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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广州城江防事变 京汉路二七惨案

    【史要】广州江防事变;京汉铁路大罢工、二·七惨案……

    却说,《孙文越飞联合宣言》发表后,越飞去日本养病,孙中山则准备第二天就启程回粤。谁知,当晚忽然传报广州又发生了新的事变;因此,孙中山只得再次暂不回粤了。

    原来,讨逆战争结束后,杨希闵的滇军进入广州城,驻于西堤、西关及长洲岛等地;如此,穗城几乎成了滇军的天下。而怀着入粤来肥一把心境的滇军,入穗后就没了约束;于是,在城内商贸集散地宝华街、逢源街、多宝街等处开设烟馆、赌场等大肆捞取钱财,并私收捐税、欺行霸市、明目张胆地搜刮民脂民膏中饱私囊;致使原已散布有“客军入境,广东亡省”流言的广州城内,顿时人心惶惶了,令身为广东省长胡汉民与广州卫戍司令魏邦平等人焦虑万分欲加整治。

    而桂军第一路军总司令沈鸿英,趁着杨希闵与刘震寰在前面冲锋陷阵一路杀向广州时;他却在后面忙着招降纳叛,收罗那些被击溃的散兵败将。待得讨逆战争结束,沈鸿英原来不到五千人的队伍已经骤增至数万可编制五个师了;可谓是鸟枪换炮,往日的瘦马壮如骆驼了。

    同时,由于杨希闵、刘震寰只顾向广州挺进;因此,包括战略要地肇庆在内的许多粤军失地,也均让沈鸿英轻易捡去而被占据了;当杨希闵进驻广州时,粤西的一大片地盘却收于沈鸿英的囊中。

    接着,沈鸿英又抢占了广州外围的白云山、四会、佛山等地。就连总统府所在地观音山,也因驻于该地的粤军第一军军长李易标向他投诚,也被沈鸿英占据了。

    沈鸿英的队伍壮大兵多将广后,甚至于连杨希闵、刘震寰均望尘莫及了,曾经游离失所潦倒落泊的他就又神气了起来。此时的沈鸿英,目光比杨希闵远得多;已不满足于入粤捞一把、肥一肥,而是打算在广东这块富庶之地长驻下去,贪婪之心开始膨胀。特别是,占据了颇具象征意义的、有总统府坐落其中的观音山后,沈鸿英觉得自己已有资本可凌驾于他人之上;因此,非但要长驻粤地,甚至于想独占广东成为陈炯明第二了。

    然而,沈鸿英知道,粤人排外心理严重;他这个桂人要想立足并占据广东,先得消除这一障碍让粤人认可并接受自己才行。可是,粤人、桂人,这是天打的烙印如何改得?又怎能融合到一处?这确令沈鸿英伤透了脑筋。忽然,沈鸿英心中开窍想到了一个点子;心想,不若将自己所部的番号改为广东军;如此,或能起到惑人的作用,让粤人误以为他的部队也是粤军而被认可接纳了。于是,沈鸿英试探性地先将李易标所部改称为广东军第一军,欲以此投石问路地看一看粤人如何反应。

    果然,粤人对于忽然冒出个广东军来并没太在意;且李易标是广东防城人又是陈炯明旧部,称广东军似乎于理尚可无兀突之感。然而,军、政界上层人士却对此甚是警觉。

    此前,沈鸿英抢占地盘,已令人觉到其动机不良;而今,又耍起了这么一个花招,其居心叵测更是不打自招;同样功于心计熟谙此道的军、政界上层人士岂会不晓?于是,粤军将领尹骥、李云复、翁式亮、赖世璜等人决定将粤军旧部联合起来,组建成了所谓的广东联军;共推已任广州卫戍司令了的魏邦平为广东联军总司令,以团结一致联手对外,防范沈鸿英之流祸害粤地。

    魏邦平也觉到了沈鸿英居心叵测,遂接受众将推举,以尽救省之责。接着,魏邦平将其部将陈章甫的粤军第三师由江门调入广州,驻扎在珠江南岸的海珠以防不测。

    此时,沈鸿英也已觉到自己的举措弄巧成拙了,反而引起了粤军的警觉,想不好下一步该怎么办?但又觉得棋已走到这一步绝不能后退,即使要鱼死网破也得顶着;再说,自己已有五个师的兵力,干脆一不做二一休摊牌算了。但又转而一想,粤军旧部现在已联合了,唯恐自己单挑独斗会吃亏;因此,打算将同为客军的滇、桂军拉进来,为自己所用。

    于是,沈鸿英煽惑杨希闵与刘震寰,言:“魏逆合粤军旧部,不日将驱逐客军;吾等为光复粤地,流血无数;彼竟如此,安甘忍气吞声?故当精诚团结,协力同心,方可保无虞而留驻粤境。吾以为,宜先发制人,计擒魏逆,方为上策;若受制于人,悔之晚矣。”

    沈鸿英的这番话果然说到了坎上,杨希闵与刘震寰一听说要被驱逐,俩人心底的一股无名火就上来了。

    特别是杨希闵,好不容易进了广州城,还没有肥足,岂愿就被驱逐了?杨希闵也知道,自己的滇军在穗所作所为不受粤人欢迎;因此,对于沈鸿英的话也就信以为真了。更何况,魏邦平确已将粤军第三师调到海珠;而此地眼下应是滇军的地盘,这岂不是分明在与他杨希闵抢地盘了?想到此,杨希闵更是忍无可忍;于是,同意与沈鸿英联手对付魏邦平。

    主意既定,杨希闵则以解决广州地方治安与善后问题为名,请胡汉民、邹鲁、魏邦平等人到位于长洲岛上的江防司令部会商;欲诱捕魏邦平,令粤军群龙无首。

    因为,广州地方治安与善后问题是广东省省长胡汉民与广州卫戍司令魏邦平的份内事;滇军入城后sao扰地方令粤人怨声载道,俩人本来就想找杨希闵谈;现在,杨希闵主动提出来了,岂能不往?再说,魏邦平等人对沈鸿英心存戒心,而对杨希闵却毫不生疑,又何必惧而怯步呢?于是,一九二三年一月二十六日,就在《孙文越飞联合宣言》发表的同一天,胡汉民、邹鲁、魏邦平等仨人带了少数亲随前往江防司令部。

    胡汉民一行到得长洲岛上,径直进入江防司令部,即欲与杨希闵开议。

    谁知,尚未坐定,忽见沈鸿英率领一班荷枪实弹的兵士闯入。

    魏邦平等人见状知情况不妙,欲责问杨希闵。

    但是,未待启口,沈鸿英却厉声斥道:“粤地光复,讨逆事毕;你们为何要另组广东联军?调兵入海珠,是想与滇、桂军为敌吗?”

    沈鸿英的责问令魏邦平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干瞪着眼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沈鸿英却不容他辩解,即指使手下上前不由分说地就将魏邦平按住擒拿了。

    胡汉民与邹鲁被这突变惊呆了,赶紧从江防司令部的侧门窜出,不顾一切地跳下楼去夺路而逃。

    杨希闵见沈鸿英擒住了魏邦平,以为目的已达;而他跟胡汉民、邹鲁没有过节本不想加害,见俩人走脱也就任由他们去了。

    然而,沈鸿英却想一网打尽,即命手下追杀;杨希闵欲加阻止,沈鸿英忽然转身将枪口对准了杨希闵。

    杨希闵原以为沈鸿英要抓的只是魏邦平一人,谁知他心恨到连胡汉民与邹鲁也不放过,现在竟然将枪口对准了自己,这才觉到了此人太过阴毒不可为朋;但事已至此,如之奈何?杨希闵面对沈鸿英的枪口,呆滞了不知所措。

    正在危急之时,杨希闵的部将滇军第一军第二师师长杨如轩从江防司令部侧门进来,倒是使沈鸿英也狐疑而忧虑了。沈鸿英猜不透杨如轩此时进来为何?以为或是杨希闵也想谋算他而早有准备;因此,担心自己带的人马不足以与杨希闵对垒,倒是心虚了。

    因为,此地毕竟是杨希闵的地盘;沈鸿英唯恐脱不了身,也就不敢与杨希闵对仗更不敢在此久留;于是,沈鸿英虚张声势地对杨希闵吓唬几句后,赶紧吩咐部下带上魏邦平从江防司令部溜出,然后从速撤离。

    而杨希闵虽然看出了沈鸿英是怯阵而走,但却也担心沈鸿英或另设有圈套;否则,何来如此大胆,敢在这儿把枪口对准他杨希闵?故而,也不敢追逐,任由沈鸿英扬长而去了。

    沈鸿英离去后,杨希闵这才将胡汉民与邹鲁找到,做了一番解释后又好言宽慰并表示谦意。

    胡汉民与邹鲁这才明白都是沈鸿英暗中搞的鬼,且见杨希闵前倨后恭了也就消气不予计较。

    然后,杨希闵将俩人护送回府,方算是了却了此事。

    至此,长洲岛上惊心动魄的一幕终于结束;因为,这次事变发生在江防司令部内;故而,史家称其为“江防事变”。

    孙中山闻报广州发生江防事变,不由得大为惊愕。想不到刚把陈炯明驱逐,沈鸿英却又闹事了;而且竟敢将自己任命的广州卫戍司令魏邦平拘押,简直是无法无天;看来,这个沈鸿英果真不是个好货。

    于是,孙中山欲调兵遣将至穗靖乱。

    然而,未待孙中山下令,沈鸿英却给孙中山发来了电报,曰:“魏逆擅调军旅,扰乱粤局;鸿为大局计,已将其擒获,专待大总统发落;并请大总统速回粤主政,吾所望也。”

    原来,沈鸿英虽在江防事变中得手把魏邦平擒拿了,但并没有将胡汉民、邹鲁等人一网打尽;同时,还与杨希闵翻了脸;这么一来,沈鸿英就更成了孤雁独鹤,这才觉到自己是失策了。沈鸿英开始担心,若是胡汉民与杨希闵联合起来对付他,自己就会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不由得忧心忡忡了。因此,沈鸿英只是将魏邦平拘押了却不敢加害;同时,赶紧给孙中山去电,一面为自己辩白,一面请孙中山回粤;他想请出孙中山来后能使此事不了了之,以让自己迈过这道坎。

    孙中山接阅这份电报后,虽然知道沈鸿英所言不实;但见他主动来电了,已有负荆请罪之意,也就宽谅了他。再说,孙中山耿耿于怀、必欲惩治的是陈炯明;因为,陈炯明虽已离开广州,但仍盘踞在惠州;孙中山的气还未消,岂容他逍遥?非要给他进一步惩戒不可;而留着沈鸿英,或许还会有用;于是,孙中山即予回电,没有对沈鸿英过多追究,只是责令他“立即释放魏邦平”。

    此时的沈鸿英,心中甚是虚怯;所以,对于孙中山的命令二话没说就遵照执行;于是,魏邦平虚惊了一场后就获释了。

    恢复自由后的魏邦平去往香港,粤事则交由胡汉民。众人见沈鸿英已听命于孙中山将魏邦平放了,遂也不再对沈鸿英穷究,江防事变方才算是过去。

    就在江防事变平息后不久,京汉铁路上却发生了骇人听闻的二·七惨案。

    原来,自从中*共*二大召开以后,负责工人运动的****劳动组合书记部已在全国各地发动与领导了一次又一次的工人罢工运动。自一九二二年一月至一九二三年二月短短的十三个月时间里,全国共举行规模不等的各类罢工一百多次,参加罢工的人数多达三十余万。

    这一时期,中国工人运动掀起了第一个高潮,蕴藏在中国工人阶级中的强大生命力与战斗力开始显现出来。工人运动如野火春风向全国各地漫延,拥有数万铁路工人的京汉铁路不可避免地也很快被波及了。

    京汉铁路是中日甲午战争后,由清朝湖广总督张之洞以借款筑路方式主持修筑的中国第一条铁路;起自北京的卢沟桥,止于湖北的汉口,故又称卢汉铁路或平汉铁路。该铁路自一八八九年破土动工至一九○六年四月一日全线通车,先后历时八年。建成后的京汉铁路全长一千二百余公里,是一条纵贯冀、豫、鄂三省、连接华北与华中的交通大动脉,对于中国的军事、政治、经济都具有重大的作用,可谓是国之命脉。

    且因为,京汉铁路正处在直系军阀吴佩孚的地盘上,铁路的营运收入也就成了其军饷的主要来源;因此,京汉铁路又是吴佩孚赖以生存的经济命脉。吴佩孚对于京汉铁路也就要关注倍加了,唯恐有任何闪失。不过,因京汉铁路工人的工薪比当时其他地方、其他产业的工人都高;所以,尚未有工人为加薪而导致的劳资纠纷发生,这倒让吴佩孚心中放心了许多。

    也因此,当一九二二年,时任中*共*武汉区委书记兼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武汉分部主任包惠僧,欲在京汉铁路江岸机厂内成立铁路工人俱乐部时;吴佩孚觉得无碍大局,也就视若无睹没加阻挠;于是,该俱乐部就在是年一月二十日成立了。

    此后,京汉铁路沿线各地都效仿成立了铁路工人俱乐部,进而还都改称为了铁路工人工会,吴佩孚同样显得极为宽容而放任不管。

    因为,在吴佩孚看来,这些所谓的俱乐部、工会,无非是茶余饭后的聚谈之所,不必太过在意;那些靠卖力气过活的铁路工人,图的是能养家糊口;只要没让他们饿着肚子,尽可放心出不了大事。再说,此时的吴佩孚竭力想为自己树立民主、开明、宽容的形象,也就更需要作这番姿态给国人看;且又能使孙中山没了护法的藉口,迫其放弃北伐。因而,仅半年多时间,京汉铁路沿线的长辛店、彰德、新乡、信阳、许州、郾城等地,共有三十多个铁路工人工会一下子如雨后春笋般地冒起,吴佩孚都大开绿灯没加阻挠。

    一九二二年八月,京汉铁路沿线各地工会分别派出杨德甫、戴清屏、林祥谦、凌楚藩、韩松亭、柳胜友等十四人在郑州会议,决定在各地工会的基础上筹建京汉铁路总工会;以将京汉铁路全体工人团结起来,更利于为保障并争取铁路工人自身权益而斗争。为此,设置了京汉铁路总工会筹备委员会,着手起草《京汉铁路总工会章程》,并定于一九二三年二月一日在郑州召开京汉铁路总工会成立大会。

    为使成立大会能顺利圆满,筹备委员会还特意派人将此事报请京汉铁路管理局及直系军阀吴佩孚,以求准许。

    这次,吴佩孚不由得心中打疙瘩了;因为,全国各地此起彼落的罢工风潮,其实早已使直系军阀曹锟、吴佩孚等人有草木皆兵杯弓蛇影之感;吴佩孚甚至于有点后悔,当初不该容忍京汉铁路沿线各地成立俱乐部与工会,以至于这班不知好歹的穷鬼们现在没完没了得寸进尺地又要成立所谓的总工会了;再这么下去,不知哪一天,这些穷鬼们或许会爬到自己的头上来拉屎呢?看来,不能再答应了。

    话虽这么说,但此时的吴佩孚仍不想撕破脸;所以,当筹备委员会向他报请时,仍勉强应允了。

    然而,没过几天,吴佩孚却变卦了。

    因为,他毕竟担心,一旦让京汉铁路总工会真的成立,数万铁路工人也就抱成团;有朝一日若是闹起事来,如何得了?因此看来,这个口子是断不该再开了。吴佩孚如此想后就食言了,并断然发布了一道禁止召开京汉铁路总工会成立大会的《禁令》。

    筹备委员会见吴佩孚突然改口,赶紧派人再去见吴佩孚,请求他取消《禁令》。

    然而,吴佩孚此次不再如以往那么宽容了,对于已下的《禁令》绝不收回。

    筹备委员会对于吴佩孚食言失信甚是气愤,且认为言论、集会、结社等自由本来就是每个公民应有的权利,吴佩孚蛮横干涉并欲加阻止毫无道理,可见他原来自我标榜的所谓民主、开明、宽容是虚伪的。为此,筹备委员会决定对着干,坚持要如期召开成立大会,以维护工人应有的权利。

    吴佩孚见铁路工会竟敢不顾他的《禁令》,仍要如期召开京汉铁路总工会成立大会,也恼羞成怒了;在他觉得,这分明是在与他挑战了,习惯于发号施令的他岂容得如此?于是,授意郑州警察局局长黄殿辰,必须制止成立大会在郑州召开,以显示自己的权威。

    但此时,各地工会派遣的代表已络绎汇聚到了郑州,欲加阻止已是不易。

    因此,二月一日上午,京汉铁路总工会成立大会还是在郑州普乐园剧场内召开了;参加大会的有京汉铁路沿途各地工会派出的三百余名代表,中*共*派遣的张国焘、陈潭秋、罗章龙、包惠僧、项英、林育南等人到会指导;全国其他铁路工会及郑州社会各界,也都派遣代表到会致贺;场面甚是壮观,气氛十分热闹。

    黄殿辰眼见难以阻止,只得派出大批军警将普乐园剧场团团围住,欲以此进行吓阻。然而,工人代表们没有被吓阻住,成立大会在大批军警的包围下照常进行。

    此时,郑州铁路局的一千多名工人也前来参加大会,并送来了许多为庆贺总工会成立而定制的匾额;工人们冲破军警的包围,蜂拥进入会场。

    黄殿辰眼见得吓阻已是无效,且徒增了千余名工人后会场的气势更盛了;黄殿辰忧心自己交不了差,赶紧向吴佩孚报告并请求派兵增援;于是,吴佩孚命令驻在郑州的陆军第十四师师长靳云鹗入城弹压。

    靳云鹗接到命令后即率兵入城,闯入普乐园剧场强行驱赶代表及与会者,并蛮横地将送来的匾额全数砸碎。

    时任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干事兼京汉铁路总工会秘书长李震瀛眼见当局武力镇压了,唯恐代表与工人无故受害,赶紧宣布京汉铁路总工会成立。

    与会者见京汉铁路总工会已经成立了,这才兴奋地高呼口号表示庆贺;并与军警抗衡了一阵后才离场散去,普乐园剧场遂被军警占据。

    普乐园剧场虽被占据了,但却未能阻止京汉铁路总工会的成立,这令吴佩孚深感不悦;堂堂的吴大帅连一班手无寸铁的穷工人都对付不了,岂不让人笑话面上无光了?于是,吴佩孚宣布郑州全城戒严,并下令查封京汉铁路总工会在郑州的办公所;顿时,郑州城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呈现出一片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萧瑟气氛。

    同时,黄殿辰与靳云鹗还派兵将代表们下榻之处全占据了,迫使来自各地的铁路工人代表离开郑州。

    吴佩孚的无理干涉与野蛮行径,把铁路工人们激怒了。

    中*共*张国焘、陈潭秋、项英等人连夜主持召开了京汉铁路总工会执委会,研究对策以维护工人言论、结社、集会自由的合法权益。

    会议决定,将京汉铁路总工会总部转移到汉口;同时,针锋相对地进行斗争,向当局提出撤革黄殿辰与靳云鹗、赔偿损失六千元等五项要求,并限于四十八小时内答应;否则,将举行全路总罢工。

    吴佩孚虽然担心工人罢工,但黄殿辰与靳云鹗是他的得力干将,岂肯答应工人的要求?所以,限时到了,吴佩孚仍未答复。

    于是,京汉铁路总工会执委会正式决定举行全路总罢工了;为此,成立了京汉铁路总罢工委员会,各地相应建立罢工分会。

    二月四日上午九时,京汉铁路总罢工委员会正式下达总罢工开始的命令。

    于是,江岸分工会委员长即江岸地区罢工领导人林祥谦立即转达罢工令;然后,由工人黄正兴率先拉响了江岸机厂内机车的汽笛;随即,武汉三镇中其他机车的汽笛均被拉响,京汉铁路总罢工就此开始了。

    不到三个小时,京汉铁路全线共两万多名工人都参加了罢工,一千二百多公里的京汉铁路顿时全线瘫痪。

    京汉铁路工人罢工规模如此之大、来势如此迅猛,是直系军阀曹锟、吴佩孚等人始料不及的。

    罢工开始后,时任湖北省工团联合会秘书主任林育南等人连夜召集紧急会议,决定组织示威游行以声援支持京汉铁路工人罢工。

    于是,时任湖北省工团联合会法律顾问的律师施洋,带领该会二千余人到江岸机厂慰问罢工工人;接着,施洋又组织万余名民众举行了声势浩大的游行,以支持铁路工人的罢工斗争。

    施洋此举如风助火威,给罢工工人极大的鼓舞,却令曹锟、吴佩孚等人更是惶恐不安了。然而,曹锟与吴佩孚倚仗着自己手中有权有枪,仍不愿向工人做出让步。

    且因京汉铁路是以向美、英、法、比等列强借款筑路方式修建的,列强对京汉铁路拥有所谓的路权。无疑的,京汉铁路工人大罢工必将影响到列强的在华利益;因此,列强也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了。为此,美、英、法、比等国的驻武汉总领事会聚到英国领事馆内密谋对策,为保护各自的在华利益而竭力敦促吴佩孚对罢工工人实施镇压。

    其实,此时的吴佩孚眼见自己的这条经济命脉瘫痪了也早已急得不知所措,列强的唆使和怂恿更使他怒不可遏了。于是,吴佩孚抛弃伪善的外衣顾不得声誉了;立即调动大批军警,决定对手无寸铁的罢工工人实施镇压。

    二月七日下午,英国驻武汉总领事劳灵贾尔则将湖北督办萧耀南叫来,也要他采取措施。

    萧耀南即派遣督军署参谋长张厚生带着大批军警来到江岸机厂,佯称要与工会谈判,妄图诱捕林祥谦等罢工领导人,但因被识破而此计未成。

    张厚生见此计未成,则指挥士兵干脆抓走了数名罢工工人,要挟他们复工;但又因林祥谦派遣纠察队员设法救出了被捕的工友,又未能得逞。

    而此时,吴佩孚已下达了镇压罢工的命令;于是,正无计可施的张厚生凶相毕露了;再次率领大批全副武装的军警,从江岸火车站、三道街、福建街向“江岸机厂”迫进;一路上,军警见人就抓,有拒捕者即被射杀;就这样,直系军阀对手无寸铁的罢工工人终于大开杀戒了。

    林祥谦见情况危急,赶紧带领工人纠察队奋力抵抗;但是,仅有木棒、铁棍的纠察队员如何抵得全副武装的军警?军警一阵射杀后,纠察队副队长曾玉良与三十多名纠察队员当场牺牲,另有二百余人受伤;林祥谦率领工人与军警搏斗,但终因力量悬殊而不支,林祥谦与六十多名罢工工人一起不幸被捕。

    林祥谦被捕后,张厚生将他缚于江岸车站东侧的灯柱上,手持砍刀以死相威吓强迫林祥谦下令复工。但是,林祥谦视死如归面无惧色,严词斥责后拒不复工;最后,气急败坏的张厚生将林祥谦残忍地杀害了。

    萧耀南派遣张厚生对江岸机厂罢工工人实施镇压的同时,又四出抓人。

    是夜,律师施洋在家中被萧耀南派人抓走;数日后,在吴佩孚授意下,施洋被扣上煽动工潮的罪名后秘密杀害在了武昌洪山。

    萧耀南在武汉大开杀戒的同时,曹锟、吴佩孚派遣两万多军警对京汉铁路沿线各地的罢工工人也进行了血腥镇压;中*共*党员、时任京汉铁路总工会副委员长史文彬等十一位京汉铁路总工会领导人,被捕后关押在保定监狱。

    同时,吴佩孚认为京汉铁路工人大罢工是由于共产党及共产国际在中国搞****所致;因此,接着又对中*共*中央负责人陈独秀等人发出《通缉令》,甚至于连共产国际代表马林亦欲缉捕。好在,陈独秀与马林远在上海鞭长莫及,而坐镇汉口领导罢工的全国劳动组合书记部负责人张国涛及邓中夏、包惠僧等人也已离开武汉避往他处;因此,吴佩孚的《通缉令》只是虚张声势了一番后不了了之。

    然而,一场轰轰烈烈的京汉铁路大罢工却已被直系军阀曹锟、吴佩孚、萧耀南等人联手镇压下去了;并酿成了罢工工人死五十二人、伤三百多人的震惊中外的“二·七惨案”,令国内外舆论哗然群情为之激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