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扣动心弦（下）
来到市中心，最繁华的商圈之内，雪还没有停，我选择在一处十字路边驻足。望着人群里的一对对情侣，我有些羡慕，觉的他们是幸福的，起码比我幸福。 我把琴匣放在一旁，闭上眼，琴弦缓缓划动，旋律游走在人群里。渐渐地，陆续有人向我靠拢，有拍照、也有录制小视频，我并不起眼，是手里的琴，在吸引着他们。 风雪中，我努力拉准每一个音节，我用最严肃的心态，去完成这件事。偶尔的，我能听见硬币掉落的铭响，我睁眼望去，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琴匣里变出几十块零钱！ 旋律不能断，我没有停下手里提拉弦，直到一曲终了，面对阵阵掌声，我这才对大家回以敬意，并把自己的初衷，解释给大家听。 我说，自己是茶楼乐师，老板是我的发小，因为茶楼生意冷淡，所以下班后，想帮着宣传一下，没钱没本事，也只能用这种土办法，让大家见笑了。 我没有赵茹的光鲜外表，也不擅长演说力，说话直来直去，我认为，待人处事态度很重要，虚构扯谎是不尊重人，希望大家能帮忙宣传。 无事不可对人言嘛，我没必要藏着掖着，对吧？ 所以我坦荡的说出实话，可结果，倒是显得没有琴音动听。众人纷纷散开，仅有几个大胆的女孩，愿意跟我继续沟通。 她们显得很开心，收下了我的订座卡，可聊的却是有关于音乐、健身、美食，甚至有没有女友之类的话，这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我想，有些地方一定搞错了，最后我只想到一种解释，之所以出来献艺，不是出来谈心的，宣传茶楼才是主题，自己傻没什么，耽误了赵茹的生意，那就太滑稽了。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改变自己的处事原则，虚伪肯定不行，但善意的引导是可以有，在心里，就是这样提醒自己的。 于是，我换了一处地方，出了商业街，来到酒吧夜长廊，这里是供人娱乐的集中营，我想喜欢消遣的人，这里应该会更多一些吧？ 这次我采用流行曲目，比如周传雄的情歌就很不错，结果，我的选择非常正确，围观人数，索取订座卡，都要超出我的预期。 直到夜店的保安们，面目狰狞的将我驱逐，我身上所带的订座卡，几乎没剩几张，这说明了一些问题，即使我没有成功，也是摸到了成功的捷径！ 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晚上九点，一番折腾下来，我这肚子有些饿了，我去了一家街边奶茶店，两根烤肠，一杯热奶茶。吃饱不可能，纯属应付一下。 如果我以后要经常宣传，那再考虑夜餐的问题，不用太复杂，几个馒头，一包榨菜，反正就是一顿嘛，怎么都好说的。 况且也不一定需要，晚饭多吃些也一样。 付了钱，来到街边的长椅，掸掸积雪，坐在上面吃着、喝着。对面是一家茶餐厅，金碧辉煌、贵气十足，我透过落地大窗，无意识的看着。 结果，我竟然看到一个熟人，几天没见面的孟大哥！！ 他对面坐着一位美妇，这个女人我见过，租房那天晚上，就在至尊家园的正门口，我是亲眼所见，他俩人出双入对，显得十分亲密的样子。 而今晚，我们又相遇了，我觉得不是什么巧合，而是上天在给我提示，自己应该去做些什么！ 我匆忙的，将食物吞进肚子里，仰头喝光杯中的奶茶，稍作酝酿后，心里也有了些计较，提着琴匣，大步向茶餐厅走去。 “这位先生，请问您是一位吗？” “哦，不好意思，我是来找人的。” “那。。你确定不是来卖唱的？” 我看一眼手里的琴匣，然后告诉门童，如果我的朋友愿意，是不是就可以了？即便是卖唱的，我也没有心情，去赚朋友的钱。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我显得有些急躁了，门童也是一脸严肃，后来他索性也不再客气，拦着我不许进入大厅，说我没有身着正装，并且餐厅不允许卖唱。 他非常不友善，甚至叫我滚远点，否则叫保安人员过来处理，那个时候会发生什么，就不好说了，奉劝我自重些。 常言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在高档餐厅里，是有这种行业规定，但我明显能够感觉出，门童是在刻意刁难。最后，在沟通无果的情况下，我也只能抱着琴匣，气鼓鼓的回到长椅坐下，耐心等待吧。 我，必须跟孟大哥谈一下，必须！ 有想去个电话，把孟大哥叫出来谈，结果想了想，我又放弃了，怕他半路带着女伴逃跑，我反倒是做了无用功。。 这顿饭，他们吃了很久，到了夜里十一点，才悻悻然的走出餐厅。我们相隔不远，甚至可以听到，两个人的对话声，一会去洗桑拿，然后回家恩爱之类的。 我径直向孟大哥走去，打扰别人谈话，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但这样的机会，我不能错过两次，必须点醒我的这位忘年交。 他已经错的太离谱，在泥潭中越陷越深，不光是他一个人，包括他的家人在内，极有可能受到牵连，遭受物质和精神上的双重打击。 父母怎么办？ 孩子怎么办？ 他的结发妻子，那个老实本份，守家待地的妇人，又该怎么办？ 我知道，这些跟我没有关系，但就是想要管一管，也许是我犯贱，也许是我又被刺激到了。。 年关将至，孟大哥这还有心逍遥，可见他这个人变了，忘记了什么是家庭、婚姻，甚至是亲情观念，这样执迷不悟下去，早晚吃大亏！ 因为有些错误，一般人是犯不起的，一招错棋、满盘皆输，这样的例子还少吗？ “这位大哥，需要听曲吗，良宵美景、夜伴佳人，给这位女士，一份特殊的礼物吧？” “不要不要，你离我远点。嗯？小、小。。小伙子呀，我那个什么。。呵呵，听曲就不需要了，谢谢你啊，小伙子。” 看到我的第一反应，孟大哥是震惊中带着尴尬，他眼睛转来转去，似乎是在想着，过后怎么解释这件事。 可他并不清楚的是，这所谓的秘密，大家早就心知肚明了，也就是自己傻乎乎，没有抓到现行前，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女伴不答应了，埋怨孟大哥不懂浪漫，这是被家里老娘们给传染了，土鳖不懂得变通，一点豪爽的架势都没有。 我听着女人的言论，明悟了，原来孟大哥的自身情况，这个女人心知肚明，那么也就是说，两人在一起纯属搭伙，根本就没有结婚的打算！！ 那她图的又是什么呢？ 我也只能想到金钱，想到物质上的需求，可问题是，孟大哥有那么多的钱吗。。 “小帅哥，你都会些什么呀？” 美妇不顾孟大哥的劝阻，拉着我问这问那。 我明白，听不听曲子是一回事，孟大哥消不消费，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毕竟两人不是夫妻，都说人心隔肚皮，双方有些算计，也就在所难免。 “大姐，你想听什么，尽管说吧。” “这个。。哎，还真有一个我喜欢的，那个《东京爱情故事》你会不会？” “这个我会，只要心中还信奉真爱，都不会忘记这部经典，除非是那人没长心！” “咳咳咳，小子哪来这么多废话？要是会，就赶紧拉来听，那个那个。。给你一百，拉完快点走！” 孟大哥很聪明，听得出来我话里有话，他递给我一百块，附带用眼神沟通。我明了，这是叫我帮着他兜着点，千万别失了面子。 可笑的面子，难道比家庭婚姻还重要？ 可是，我最终还是接下了，事后我会还给他，这种讨好不轨女人的钱，再多我也不稀罕。况且，又是出自孟大哥的钱夹，我怎么可能会收。 在我拉琴的时候，少妇将孟大哥支走，说是要吃蛋挞，热的！孟大哥很不情愿，但他又拗不过这个女人。所以在离开时，他特意看了我一眼，很有深意的那种。 等他走后，少妇招招手，让我坐过去有话讲。 她说，知道我跟孟鬼子认识，不用装了没意思，她见过我的照片，是一帮老爷们，围坐一起喝酒时照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美妇也没有听曲的心思，而我也没办法伪装下去。我们就好像非常有默契，一问一答，也让我知道了很多。 而整件事情的大概，稍微出乎我的预料，甚至能理解这个女人的苦衷。 她不是本地人，夫妻俩来城里打工，辛苦十几年，才买了一套二手房，以为好日子要来了。 结果，也就是在去年，她老公开夜班运渣车，肇事逃逸判了十二年。家里有老有小，小男孩十多岁染了乙肝，婆婆一病不起，所有要命的事情，都一起让她摊上了！ 最后，她卖掉房子支付赔款，又要给儿子看病，给婆婆送终，一个女人，做到这些很不容易，最后剩下的钱，勉强够她和孩子过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遇到了孟鬼子，简直就是她命中的冤家，她俩是通过微信，查找附近的人联系上的。 她说孟鬼子这人嘴花花，也正赶上她孤独无助，渴望着能有个依靠。本来，就是单纯的交朋友，谁知道孟鬼子趁着醉酒，强行把她上了，后来这一来二去，也就发展成为情人关系。 两个人都是有家的人，说白了就是灯下黑。 一个丈夫在监狱，一个是媳妇在老家，两人更像是利用的关系，不存在什么感情，孟鬼子为性，她也单纯的为了钱。 她觉得，不能让孟鬼子白睡，钱财方面也不多要，一个月三千，不包括房租和水电。 如果行，那就这样搭伙过日子，不行就算了。 谁家的老婆也不能白睡，不该不欠的，况且美妇还有儿子要照顾。老公又在监狱里蹲苦窑，也时常需要打点些。 这处处都需要钱，干脆把这事当成买卖算了，不管合不合理，先说是你孟鬼子惹出的事！ 说实话，听到这些之后，我也挺感慨的，似乎对谁都不公平，唯有孟大哥一个人潇洒。但，那也是打肿脸充胖子，人家都没有要求，是他非要租高档小区。 在至尊家园里，最小的户型，都有一百二十平米，房租四千，加上三千的生活费，七千块钱，他不去打牌还真赚不回来，怪不得当时让我替班，口口声声说是相互成全呢！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发出提示音，我拿出来一看，是一条通知短信，内容如下： 市公安局发布紧急通告，三名在押人员，今晚十点左右出逃，请各单位严密布控，提醒市民小心门窗，以防逃犯有可乘之机！ 之后是逃犯的相关资料，我没有细看，我打电话跟赵茹说了一声，让她提高警惕，然后便没有放在心上，继续跟美妇交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