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2]幻城天降

    第十四章地下世界

    第十二回幻城天降

    安亚、丽露和乔曼忙着救班尼，贤者伊夫仗剑劈斩怪藤，还有什么人能对付围上来的球鸡兽？魔兽们蜂拥而上，滚过来、弹过来、扑过来，欢闹地“咭咭咕咕”乱叫。

    然而，吸血蛇藤并不是它们的朋友，一样也要去吞它们，吸取球鸡兽的血。许多藤蔓如同一群绿蟒般凶猛迅速地窜了出来，捕食那些球鸡兽。魔兽们也慌了、怕了，惊恐地跑开，翻滚着逃命，朝土路对面的另一片红树丛林退散而去。

    女偷渡客玛卡发觉马车后方的混乱后赶了过来。她见到班尼的半个身子陷入茂密的草丛里，正被好几条粗壮的蛇形藤蔓缠住。瘦子面色发黑，已奄奄一息，少男少女与那壮汉正努力就他回来。

    玛卡小姐皱眉，龇了龇牙，唇缝间露出那颗金牙的光芒——透着歹毒。她纵身一掠，已来到众人的边上。善良单纯的丽露以为她是来救人的。可是没想到，玛卡小姐踢起一脚，居然将瘦子踹了出去。安亚他们三个人一松手，班尼就被拖入了蕨萝深处。

    瘦子绝望地惨叫着，仍然想抓住一切能够救他的东西——哪怕是一根稻草。遗憾的是，他什么都抓不住了，双手的五根手指徒劳地在泥土间乱抓，留下道道指痕。很快，班尼已不见了。而那红花则比刚才更红、更艳、更妖、也更美了，因为这邪恶之花已吸了更多的血。

    “你干什么！”丽露·霍克怒了！少女气得涨红了脸，大声斥道，“你为什么不救人！还要害人！”

    “你傻啊！”玛卡理所当然地吼道，“死了他一个，我们大家才好趁机开溜啊！”

    “你为什么要那样自私！”牧师女孩急得又要哭了。任何生命都是宝贵的，尽皆值得珍惜。因此，任何生命的逝去也都无疑是悲伤的。哪怕只是像班尼那样的宵小之徒，也应获得活的权利，至少别人没资格轻易地剥夺这种权利。生杀予夺的大权归于神明、归于律法，不应由某个人来掌握。

    “我这叫做现实，”玛卡耸了耸肩，居然笑了——那颗金牙又闪出了光——无情冷酷的光。

    “那是人命啊！”丽露跺了跺脚，紧咬下唇，眼中充满怒火地瞪着女偷渡客。

    玛卡又笑，“那你去救他好了！我又没拦你！”

    话音刚落。壮汉乔曼已一拳打了过来，去揍那女偷渡客。玛卡小姐身形一晃，快得几乎令人难以做出反应。这等如同鬼魅般灵动、幽灵般飘忽的动作，安亚曾见卡尔施展过，也只有刺客能够追得上那种速度。

    女偷渡客不仅闪过了壮汉的那一拳，还突然将一把小小的尖刀架在了乔曼的脖子上。刀再小，也是刀，在颈部轻轻一割，照样要人命。壮汉不动了，丽露又呆住了。

    玛卡·达罗特冷笑，眸中的光彩和她口中那金牙的光芒一样亮，也同等的冷酷，还有一点点诡邪。她怒道，“快办正事！弄出后车轮，大家就能跑路了！要哭！要闹！等到出去再说！”

    对于这女偷渡客，安亚没办法，丽露又恨又无奈，乔曼只有被迫服软。但吸血藤蔓却一视同仁，窜了出来，四片明亮带刺的叶子咬向玛卡。

    女偷渡客将壮汉朝外一推，借机跃起，轻松躲过了怪藤的袭击。此刻危机仍未解除，赶快让马车脱困，确是当务之急。可有那妖异红花下的无数蛇藤不停乱窜作恶，又怎能令得马车重新上路。

    由于怪藤吃了不少球鸡兽。这批毛绒绒、胖乎乎的魔兽已知晓这里有比它们更凶更强的掠食者。怪脸球鸡兽纷纷逃窜，冒险团他们倒是因此解了围。

    就在魔兽们行将退去之际，又听见一阵“咕哈哈、咕哈哈”的怪叫声如狂笑般响起。这是球鸡兽开始狩猎的信号，但它们不是已经散了吗？

    安亚与丽露寻觅着声源看去，不禁赫然一惊，心中凛凛生寒。那发出啸叫的，哪里是球鸡兽，确是那朵妖艳的红花。许多怪脸球鸡兽听到那声音，又被骗了回来，吸血怪藤再度出击，不少魔兽就这样稀里糊涂送了命。

    萨德纵马前来，见到这藤蔓乱舞的场面，叱喝一声，挥剑去斩。粗壮的藤条也没辜负了他的期望，攻向了他。黑羽头领的马匹最先遭受蛇藤纠缠，马儿察觉了危险，嘶叫连声，藤蔓却越来越多。

    黑羽头领萨德出剑应战，以其运剑的力道、招式的凌厉，以及神鹰宝剑的锋锐，却也一剑劈不断那粗壮藤条，需要两剑才可使绿蟒似的怪藤断为两截。萨德冲着玛卡吼道，“这该死的是什么玩意？你想个办法啊！”

    女偷渡客玛卡心中本已恼怒，恶狠狠地大声回道，“我凭什么要给你想办法！早就叫你们不要来这里的。”

    就好像等着她那么说似的。旅人斯派克和其他人打发了余下的球鸡兽后，也来了。斯派克以平稳的语调朗声说道，“这时蛇藤草。不要攻击藤蔓，那里有叶片保护，很硬。斩击前端黄色叶子和藤条的连接处，可轻易将之切断，阻止其吸血。大家尽量别发出声音，保持安静。蛇藤草是靠感知物体和声音的震波锁定目标的。”

    说话间，一条蛇藤已袭向了旅人。斯派克长剑一挥，果然将四片明黄闪亮的带刺叶子从藤条上斩了下来。黏黏的黄色液体从藤蔓的切口处“啪嗒、啪嗒”地涔涔滴落，散发出一股腥臭味。

    幻象丛林里，怪脸球鸡兽横行霸道。但这种略有法力的魔兽并非此处顶尖的掠食者。处在幻象丛林食物链最顶端的，不是动物，而是植物——正是这种名叫蛇藤草的捕猎性食rou植物。

    这种植物的叶子长在藤上。虎爪形的叶片很硬，起保护作用。还有感知震颤的功能，对声音的振幅特别敏锐，以此追捕目标。黄色叶子的内侧有针形黑刺，会吸取猎物的血液和养分，能将动物抽干。

    而那红花中金色的花蕊则可以模仿声音，任何它听过的音色，它都能通过调整花蕊的排列、变幻花蕊的形状后，以振动这些花蕊的方式重现出来，用以达到引来猎物的目的。

    由于蛇藤草的关系，这片红树密林通常都是安静得可怕、静谧得孤寂。因为在球鸡兽尚未生存于此的时候，任何能发出明显声响的动物都已被蛇藤草捕食得一种也不剩了，只留下悄悄活动的毒虫毒豸。

    安亚在没听旅人说明之前，已经跑上马车，拿来几只火把。少年所能想到的，对付植物的办法则只有用火烧了。此时，众人不敢出声，静静地展开行动。潜伏于草丛中的众多蛇藤失去了目标，到处蜿蜒搜索，看上去如有无数暗流在地面的蕨萝与红树间涌动。

    乔曼怀恨蛇藤草害死了他的朋友班尼，也不害怕火焰会引来毒蜘蛛了，帮着少年点燃火把，要将那妖娆凶恶的吸血红花付之一炬。

    拉法跃下瘦马，无声无息地来到马车被缠住的后轮处。月精灵握住一条粗藤，双手猛力一拉，已将其硬生生扯断，这力量之雄浑确实超越常人。三两下以后，困住车轮的三根蛇藤已尽数断开。

    期间，另有怪藤知悉敌情，窜出来攻击。各人都已明白应对之道，也就不足为惧，片刻把藤蔓上吸血的黄色刺叶斩落，令其无法害人。

    马车又能动了。众人上马的上马，乘车的乘车，这就要出发。启程前，乔曼、卡尔和拉法一人掷出一根燃烧的火把，在妖艳的红花上放了三把火。

    烈焰转瞬间就猛烈地升腾起来，将那植物包围于一片炙热的火红之中。但那花的红色竟依然比火的红色更浓、更深、也更艳。

    少女丽露毅然决定，不再理睬那自私贪财的女偷渡客了，那女人真的好坏！她也不为那朵红花感到惋惜。只是女孩仍有些伤心，毕竟有人死在了她的面前。

    忽然！丽露听到一个少女的声音呼唤道，“安亚！安亚！”牧师小姐大吃一惊，因为那嗓音居然和她的一模一样。不用说，却是那红色妖花发出来的。

    只听红花又模仿出班尼的声音，“救救我！救救我！”少女丽露回头张望，惨红妖冶的花朵已在火海中枯萎了，就似一叠烧得卷起来的焦黑纸张。

    听旅人说，红树流出的红色树浆能将火熄灭，所以不用担心整片丛林由于蛇藤草被烧而着起大火。众人放心赶路，此后倒也太平无事。

    快到出口时，头顶那片金绿闪烁的虚幻天空骤然生变，近似雷鸣一般的隆隆巨响爆发出来。一直都很昏暗不明的环境随即亮如白昼。穹顶上的云团中放散着夺目的光芒，辉煌的金光和璀璨的绿芒在空中幻变，那情景无比的壮丽恢弘。

    冒险团和其他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幻影景象所吸引。他们忍不住停下前进的步伐，瞠目结舌地仰望那片炫目光耀的幻景。就连斯派克、拉法和瑞奇也感叹起地底幻象的玄奇奥妙。卡尔也是首次见到这番光景，与安亚、丽露一起陶醉其中。

    光辉中，逐渐显现出非同寻常的影像——那是一座宫殿一般的雄伟城市，亭台楼阁、哨塔堡垒尽皆炫丽生动，耀眼至极。这恍如天界都市的幻象，会不定期地在半空里闪现，那才是这片红树密林得名的原因。至于，这幻象因何而生？那幻光之城到底是否真的存在于这个世上——也就没有人晓得了，是巴库兰托洞窟未知未解的谜团之一。

    隐约又传来蹄声阵阵。幻光之城的下方，竟出现一群骑兵，阵容严整地向冒险团和随行的人们迎面奔驰而来。这些骑兵佩戴的铠甲粼粼生辉，行军的姿态高昂挺拔，真宛若天神御驾前的军阵。此幻象又是那样的逼真，他们一个个都和活人毫无两样。这是何等的奇观啊！

    骑兵们来到近处。众人看得真切，见到这些兵士的胸前都有徽章。那是个上宽下窄的熨斗形盾徽，顶部是皇冠的形状，外镶一圈金边，铁灰色的主体上是六颗四角十字星。正中最大与底端最小的两颗星火一般赤红，其余四颗深海般钴蓝，六星以斜十字架形排列。

    这……这是南十字军的军徽！原来，他们并不是从幻光之城下凡的天军幻象。确是真真实实、全副武装的士兵，是边境守备军的军势——南十字星要塞的精锐游骑兵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