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魔障余孽

    第十七章伏兵

    第二回魔障余孽

    电气蜈蚣缓缓飞低，降到了石桥下方。石桥上，则是一幅死伤惨重的状况。打不过、斗不过、敌不过。这是南十字军的士兵们的感想。见到诸多战友阵亡，许多同伴重伤，他们无不震惊、尽皆胆寒——他们害怕。

    这些边境守备军的战士纵横边疆、捍卫国土、英勇善战。但毕竟是在陆地上驰骋，他们非但没有见过电气蜈蚣，甚至听都不曾听说过世上还有这种浑身带电的异虫，也就更不知要怎样才能够战胜那飞翔于云端的巨虫了。

    “大家不要慌！”女军官奈丽斯高声发布命令，“医务兵赶紧救治伤者。其余人快速后撤，重新布阵。”

    听到长官的号令。几名医务兵立刻搜救幸存的重伤员，将他们抬着、拖着，尽快送往后方医治。受伤较轻，还能行动的士兵则两三个一组，互相扶持着后退。

    仍能作战的军人一边掩护伤兵，一边也撤了回去，并在指挥下排成新的阵型。指挥官奈丽斯没事，他们的法师副官詹罗姆也毫发无伤。战士们都愿意信任这两个人，相信他俩定能带领大家击败强敌，赢得胜利。

    打不过、斗不过、敌不过。这是又胖又矮、长相还很丑陋的毒僧的感想。他错愕无比，胆颤心惊——不是因为飞天异虫，却是为了暗月精灵。他的一双毒爪奈何不了对方的一对神拳。那是像火一样炽烈、山一般雄浑的拳头，展现出的威猛力量好似火山爆发。

    矮胖毒僧使出各种手段，用尽毕生所学的本领，却依旧落败，败在那对拳头之下。他的两只手掌、十根手指之间都飘腾着一缕缕黑色的烟，那已不再是毒素的烟，确是焦灼的烟。毒僧的双爪竟被月精灵的一对火拳烤黑、烫焦，烧伤了一层皮。

    因为不甘心，所以他气急败坏、怒火攻心、深恶痛绝。毒僧那涂有金粉的腮颊气得鼓了起来，布满血丝的眼珠怒得突了出来。由于心中的恶毒难以得逞、怨恼无法平息，他的上下两排牙齿紧咬在一起，磨出“咯、咯”的声响。可是，他再生气、再愤怒、再怨恨，也是没用，只换来无可奈何。毒僧于是更生气、更愤怒、更怨恨。

    这胖毒僧皈依万物教已有多年，他所属的那座寺庙位于亚述王朝边境地区的群山之巅，地处偏远。自从王朝陷入持久的战乱以后，投入万物教，寻求庇护和归属的人反倒越来越多了，寺庙也获得了兴盛。

    寺内，原本有三位高僧。分别是慈象上人、宝象法僧和空象大师。万物教擅长用毒，这三名得道高僧也就因此被世人称为“毒善其身”、“毒行天下”和“毒一无二”。

    三大高僧之中，以“毒一无二”空象大师年纪最轻。但无论是毒功还是佛法，却也是他最为杰出。只不过，空象不问俗世，一心修行，很少离开寺庙。

    寺院的各种常务，皆由经验最丰富、人缘最广阔的“毒行天下”宝象处理。宝象年轻时游历各地，足迹踏遍了亚述王朝，与世人常相往来。

    “毒善其身”慈象上人年龄最大，原是万物教极富盛名的僧侣，被称颂为“活菩萨”，许多其它寺庙的僧人都不远千里前来拜访，与他探讨深奥佛理。

    可惜，慈象上人晚年时遇到魔障，误入歧途，偏又执迷不悟，作孽甚多。结果，直到他圆寂，也未能化解内心的孽障欲念，就这样立地坐化，成了即身佛。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慈象上人的恶欲邪念始终遗祸世间，令整个寺庙都面临了危机。

    宝象听闻卡修王国地底的洞窟中有一处万物教的隐秘圣庙，古时是活祭的场所，虽然现已荒废，却可加以利用，解决慈象遗留下来的难题。这就不顾空象的反对，带领众多弟子僧众，来到了“巴库兰托”地下世界，寻访古老的圣庙。

    那电气蜈蚣则是用来祭拜金脸圣佛贡品。据说要以飞天异虫的血rou躯壳造出一个能够循环生成法力的魔法环界。古书上称，此种违背常理、极恶无道的环界原为兽人建造地下墓冢时所用的，应该以神龙之骨为基本材料，否则将祸害千年。当今世代，神龙遗骨极难寻觅，只好拿飞天异虫来替代。

    宝象满心希望圣庙的福地和古老禁忌的秘术能平息慈象上人的妄念。遗憾的是，事与愿违。众僧在这地底峡谷的石桥之上碰见了无名老者，更是被南十字军发现了。

    突如其来的这一战，使大量教僧命丧石桥。那些用于建立环界的悖德之物摆放在一个个咒箱内，这时也全都坠落深渊，尽数失去。就连充当活祭品的电气蜈蚣也逃了出来。可见，万物教的这番行动，已是彻底失败了。

    审时度势，矮胖毒僧却不认为此刻应该以身殉教，而是要想办法脱身，离开地下洞窟，回到山巅寺庙中去。电气蜈蚣袭桥，造成的混乱，正好提供了有利的时机。他必须赶快组织幸存的教僧们撤离，并协助法僧宝象击退无名老者。

    要做到这些，首先当然是要摆平、搞定、消灭眼前这个他打不过、斗不过、敌不过的暗月精灵。正生气、正愤怒、正怨恨之际，毒僧想起了一物——那是有幸由他保管收妥在身上的——慈象上人的独钴杵。

    外貌潦倒落魄、容貌不修边幅的古怪月精灵拉法·塞卡此际也不打算继续和毒僧耗下去了，他也要尽快地解决掉对方。经过这番激烈的格斗，矮胖教僧的双爪已烧伤，被烈焰之拳打得颤哆不止，手指想再并拢恐怕都难。那拉法呢？

    拉法依然稳坐在瘦马的马背上，双手还是紧握成拳。月精灵保持着一副从容淡定、无所畏惧的模样，用一双赤红似火的眼眸俯视毒僧。虽盛气凌人，但只有拉法自己知道。他之所以一直握拳，实在是因为他的两只手不能松开——至少不能在这个时刻松开。一旦他松开五指，他的手也要抖颤，或许比那毒僧的手爪哆嗦得更厉害。

    月精灵的拳已经染到了敌人爪上的猛毒，只感觉一阵阵钻心裂肺的奇痒从拳锋蔓延至手掌，又从手掌扩散向腕部，并不断朝肘部侵袭。换成别人中了这毒，大概已忍不住要把自己的双手给剁下来了，只为摆脱那比痛更加残忍百倍千倍的痒。这是连续多次以拳头硬拼毒爪的代价，也提醒拉法，下次出招一定要快——快到能将敌人一击必杀。

    然而，先发招的，却并非暗月精灵。矮胖毒僧抢先攻击，他用短腿往地上一蹬，肥圆的身躯像皮球般弹了上来，左爪跟着袭到。这一爪却是虚招，从其爪底的僧袍袖子里忽然喷出一股浓烈的蓝色毒烟，直扑月精灵的脸面。毒僧身披玄黑法衣，比一般僧侣地位更高，使用各种剧毒烟雾的本领自然也是格外娴熟。

    拉法岂有看不透敌方诡计的道理？他双腿一夹，策动瘦马扬蹄趋避。坐骑朝旁侧跨步而出，带着骑手躲过凶险。那团歹毒的蓝烟这就从月精灵的身旁弥散过去，消失在了空中。拉法刚要举拳反攻，倏忽间却闻到一股腥毒之气，眼前更有绿色的尖锐物体射了过来。

    那凶器是一柄独钴杵，与寻常教僧使用的相比，更大、更华丽。这独钴杵上嵌着妖异的紫翡翠、镶有凶邪的魔晶石。通体已由漆黑转化为污浊的艳绿色，好似燃烧升腾着毒火。那种充满巫毒之感的绿色，远胜于峡谷尽头青龙岩矿脉的阴惨，带给人一种灭绝生命的恐怖印象。不错！这绿得犹如惨绝人寰、绿得仿佛毫无人性的奢华独钴杵，正是曾经属于慈象上人的独钴杵。

    矮胖毒僧算准月精灵回避毒烟的方位，向对方投射出了那把威力极大、毒性极强的绿色独钴杵。慈象上人的这柄独钴杵究竟有多大的威力？威力大到一贯以拳抗敌、袭敌、杀敌的月精灵居然不敢用那双令他无比自豪又骄傲的拳头去接、去挡、去拦。

    那独钴杵又到底有多强的毒性？毒性强到拉法·塞卡不得不忍住手上逼人发疯的毒痒，并努力控制颤抖哆嗦的手掌与手指，去取腰际那三柄利刀中的猎刀，借此应对这独钴杵的一掷。

    月精灵明白，那独钴杵上绿火一般的毒素只要沾染上那么一丁半点，就足以使人死得很惨。所幸他向来十分坚定，也有极强的毅力。眼看这一击是难以用拳招架，拉法唯有动刀。

    关键时刻，紧急万分之际。拉法挥动猎刀，拨开了袭射而来的污绿独钴杵。随着金属碰撞声的响起，竟然真的有一团绿火烧上了刀刃，释放出妖冶诡艳的毒光。

    再瞧猎刀。经此一撞一触，这把锋利的刀已被绿毒腐蚀，毒素如火焰般烧毁了刀身，将金属锈毁熔解。布满绿色毒锈的猎刀很快就断成了两截，月精灵将其抛到了桥下的深谷。拉法心有余悸，倘若刚才仍是用拳，那他的这条命定然是要葬送了。想到这里，他不禁担心，那柄毒绝的绿色独钴杵却又去向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