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狂暴怒龙

    第十九章狭路相逢

    第九回狂暴怒龙

    “呃？这种事，听都没有听说过啊！”牧师少女丽露·霍克看着跨步奔袭，紧追马车的铁血暴龙，感到无比惊骇。

    愕然间，丽露脸色苍白，吓得直哆嗦。也不知心中那种难以遏制压抑的畏惧之情是受了巨龙的威慑，还是想起了萨德被吞噬时的那一幕可怕场景，更或许是两者共同的影响。

    不一样了！完全的不同！虽然丽露已看清了铁血暴龙身上发生的那些令人惊异的变化，却仍然不敢相信那是真的。难怪人们对于铁血暴龙形象的描述会不尽相同，原来这地底世界的暴君巨龙在常态下和在狂怒时，竟有着截然不同的面貌。

    现如今，巨龙追袭不放，步步进逼。旅人斯派克被忍者杀手用偷来的“万物教”剧毒所害，病倒不起。少女丽露又怎能不因此而心乱如麻、惶恐不已呢？

    “丽露，你能治好斯派克的病吗？”白发紫眸的少年安亚以坚毅勇敢的眼神望向少女牧师。他的神色间满是希望和信心，仿佛任何艰难都吓不退、打不倒、压不垮他。

    “嗯！我会尽力的！应该没有问题！”丽露点头。安亚的毅力与勇气好似一股温暖的能量，传递给了少女牧师，使她受到鼓舞，颇感振奋。治病疗伤时牧师的天职，救治旅人当然更是义不容辞。

    马车后方的隧道里，铁血暴龙迈着“隆、隆”作响的步伐，追逐着冒险团一行六人和暗月精灵拉法。这地底暴龙皮糙rou厚、坚鳞重甲，就连威力巨大的火药土雷也伤不了它。

    这时候，土雷爆炸后产生的浓浊黑烟已经完全消散开来，不再围绕纠缠着快速奔跑的巨龙。人们看得分明，处于愤怒支配下的铁血暴龙竟已发生了变化，模样和刚才并不相同，更为霸悍、更为狂暴、更为凶神恶煞的狰狞。

    铁血暴龙因为狂怒而血脉贲张，全身的肌rou尽皆绷紧隆起，充满力量的身体线条宛若虬结起伏的山岳，促成其体格比先前壮硕了近一倍，越发显得庞大无比。

    突隆的肌rou撑开了原本紧密交错的龙鳞甲，并使棘甲锐鳞全部高高耸立起来。那些挺立的龙鳞如同无数利剑，龙甲从偏重防御的坚实装甲转化为更具攻击性的一道道锯状刃锋，可以在暴龙奔驰猎杀时割伤猎物。那条又粗又长的龙尾巴则变成了尖锯密布的凶器，拥有极高的杀伤力。

    但巨龙身上更为显著的变化还在于龙鳞甲已换掉了本来的颜色，都变为深浓得近似暗沉的绛红，好像正在熔炉里煅烧的发烫金属。尤其是脊梁上那一排最强壮的龙棘，看上去就宛若一把把燃烧着的巨型弯刀。

    最令人骇异的，则是铁血暴龙发怒之后，龙血更快地流入到每一处细微的血脉之中，提高了血液循环和新陈代谢的速率。所以，巨龙的每一寸神经与每一块肌rou都充满着澎湃的力量。

    激昂的龙血使铁血暴龙全身的金色龙纹全都展露无遗，彰显出炫丽繁华的斑斓。这些如奔腾的河流般豪迈锦绣的金色花纹平时并不显现，被重叠的鳞甲所掩盖，只被怒火唤醒。这色彩暗淡低调的巨龙，此刻竟露出龙纹灿金、鳞甲烙红的真容，尽显暴虐帝王的奢豪气象。

    龙纹如熔化的黄金、鳞甲似烫红的刀剑，这些都喻示出铁血暴龙的狂热与暴烈。而巨龙的皮肤表面确实升腾着热蒸汽一般的缕缕烟气，飘旋于尖鳞棘甲之间——那是巨龙战斗意志的表现，是被愤怒激化的斗气。

    狂龙斗气与龙血金纹，这是某些极上生物才具备的特征。铁血暴龙正是这样的生物，是以狂暴之力君临于“巴库兰托”洞窟外围区域，登基为生态圈顶点的极上霸主。

    铁血暴龙进入了愤怒状态，体内代谢循环的加快令这巨龙的行进速度更为迅捷，要追上马车已非难事。精灵贤者伊夫驾驭着马车在甬道内飞奔疾驶。车轮滚碾过地面，磕出阵阵声响。马蹄的踩踏之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似催命的鼓点，密集紧迫而又惊心动魄。

    伊夫知道，马的步速虽比龙的快，但步跨远不及巨龙。铁血暴龙每跨一步就能移动相当长的距离，逐渐缩小着与马车的间距，再这样继续下去，被追上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相貌俊美秀气、身姿挺拔高挑的精灵伊夫一边全神贯注地驾车，一边聚精会神地念诵咒语，发动咒术。他要施放“加速”的增益状态，给拉车的那两匹马。

    片刻之后，拉着小马车飞速前进的两匹骏马已被蓝色的咒术光圈所环绕，全身镀上一层浅浅的苍蓝光芒。马儿奋力奔驰疾行，有了状态效果的加持，更加健步如飞。

    所幸，众人乘坐的马车是由丘陵矮人中的能工巧匠精致打造的，相当结实，格外耐用。否则，恐怕早就在近似疯狂的疾速行驶中颠得车轮飞脱，震得车体散架了。

    愤怒的巨龙立即就要追上猎物，却未料到马车又再提速。于是它赶忙伸长脖子，探出脑袋，尽量去追咬车子的尾部。双颚闭合时又发出那吓人的咬击声，“咔”的一下响彻在车子的后方，好似空气都遭其撕裂咬断了。由咬力掀起的一阵劲风呼啸着扑到马车里，车内之人的衣袂袍裾皆被吹拂得飞扬起来。

    “卡尔！把斯派克的那匹战马交给我来骑吧！”少年安亚见刺客卡尔骑乘着良驹“费奥娜”，跟随在马车旁，看情形颇有些吃力。卡尔的坐骑何等机智勇悍，当然不可能跟不上马车的速度。可是还有旅人的马儿需要刺客牵着缰绳引领，这就拖累了卡尔。

    斯派克的那匹战马虽是训练有素，但此际面临暴龙的追猎，一个不慎就会成为龙嘴里的裹腹之食。卡尔无法对其放任不管，令冒险团轻易失去一匹坐骑。听到安亚的建议，卡尔当即策马靠近马车，让旅人的战马尽可能地离得近些。

    安亚站在马车边沿，一只脚踏着车身挡板，准备把握时机跃到战马上。只可惜，马车飞驰之际，车身实在太颠簸，要想起跳没有预计的那么容易。

    “安亚，不要急，果断之余不可忘了谨慎，”提醒少年的，是旅人斯派克。他毒发以后躺在马车里，身体愈加感觉到病痛带来的疾苦。

    毒素导致斯派克旧病复发，心脏每跳动一下，都使他感到钻心的剧痛，就似他胸膛内有根尖锥正在搅动、戳刺。“死亡宣告”的咒力也在斯派克的四肢百骸内乱窜，使他不得不集中意念，与这恶毒的邪咒对抗，避免被诅咒夺去性命。

    但是，即便如此，旅人还是决定，暂时不接受少女牧师的治疗。因为，斯派克必须保持清醒，直到众人摆脱暴龙的追击为止。

    “嗯！我明白，”白发少年颔首，专注地凝视着时远时近的战马。安亚用手扶住马车剩余那部分车篷残留下的支架，努力稳住身形，以便瞧准最佳的机会，从疾行的马车里跳到飞奔的战马上。

    时机转瞬即逝，安亚纵身一跳，朝着马背跃去。不料，马车的车轮正驶过一段不平整的路面，车轮颠了起来。这一下骤变，使安亚的跳跃势必更为凶险，就似他是被马车抛甩下去的。

    一晃眼，车边已没有了白发少年的身影。少女丽露忍不住“哇！”地一声惊呼。眼见安亚生死不明，她慌极了，也怕极了，双眸中不禁噙满了泪水。

    马车内已不见了少年的踪影，战马上呢？战马的背上，可有安亚的身姿？也没有。丽露差点扑倒在车里大哭起来，但她终究是没有流泪，因为安亚并没有跌出马车后摔落到地面。

    安亚未能跳上战马，却在紧要关头抓住了马鞍。只见他双脚腾空，悬在战马的身侧，用一只手紧紧抓牢马鞍的前桥部分，另一只手攀住马背。白发少年稳住身形的同时，有只脚已伸进了马鞍旁供骑手置足的脚镫里。安亚借力蹿起，成功跨到了战马的背上。

    丽露小姐发现少年安亚平安无事，总算为他松了一口气。女孩将双手放在起伏不定的胸口，安抚着渐渐平复的心跳。她隐约觉得，那少年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已随着每日相处的点滴积累，不经意间超越了普通好朋友的程度。哎哟！心又跳得好快，脸颊也在发烫。她知道，她一定是脸红了。那是喜悦甜蜜的羞涩——揭示着初恋的萌芽。

    卡尔刚才尽量控制住马匹，使之保持平稳。现在，安亚有惊无险地骑上了旅人的战马。那匹马的缰绳一直牵于刺客卡尔的手中，这时被他抛给了白发少年。安亚伸手一握，凌空接住战马的缰绳，神情间很有些少年英雄的潇洒气度。

    “安亚，你到前方去探路，看有哪条合适的隧道能够帮我们甩掉身后那个大家伙，”卡尔露出赞许的笑容。心想：安亚这个白发紫眸、血统特殊的美少年时常被人误当成女生，原先还担心他不够坚强，过于软弱。如今看来，他在关键时刻还是相当勇敢、可靠的，不失男子汉应有的风范。

    “好！”安亚甩起缰绳，策动战马冲了出去，赶到了马车的前方。安亚是在边境的荒原里和丽露一起结伴学会骑马的。看他现在快马奔腾的帅气英姿，显然骑术已经掌握得十分熟练了，半点不像初学者。这个少年天赋聪颖，又肯勤奋刻苦。如果有人具备了这两个优势，那么他学任何本领也就不会太难了。

    “小心，别跑得太远了！”卡尔目送安亚骑马飞驰的背影，叮嘱道。他不再需要照顾旅人的马，也就可以腾出手来，想办法应付跟着他们的铁血暴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