上一红,正想说些什么,可是她却发现有些不对了。 因为他流泪了。 “金生水,金生水!” 安小慧有些慌了,她立即放下铁熨斗,来到金生水的身边。 金生水这才恢复了正常,苦笑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个故人。” 接着又沉默了下来。 见他恢复了正常,安小慧松了口气,心中忽然又一阵酸涩。 尽管他刚才的目光包含了爱怜和柔情,但是心中却不是想着自己。 女人都是爱吃醋的,安小慧也不例外。 她明知道金生水不止一个女人,可还是义无反顾的喜欢上了他。 这个混蛋,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还要想着别的女人。 安小慧当真有些生气了。 她一言不发拿起熨斗干自己的活,也不再理睬金生水。 金生水微微有些尴尬。 过了一会,安小慧将衣服挂在房间里,淡淡道:“衣服已经躺好了,明早上就能穿了。你在我房间了睡吧,我去和伍晓薇挤一挤。” 金生水沉默了一下,他此刻有千言万语,却被堵在心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说着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小慧!” 金生水忽然开口道。 安小慧扭头道:“你还有什么事啊?” 金生水深吸了口气,道:“小慧,如果我遭遇了不测,你一定好好好的活下去。” 对接下来的冒险,他心中并没有把握。为了完成任务,他也是但尽人事,听天命吧! 安小慧忽然身子一震。 她这会儿再也顾不上什么矜持,快步来到他的身边,伸手抱住他,带着哭腔道:“金生水,你混蛋。我不许你再说这样的话。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革命的道路很长,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你不许倒在这个地方。” 小慧! 金生水心中一暖,紧紧的抱住了她。 我一定会死在你的前面! 他默默的对自己说道。 …… 旁边房间的伍晓薇紧紧的抱住了弟弟,刚才一阵电闪雷鸣把他给惊醒了。 他们跟安小慧房间相邻,自然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jiejie,小慧jiejie为什么哭了,难道东家欺负她了吗?” 小家伙悄声的问道。 伍晓薇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道:“不要胡说八道,小慧jiejie那是高兴。” 小家伙是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小孩子的好奇心来得快去的也快,很快他又沉沉的睡过去了。 伍晓薇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想的都是一个人的身影。 阿远,你在外面过得好吗? 她喃喃的说了几句。 …… 延安,某情报机构。 “金威远!” 到! 金威远穿着一身军装,站了起来。 一位军官亲手将一纸证书交道他的手上,道:“金威远同志恭喜你,通过了我们培训班的考核。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的一员了。” “谢谢首长!” 金威远敬了一个军礼,欢喜的结果考核证书。 在安小慧的推荐下,他加入了红党延安的一个情报培训组织,并以优秀的成绩通过了结业考试。 军官咳嗽了一声,道:“全体都有,接到上级通知,咱们这期的学员需要去一个地方培训一年,一年之内不得跟外界联系。现在你们都给家里写封信吧,注意保密。” 培训一年! 众人都十分兴奋,立即纷纷的拿起笔给家里写信。 金威远也给师父写了一封信,简单的交代了一下自己的行程,来延安的事情他并没有说,因为他不知道师父会不会生气。 写完了这一封信后,他忽然有些惆怅起来,拿起笔来又写了一封信。 信封上写着“伍晓薇亲启”五个大字。 “集合!” 两名军官走了进来,其中一名收起了众人书信。 过了一会儿,另一名军官才道:“从现在开始,你们的名字都忘掉,取而代之的是代号。每一个人都有一个代号,这个代号不要告诉任何人,也不要透漏给别人,听到了没有?” 众人应了一声。 那军官点了点头,道:“现在,收拾行装到cao场上集合。”
说着率先走了出去。 金威远等人收拾好自己的行装,鱼贯的走出训练营。 这一期的学员有三十个,分成三个小队,每一队十个人。 “稍息,立正,向右看齐。” “稍息!” 一名军官整了一下队伍,小跑着回到了队伍的身边。 过了一会儿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了小院。 坚毅的神情,俊朗的笑容。 正是吉副主席! “立正!敬礼!” 见他走了过来,军官大喊了一声。 吉副主席回了一个军礼,道:“同志们!你们是延安情报组织的精英学员。担负着重要的任务。希望你们能够在另外的战场上取得更优秀的成绩。” 众人齐声道:“忠于组织,忠于人民!” 吉副主席伸手示意了一下,道:“情报战场更加的凶险,稍有不慎就会暴露身份,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众人齐声道:“忠于组织,不怕牺牲!” 吉副主席深吸了口气,道:“我代表党中央,代表延安的战士,代表解放区的老百姓,祝愿你们旗开得胜,凯旋归来。等到胜利的那一天,吉某人亲自摆酒为诸位同志庆功。” 说着缓缓的敬了一个军礼。 众人热血沸腾,高唱着歌曲,昂然走出了大门。 这就是信仰的力量吗? 坐在卡车上面的金威远有些迷茫了。 他从小就没了父母,是吃百家饭长大的,生平最大愿望就是有一家大院子,里面囤满了粮食,每天都有吃不完的馒头,喝不完的稀饭。还有就是把街头的孤儿少年都接到家里来,给他们饱饭吃,不让一个人挨饿。 很快,金威远就发现这不过是个小孩子的梦想而已。 自从碰到了师父以后,他接触到了另一种理念,盗门的理念。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盗亦有道这个道就是天道。 世有不平事,这才有盗门,盗门就是天道的补充。 师父叫他读书认字,教他本事,更重要的是叫他如何做人,辨别是非。 如果没有小慧jiejie,他或许也会跟跟师父成长的轨迹一样,继承盗门衣钵,成为新任的北盗王。 想起安小慧,金威远心中一阵感激。 师父交给他怎么做人,要做什么? 小慧jiejie则让他明白了许多道理。 所以他在请求师父外出历练的第一站就来到了延安。 很多时候,他都被安小慧口中的红色延安给吸引住了。 延安! 他终于来到了。 这里的天不同,这里的地不同,这里的人也不同。 没有剥削,没有压榨,所有人都笑呵呵的。 军人也跟白党军队不一样,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还要经常帮助老百姓做家务。 老百姓都把他们当自家的孩子一样看待。 这才是人民自己的队伍。 通过这段时间的学习,金威远明白了一个道理,天地下的穷人多,大家伙团结起来,就不会有人欺负他们。 而红党要做的就是解放中国四万万人民,推翻土豪劣绅,推翻封建制度,让大家都过上幸福的生活。 金威远亲眼看到延安周边的农民都有田种,都有粮吃。不用担心被人欺负,因为这里的的军队可以保护你。 很多附近的农民纷纷来到延安,分到了土地,分到了农具,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那一刻金威远的心动了,盗门的宗旨虽然美好,可是离得太远,后世的同行也渐渐的不把这个当回事了。 劫不仁而济贫苦! 话说的响亮,可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个呢? 师父是个好人,但是也只是能够约束自己的手下不扰民而已。 至于济贫苦,那就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走了几天汽车缓缓的驶离了延安,来到了一处关卡前停下了。 这里设卡的是白党的军队。 一名军官拿出了一张行通行证,白党军官看了一眼,挥手放行。 现在是国共合作时期,双方虽然还有些小摩擦,但是大面上已经结束了以往的对峙了。 汽车驶离了关卡,走了一段路,金威远忽然感到有些不对劲,那是一种对死亡的直觉。 他想也不想抱着行李便从车上跳了下去。 多少年训练出的身体本能已经快过了他的思维。 轰隆一声。 就在他跳下去的一瞬间,汽车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