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好像去过那里

    萧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跟着白依雪一起回到了人群里，他很平静，平静得让所有心里有数的人都知道了他的答案，但是没有人敢说话，因为白依雪的脸上再次笼罩了寒霜。

    但是这不是因为她性情清冷，而是她在生气，愤怒无比，对于这个世界的恶意全都写在了她的脸上，就像海天相间的地方孕育的一团风暴。

    萧皱着眉，朝着大海走去，更多人在思考，而不是关注萧，只有紫慕语一番纠结，还是跟在了萧的身后。

    “你看到了那边的那团风暴了么？”海水刚好能够碰触到萧的脚尖，却又不能打湿他的鞋子，他给了紫慕语一个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的背影，紫慕语微微点头，其实她已经很明白了，只是有些难过罢了，或许，还存有一丝希望。

    “很小的时候我离开天南域前往西寒域，目睹过一次比那里的风暴更加恐怖的景象，我乘坐一艘遮天蔽日的船，可是那团风暴掀起的海浪几乎将天空都给取代了。”萧很平静得诉说着，即使那种处于风暴之中的景象仅仅是回忆，都令人感到窒息：“那是一艘名为坤翻的船，我很惊讶它竟然能够承受住那样的风暴..当第一波浪打在穿上，我就昏迷了。”

    萧懂得使用阴谋诡计，可是他是一个沉默的人，不是因为他相信沉默是金，而是因为他说的话常常惹恼别人，就像现在紫慕语满怀期待得听着他的故事，或是期待从他口中听到海誓山盟，然而她并没有听出萧话中的含义。

    “等我醒来的时候，风暴已经退散，我没有见证整个风暴是怎样的恐怖，我只看到风暴过后的天空，真的好美..你有见过一种叫做彩虹的东西么？”萧转过身来，有一种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意味，可是紫慕语的脸上就写着不开心三个字，萧想了想，紫慕语一定是没有见过的，于是说道：“就像你一样美！”

    “哼！”紫慕语流下两行清泪，跳到萧的身边狠狠得打了他一下：“你想去看那边的风景你就去嘛，编个故事是想怎样，还说一些害人掉眼泪的话又是想要怎样！”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等我治好了自己的伤，就带你去看彩虹呢。”萧将紫慕语轻轻得揽在怀里，说着他不擅长的话，可是紫慕语又狠狠得捶了他的背：“就不能不走么..”

    紫慕语感受到了萧的颤抖，他没有回答，一切尽在不言中，她挣脱了他的怀抱，轻轻得抚摸他的脸颊，她的眼眶红红的，却要强颜欢笑：“教了你这么久还是那么笨，看来除了我就没人会喜欢你了，我倒是放心了呢！”

    萧有些哭笑不得，看着紫慕语带着悲伤一蹦一跳得走了，倒是希望白依雪能够照顾好她..然后，他独自眺望那远处渐渐逼近的风暴。

    他感到非常熟悉，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得皱起了眉头，不仅是因为风暴熟悉，而且在风暴的那个方向，很远很远的地方，他好像还去过，只是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去的了。这种熟悉不属于他找回的记忆，也不属于他的回忆，好像是一个梦境..

    他想到了那一条胖得不可思议就像被煮熟的红龙还有月使跨越空间的玉足，似乎就在那里，他感受到了自己的气息，只是为何他的神识能够延伸得如此之远呢，为何梦境会与现实交汇呢？他不禁想到了黎明法典之中那一把被洗去一切，回归本源的剑。

    似乎现在不应该称这把剑为命运伤痕了，萧原本并不知道这个名字的由来，可是当纯粹的光洗净这把剑上沾染的所有血腥，甚至洗去这把剑死去的剑灵残存的意志，萧似乎知道了关于它的秘密，这不是一把剑，斩魔尊仅仅挖掘出它无所不斩的特性，就将其祭炼成一把绝世凶器，似乎有些本末倒置了，它就是命运的碎片，它真正的力量就在于掌控命运！

    当然，这只是萧对于这把剑美好的期望罢了，现在他甚至不能够像斩魔尊一样用它来斩断命运，不过他却因为这把剑触及到了命运，他知道，那种奇妙的触感就是命运！

    “那个方向是命运的指引么..”萧看着远处犹如万马奔腾的白浪，萧难以置信那一团风暴对于他的渴望竟然能够快到这种地步，他目瞪口呆得看着渐渐阴沉的天，狂风吹得他的长袍猎猎作响，雷电交加，海浪还未落下，另一浪就将它高高的推起，直到浪潮几乎触及到了天空，才依依不舍得坠落下来。

    “你做了什么，海浪都不放过你？”胡帅城在远处就看到了这突如其来的风暴，他知道萧在这边，自然而然得就觉得萧又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可是这样的场面实在是太恐怖了，那已经不是海浪，更像是有一个圣魂境的强者一掌推动了波浪，要将这一座岛屿吞噬，萧几乎听不见胡帅城的声音了，他只能够听到有人喊他，然后他回过头，冲着胡帅城挥挥手：“我好像去过那里！”

    “你不会被吓傻了吧？”胡帅城觉得萧莫名其妙，他的面前只有排山倒海倾泻而下的海水，莫非在海水之后隐藏了什么重宝，因为萧是最靠近的人，所以要因此赐予萧一场造化不成？可是他怎么看都不觉得萧会是这样一个福缘深厚之人啊..

    果然，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又回过头看着前方的海水，似乎他的目光望穿了海水，看到了那隐藏在翻滚的浪花后，渐渐从深海浮现的古老城池，他的耳中是海浪翻滚的声音，更多的是莫名的召唤，因此他忽略了胡帅城的呼喊咒骂，鬼使神差得朝着大海走出一步，以至于胡帅城没有抓住他的衣服，然后，那一道浪冰冷，无情，又沉重得砸了下来。

    那不是普通的浪潮，胡帅城宁愿相信那是惊天动地的神通，即使他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施展神通躲闪，依旧被波及到的浪潮打得五内俱焚，只差喷出一口染红海水的鲜血。

    他皱着眉，萧已经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了，没有一丝一毫的气息，而且海浪在将萧吞噬之后，天空的乌云也都散去，海水渐渐退却，留下目瞪口呆的胡帅城，好像那惊天动地的浪潮只为萧而来，当萧消失在浪潮之中，它也应该消失无迹，同时抹去萧所有的气息。

    冷汗遍布胡帅城的额头，他觉得自己应该找到萧，他可不想承受那两个女人的怒火，可是萧的消失实在是让他无迹可寻，那犹如天威的浪潮甚至能够阻断他的神识，他现在甚至不知道这是有强者出手，还是真的因为重宝出世，他只能够想象白依雪冰冷的目光和紫慕语炽热的杀意！

    好在海浪渐渐平息之后，从大海深处缓缓浮现了一座座充满了远古气息的石墙，他看不清石墙上有着什么，海水似乎沸腾了，nongnong的水雾遮蔽了惊鸿一现的古老传说，那隐藏在浓郁水雾后的石墙上仿佛有着无数只狰狞的眼眸，时刻注视着他，让他不寒而栗。

    这种感觉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身上，他怎么会因为一面又一面的石墙而感到害怕呢？只是随着他的心中闪过可笑一词，更多的石墙从海水中浮现，庄严而古老的圣歌响起，让他忍不住生出顶礼膜拜的情绪，然后，他就当着匆匆赶来的众人的面跪倒在地。

    这是一种超越了修纹境想象的力量，即便是再高贵的血脉，再不屈的傲骨，都因为这如泣如诉的声音中夹杂的古老与荒凉而心生敬畏，他们敬得是消逝的时间，畏的是深埋在这些石墙之后的秘密。

    他们只能够听到几个短促的音节，却深切得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种种情绪以及伟大的力量，这是在宣告，也是在发泄，更像是在召唤..他们的身体微微颤抖，这种力量很强大，但是也很慷慨，它融入了侠者们的神魂，融入了他们的血脉，这是它重现天日所送出的第一场造化！

    但是当侠者们爬起来，眼中都闪烁着淡淡的渴望的时候，他们环顾四周，却又选择闭上了自己的嘴，紫慕语挑了挑眉，用她一贯的审视目光看着胡帅城，甜甜的声音中是一种道不明的伤心与担忧：“他去哪里了？”

    “他去那里寻造化了，他说，他好像去过那里..”胡帅城偷偷得看了紫慕语一眼，发现紫慕语正皱着眉，不知道再想些什么，于是松了口气，如果他说萧被海浪卷走，一定会被怪罪身为师兄却没有保护好师弟，虽然他觉得当时的情景确实危险，但是萧这个祸害哪有那么容易死？说不定还真的有造化找上他了！

    胡帅城觉得应该早些离开，他们仅仅是倾听了圣歌，就觉得体内的元力有些暴涨，瓶颈都有些松动，是时候找个地方修炼一番，而不是去强行探索这个对于他们来说过于危险的地方，可是紫慕语忽然冲他眨眨眼，声音就像融化在人心里的蜜糖：“师兄，你陪我去找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