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清汤小面
舒雅玥下定决心，就立刻开始行动。 又检查了遍冰箱，把里面的青菜、鸡蛋、西兰花拿了出来，想了想有拿出一根青椒，辣辣的饭吃了身上就会暖和一点。 清洗好蔬菜后，舒雅玥又找到一个小锅，接了三分之一的水放在煤气灶上烧开。 她虽然不会做饭，可是以前肚子饿的时候，家里的保姆给她下过面吃，按照记忆中的步骤从橱柜中拿出一个碗，倒上一点盐、醋、鸡精，搅拌均匀，又拿出一根葱洗净切成葱花放到碗里。 水开以后，舒雅玥在锅里打了一个鸡蛋，这一个鸡蛋能抵到明早吗？ “既然已经做了，就下两个鸡蛋吧。” 舒雅玥美滋滋的又打了一个鸡蛋，等蛋清成白色后，抽出一把龙须面下到锅里，接着就是青菜、西兰花，等都熟了之后，舒雅玥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面汤冲开碗里的调料，火一关，捞出面条放在碗里，然后是青菜、青椒、西兰花，最后放上两个鸡蛋。 大功告成！ “好香啊~”舒雅玥闻着碗里的饭香，已经迫不及待，赶紧端到餐桌。 “哈哈，韩默，你有政策我就有对策，你家里没有零食，可耐不住我会下面，见招拆招！” 舒雅玥看着自己第一次下厨做出了清汤面条，成就感爆棚，赶紧吃了一口。 “天啊，太好吃了，太好吃了！” 没想到第一次做面，就能达到色香味俱全的效果，舒雅玥心里简直了开了花。就在她狼吞虎咽的快要把一碗面吃个底朝天的时候，却不知道早就有一个人在她身后注视了半天。 那个人就是韩默。 韩默睡得一直都很晚，在他听到楼下的响动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舒雅玥。他下楼来到厨房门外，看到厨房里一片忙碌，果不其然，还真是她。 本以为她是一个娇生惯养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舒家千金，在看见她井然有序的下着面时，韩默还是小小吃惊了一下。 韩默就这样看着她忙呼了快一个小时，终于端着这来之不易的面来到餐桌前，韩默隐去了自己的身影，将自己藏于黑暗之中。 看她吃得有滋有味，韩默竟然在父母离世后第一次半夜的时候肚子会饿。以前的他不管晚饭吃没吃，都没有吃宵夜的习惯，可是今晚看到舒雅玥半夜起床背对着他做饭的身影，他竟然饿了！ 舒雅玥做饭的身影，一个人坐在餐桌前狼吞虎咽的声音，将记忆中的两个身影重叠，回忆汹涌而至—— 小时候的韩默可爱又懂事，因为忙碌的工作，父母经常不在家，家中只有一个保姆和一管家照料着，韩默从小就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有一次韩默半夜饿醒，他静悄悄地走到爸妈的卧室，轻轻地叫醒了mama。 “mama，我饿了。” 韩mama听韩默说饿了，带着对儿子的愧疚忍着困意起床，来到厨房。 韩mama也不太会做饭，只会下一碗简单的清汤面，就这样简简单单的一碗面条，韩默已经觉得这是世界上什么美味佳肴都比不了的，因为这是mama亲手为他做的饭。 韩默就这样开心的靠着厨房的门框，看着mama为自己做饭吃。 后来，韩默总是借着晚上肚子饿的名义，想要和mama多接触，只为能吃上一碗mama下的面。厨房里韩mama忙乎着做饭，厨房外韩默就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等。等饭做好以后，韩默有时候会自己一个人坐在餐桌上吃饭，有时韩mama也会坐在他的对面，和他聊一聊学习上的事情。 寂静的夜晚是韩默唯一能见到mama的时刻，他非常珍惜，也努力创造着这样的机会。 这样的日子，直到持续到家中发生变故，父母接连去世，于是，韩默再也不能吃到mama亲手下的面，也再不能在寂静的深夜和mama聊天谈心，也从此戒了吃宵夜的习惯。 —— 从记忆中抽离，韩默只感到一阵虚弱，那份隐藏在记忆深处的回忆，是他心中一道不可示人的伤疤，只要揭开了就会很痛很痛，痛到倍受煎熬。 韩默空洞的望着舒雅玥的身影，回忆逐渐涣散，揪心的痛吞噬了他整颗心脏。 他快步上前，大手一挥，舒雅玥手中的饭碗应声而落，在这静寂的夜晚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如同他心碎时的声音。 舒雅玥惊诧莫名，还保持着吃饭的吃饭的姿势，抬头瞪大了眼睛看向突然而至的韩默。 “你发什么疯？” 听着舒雅玥的质问，韩默笑得残忍异常，“我说过，晚上不吃，只能等到下次开饭。” 韩默声调低沉，却如炸雷一般在舒雅玥耳中炸响。“我自己动手做饭，又没使用你家保姆的劳动力，你凭什么打翻我的饭不让我吃。” 舒雅玥说着也激动的站起身来，毫无畏惧地注视着浑身危险的韩默。 “你吃我的用我的，当然要听我的。”韩默懒得和她争论，转身准备上楼。 舒雅玥刚吃饱有了力气，又是在气头上，哪里肯让他就这样离开，她上前拉住韩默的衣袖，义正言辞道：“向我道歉。” 韩默的双眼眯成一道孤缝，如同一头孤狼看向眼前的猎物，脸上泛起一股冷酷凶残，“休想！” “是你非要我留在这里，用我二叔威胁我，不想我吃你的用你的就让我离开啊！至少我还能吃个饱饭！可是在你这里，饭不让我吃，还让我住在连暖气都没有的杂物室，我又冷又饿，自己动手做饭吃，你还砸了我的饭碗！韩默，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 舒雅玥涨红了脸颊，紧紧抓着韩默的衣袖，韩默烦躁不堪，挥手将她推到一边，舒雅玥重心不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舒雅玥以一种极其不雅的姿势躺在地上，她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韩默，眼中满是震惊。 韩默的眼神冰凉冷酷，眼看着舒雅玥摔倒，也没有想要扶起她的意图。 屋外的动静吵醒了在客房中沉睡的李叔，他披了件外套来到客厅，刚好看到这一幕，急忙上前将舒雅玥扶起。 “舒小姐，你没事吧。”李叔关心问道。 舒雅玥没有回答，心中又是愤怒又是委屈，她在这里干什么，把整个人送到韩默面前就是为了让他这么折磨她、羞辱她的吗？ 二叔无能，无法保住舒家的基业，就要用她的婚姻来换取二叔的位置吗？南宫琴当时犯下的错误，害死韩默父母，就要让她来还回这孽债吗？ 凭什么！？ “韩默，你要报仇就去找南宫琴，但凡你能多查一下当年的事，就知道是她害死了你的父母，和我爸妈没有关系！你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我的身上，害死我的家人，难道我就不痛苦吗？因为你的仇恨，就要那么多无辜的人因为你而丧命，上代人的恩怨非要牵扯到下辈人身上，韩默，你恨我们舒家，我也恨你！” 舒雅玥说完，拖鞋也没换，绝望地跑出了韩默的别墅。 李叔担心这大半夜的，舒雅玥一个人在外面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办，刚准备出门追她，却听见韩默已经叫住了他，“由着她去，谁也别去找她。” 李叔叹口气道：“少爷，舒小姐毕竟还小，这都凌晨一两点了，万一出了事我们可担待不起啊！” 韩默沉默良久，还是毅然决然地上楼休息，“随她去，死了更好。” 韩默的话让李叔痛心疾首，他是从小看着韩默长大，当年韩家出事，李叔是有心想要带着两个孩子长大，却无奈无力抚养，只能把他们交给了他们的大伯韩霖。韩霖家中已经有了做事的人，没法再接受李叔，李叔心中清楚，自己先提了出来，离开了韩家，另谋工作。 韩默的父母离世，对韩默的打击李叔是有目共睹，特别是当韩默知道原因后，对南宫家和舒家的仇恨他是看在眼里。分开之后，李叔一度担心韩默的心理状态，无奈新的工作让他无法抽身来看望他。 再次见到韩默，是一年前的事了，当韩默说还想让他继续做韩家的管家时，李叔义不容辞，直接辞去了当时的工作，来照顾韩默。 看到韩默如今虽年龄不大，却事业有成，李叔心中欣慰不已，想着这孩子不管小时候经历了什么，至少是健健康康长大，并且还有成功的事业。 可是随着接触的越多，李叔发现当年那个可爱懂事的小男孩，如今变得阴郁沉默，话也少了很多。他不知到这些年韩默是怎么过来的，但是他能猜到韩默的变化还是因为当年父母的事，想着他还是没法过去这个坎。 关于舒家和南宫家的事，他这么多年也听过不少，而对于他们两家的评价，都是说舒浩然的为人要比南宫琴好。这一年里，李叔也多多少少了解到韩默的计划，更何况这两家频繁出事，李叔从一开始就猜到一定是韩默所为。 所以舒雅玥来到这里时，李叔惊讶过后也立马明白过来。看得出来韩默还是有些在意舒雅玥的，至少在帮她收拾房间和吩咐上药的事情上，韩默再冷酷无情，内心还是保留着一丝柔软。 舒雅玥的话也是让李叔震惊不已，如果真如她所说，因为韩默内心的仇恨牺牲了几条无辜的生命，那么韩默最终一定会走上不可挽回的歪路。 李叔看着径直上楼的韩默，他明明看出韩默眼中闪过一丝担心，却还是装作不在意。 “少爷，我还是不能看着舒小姐深夜一个人在外面无家可归，请允许我外出寻她回来。” 韩默身形一顿，诧异地转过身，俯视着楼梯下的李叔，“你忘了当年我所承受的痛苦了吗，她如今和我比起来，不过是九牛一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