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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袁世凯东山再起 京畿地滦州兵谏

    【史要】湖南、陕西、江西、山西独立,滦州兵谏,燕晋联军;袁世凯东山再起……

    却说,武汉自古为九省通衢;所以,武昌起义成功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国。革命党人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已遍布在各省的同盟会员都耐不住了,皆欲伺机而动。

    清廷接到谍报,感到了极度的震惊与恐慌。摄政王载沣赶紧与群臣商议,欲派兵南下镇压。

    内阁总理大臣奕劻则言:“武昌事变,新军所为;新军乃虎狼之师,不可等闲视之。若欲平息,非等闲易事;吾观朝野,非袁世凯莫能担此大任;故为社稷计,当请袁世凯出山,方能胜算。”

    载沣与袁世凯有隙,闻奕劻如此言后心中甚是不悦;但事已至此一时别无良策,也就只得勉强依从了奕劻之言;任命袁世凯为湖广总督,要他赴鄂平乱。

    而回到河南养疴的袁世凯,辗转数地后,此时正在彰德城北门外洹上村的一座养寿园中韬光养晦。

    袁世凯虽然身居乡野,但仍心系朝堂;当闻知革命党人在武昌起义并成功了,袁世凯也对时局的如此突变感到十分惊讶。

    因为,武汉乃九省通衢之地,是东西、南北之枢纽;革命党人在此地举事成功,必将波及全国;看来,满清皇朝的根基真的要被撼动了。袁世凯毕竟是清臣,想到此不免也有点忧虑;但当想到载沣等满清权贵们竭力排挤与打压他时,他似乎又有点幸灾乐祸了。

    同时,袁世凯已觉到了这或许正是自己东山再起的机会;因为他知道,当今的满清皇朝中已是“蜀中无强将,廖化作先锋”;若想扭转危局,看来是非他莫属,请他出山则是迟早的事;袁世凯想到此,倒是暗自庆幸了。

    果然,没出几天,朝庭就派人前来请他出山,赴湖北剿灭乱党。

    然而,袁世凯又觉得不能轻易的就答应;否则,显得自己太轻飘了。于是,袁世凯仍借口足疾未愈,故意拖延而不出山。

    载沣吃了个闭门羹,倒也无所谓;其实,他本来就不想请袁世凯出山。于是,顺水推舟地撇开袁世凯,另派陆军大臣、满洲正白旗人荫昌领军前往湖北进剿。

    而此时,清庭每三年举行一次的俗称秋cao的军事演习正在直隶进行。

    今年的秋cao,载涛为大元帅;拟定参加cao演的军队分东、西两路沿北宁铁路相向而进,然后交锋。东路军由以汉人为主的新军第四镇、新军第五镇、新军第二十镇及新军第六镇第十三混成协等部组成,陆军部军咨处正使冯国璋为东路总统官,第六镇统制吴禄贞与第二十镇统制张绍曾同为副总统官。西路军则由以旗人为主的宫廷禁卫军的第一、第二、第三混成协等部组成,皇族大臣督练公所总参议舒清阿为西路总统官,军咨官田献章、哈汉章为副总统官。

    预定两军交锋,东路军败给西路军,以示满人胜过汉人。

    然而,秋cao刚开始,就爆发了武昌起义;载沣只好将秋cao暂停,并且急忙抽调兵力组成讨逆军。

    由新军第四镇、新军第二镇混成第三协、新军第六镇混成第十一协编成第一军,交由荫昌统率南下征讨。另外,又抽调新军第五镇、新军第三镇混成第五协、新军第二十镇混成第三十九协编成第二军,交由冯国璋统率随即也南下征讨。

    陆路的两支讨逆军出发后,载沣又命海军提督萨镇冰,率水师即日启航沿长江而进协同南征。

    荫昌途经河南彰德时拜访了袁世凯,袁世凯告以“切勿轻战”。

    随后,冯国璋也前来谒见;袁世凯即授以“慢慢行,等等看”六字秘诀;冯国璋心领神会,遂又率部缓行。

    两军行至鄂、豫交界处,荫昌则坐镇在信阳驻足不前了。

    虽然,荫昌与冯国璋各自统率一军;但是,荫昌毕竟是陆军大臣,冯国璋按理应受其制约;所以,荫昌坐镇信阳后,却命令冯国璋率军继续挺进。

    然而,荫昌从未上过战场,毫无临阵指挥的实战经验;故而,从战场上冲杀过来的冯国璋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何况,冯国璋已受袁世凯的耳提面命,有六字秘诀在胸;所以,冯国璋率部进入湖北后也按兵不动了。

    荫昌一再催促,但冯国璋就是充耳不闻;荫昌的指挥刀顿时失灵,却甚是无奈。

    清军驻军鄂、豫交界地时,与湖北紧邻的湖南、陕西、江西等省的革命党人受武昌起义影响也都相继举事了。

    此前,曾任同盟会联络部部长焦达峰,已在湘、鄂两地活动多时;在参加了由同盟会中部总会总务会议长谭人凤主持召开的军事会议后,正拟在湖南长沙再次举义。

    此时,焦达峰与曾任新军步兵四十九标三营队官陈作新商议,决定予以响应。

    于是,十月二十二日,焦达峰与陈作新率领湖南新军中的同盟会员也举起了义旗。

    举义后,起义军立即杀向巡抚衙门。湖南巡抚余诚格见势不妙,赶紧化妆后逃之夭夭,并在衙门前竖起了上书“大汉”二字的白旗。

    所以,起义军几乎没有遇到抵抗就占领了巡抚衙门,长沙即被光复。

    接着,起义军又收复岳州、衡阳、宝庆、常德、郴州、永州等地,湖南全境即被光复了。

    于是,湖南军政府也宣告成立;焦达峰被推举为都督,陈作新为副都督。

    两湖宣告独立,与湖北接壤的陕西也不甘落后,秦、汉大地上顿时风声鹤唳。

    护理陕西巡抚钱能训料定自己的辖地必已有革命党人存在,并担心新军中也有渗入;于是,与西安将军文瑞商议,欲在革命党人尚未发难前先发制人。打算先将已经不可靠了的陕西新军的二标三营与一标二营调出西安,驻防到汉中、宝鸡、凤翔、岐山等地,以减轻对西安的威胁;然后,在西安城内搜捕其它革命党人以消除隐患。

    钱能训的这个计划也算可行,但却不慎走漏了消息,被时任新军一标二营队官钱鼎获知。

    钱鼎赶紧将这个消息告知已在紧张准备中的起义临时指挥部。

    起义临时总指挥是时任新军司令部参谋兼二标一营管带张凤翙,他获知钱能训要开杀戒后,觉得不应坐以待毙;并担心一旦新军中的这两支队伍被调离西安,势必削弱起义力量;因此,张凤翙毅然决定将原定于十月二十九日的起义提前到十月二十二日举行。

    于是,就在湖南起义的同一天,张凤翙率领新军中的同盟会员抢先在钱能训动手之前举行起义了。

    起义后,钱鼎率领所部的一标二营首先攻占位于西关的陆军中学堂,然后占据西安城内的制高点鼓楼;陆军中学堂的教官与学员也投入了起义,与起义军一起围攻巡抚衙门。

    钱能训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赶紧叫文瑞抵住,自己则仓皇地逃往潼关去了。

    文瑞顽抗了一阵后,见被义军围困已无去路就投井自杀。

    起义军攻占巡抚衙门后,随即控制了西安全城。

    接着,陕西军政府成立,张凤翙任都督。

    眼见得鄂、湘、秦三省都起义成功了,江西的革命党人也跃跃欲试。

    同盟会员、江西九江人蒋群则自告奋勇地过江到新军营中,游说时任新军第五十三标标统马毓宝。

    蒋群对马毓宝晓以大义,言:“现在满清皇朝已经垂亡,定是无可挽救了;将军应顺应大势,率众起义后不用血刃就能成功。如此,江西的百姓能免遭涂碳,将军则可留下传颂万世的口碑;这样一举两得的美事,何乐而不为呢?”

    马毓宝闻言,果然心动了;稍作犹豫后,终于决定反正。

    于是,十月二十三日,以九江的金鸡坡炮台鸣炮为号,马毓宝率部举事,革命党人即予呼应。

    起义军以臂缠白布为标志,兵分两路进攻九江的道、府两衙门。

    九江道员保恒、知府璞良均已无力抵抗,连忙携家眷遁走,九江即被起义军占据。

    此时,萨镇冰所率的水师沿长江进至九江;水师将士见九江已为起义军所有,不愿再为满清皇朝卖命而与汉族同胞厮杀。萨镇冰眼见军心思变难以遏阻,也就知趣地请辞引退独自离去了。

    于是,已至九江的水师随即易帜,倒向了起义军。

    接着,马毓宝率部沿鄱阳湖而下直迫南昌。

    驻于南昌城内的江西巡抚冯汝骙自知难以抵敌,即畅开城门让起义军进入;于是,起义军不费一枪一弹就取得了南昌。

    起义军占领南昌后,也立即成立了江西军政府。

    因为,冯汝骙没有与起义军为敌;所以,起义军倒是打算将冯汝骙扶为都督。但是,冯汝骙却坚辞不就;而觉得江西丢失愧对朝庭,结果吞金自尽了。于是,马毓宝就任都督。

    且说,清庭派荫昌南征,因北洋军不遵号令,到了鄂、豫之交地后却驻足不前了;不但湖北的革命党人没有剿灭,反而又冒出了几个省也宣告独立,清庭闻报后更是惶恐不安了。

    载沣只好将无能的荫昌召回,不得不派徐世昌专程再次去请袁世凯出山;并任命袁世凯为钦差大臣,节制水、陆各军。

    此时,袁世凯觉得不宜再推诿了;于是,他的足疾顿时治愈,欣然出山。

    袁世凯复出后,即改任冯国璋为第一军统领,段祺瑞为第二军统领;然后,自己也坐镇信阳,命令俩人即日督师南下进军汉口。

    冯国璋和段祺瑞领命后岂敢怠慢,两支北洋军即刻拔寨启程向汉口进军。

    袁世凯在北洋军中竟然有如此威望,载沣等满清权贵们这才真正觉到了他那无人能替代的作用;从此,对于袁世凯只得礼让三分,凡事低声下气地不敢再与他抗争了。

    不久,冯国璋率领的第一军抵达汉口,即命部将协都统李纯、王占元、陈光远等人各率本部兵马向汉口发起进攻。

    北洋军的武器装备毕竟优于起义军,且将士皆欲邀头功,也就攻打得甚是猛烈。

    激战四昼夜后,起义军难以固守只得从汉口撤离,退保汉阳。黎元洪见汉口失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了。

    正在这危急关头,黄兴已匆匆地由香港取道上海后抵达了武昌。黄兴刚到武昌,就马不停蹄地亲临汉阳前线视察;视察后,黄兴也深感事态严峻。

    因为,汉口失守,汉阳与武昌皆有危;而武汉是革命首义之地来之不易,其得失如何具有标志性的意义;所以,无论如何得守住汉阳与武昌,绝不能再让其落入敌人之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为此,黄兴返回武昌,即与黎元洪商议,成立一个革命军战时总司令部。

    黎元洪见仰慕已久的黄兴到来,心中踏实了许多;于是,立即在汉阳的古琴台设置了战时总司令部,并尊奉黄兴为总司令。同时,任命湖北潜江人李书城为参谋长,吴兆麟、李玺章为副参谋长。

    黄兴桂帅后,即率革命军与冯国璋的北洋军对峙于汉口、汉阳。

    正在湖北的革命军与北洋军相持之时,山西境内的革命党人又举起了义旗。

    山西与陕西仅一水之隔,陕西起义成功后,直接影响到了山西;于是,山西同盟会员阎锡山、黄国良、温寿泉等人密谋也欲举事。

    阎锡山是山西五台人,时任山西新军第四十三协第八十六标标统;黄国良是陕西洋县人,时任山西新军第四十三协第八十五标标统;温寿泉是山西洪洞人,时任山西督练公所会办兼陆军小学堂监督;三人均掌有军权,易于举事。

    然而,有能吏之称的山西巡抚丁宝铨,早就对新军不放心防范甚严,后来干脆将新军的子弹全收缴了以防不测。于是,新军士兵手上有枪无弹,也就难易举事。

    直至武昌起义前,丁宝铨因故降职离任,由江苏布政使陆钟琦接任山西巡抚后,才有了转机。陆钟琦到任后,循前例仍对新军有所防范。

    陕西的革命党人起义成功后,陆钟琦甚是震惊。

    因为,秦、晋两地唇齿相依,陆钟琦唯恐陕西的革命军势力越过黄河渗透到三晋之地;因此,急命平阳总兵谢有功率所部步马七营驻防黄河。因对新军不放心,决定以防范秦军之名,将新军第八十五标、新军第八十六标调离太原,分置到晋南、晋北之地去;而将可靠的巡防营调入太原,以绝后患。

    新军闻知要被调离太原,则以“没有枪弹怎能临阵抵敌?”为由拒绝移防。

    陆钟琦为让新军能离开太原,竟然答应了给新军发放子弹;只是,他自作聪明地规定了:“两个标的枪弹要分先后发放,而领取枪弹后必须立即开拔出城不得滞留。”

    陆钟琦以为如此就能把新军支开,免得在太原滋事。同盟会员为得到枪弹,自然二话没说就答应。

    闻知陆钟琦答应发放枪弹后,阎锡山觉得时机已到;于是,他向众人授计:“机不可失,枪弹到手后须立即起义。不过,为了麻痹敌人,先领到枪弹的标可暂时出城;待另一标也领到枪弹在城内举事后,再杀回马枪;如此,起义的大事必能成功。”

    阎锡山的谋划得到众人赞许,于是依计而行。

    十月二十九日,新军第八十五标的士兵先领取了子弹,标统黄国梁即率部离开太原城;但是,行到韩信岭后就停了下来,专待太原城内的起义消息。

    接着,阎锡山的新军第八十六标士兵也领取了子弹,子弹一到手即行起义。

    陆军小学堂的学员在温寿泉的率领下也加入了起义队伍,与八十六标士兵汇聚一起,攻打巡抚衙门。协统谭振德率部阻截,被起义军歼灭。

    此时,驻在韩信岭的新军八十五标,闻知太原城内已经起事,即掉转头马不停蹄地往回奔了,很快杀回太原。

    起义军不费多大力就攻入了巡抚衙门,上任仅一个月的陆钟琦来不及逃离当场毙命。

    于是,太原城光复,立即成立山西军政府;阎锡山坐上了都督的宝座,黄国梁、温寿泉皆任副都督。

    与此同时,被称为满清龙兴之地奉天的革命党人也准备举事了。

    自从宋教仁提出起义选点“上、中、下三策”以后,革命党人甚是重视对东北的工作。宋教仁离开东北后,由他创建的同盟会辽东支部则交由时任新军第六镇统制吴禄贞、新军第二混成协统领蓝天蔚等人负责。

    吴禄贞素有“士官三杰”之称,在军界中甚有声望;故而,待到赵尔巽调任东三省总督时;吴禄贞已与新军第二十镇统制张绍曾、东三省督练公所总参议蒋方震等人建立了特殊的关系。

    武昌起义爆发后,吴禄贞等人也准备在被称为满清皇朝的后院东三省起事,以响应武昌起义。

    而此时的满清皇朝,虽然已被武昌起义震撼;但因离京城较远,尚未危及到满清皇朝的根基;所以,尚无太多的危机感。且袁世凯出山后,已传来了收复汉口的消息,载沣等人也就宽心了,以为不久即能平乱。所以,决定按惯例,三年一度的秋cao仍在直隶如期进行。

    参加秋cao的一方是皇宫禁卫军,另一方则是新军;于是,吴禄贞的新军第六镇、张绍曾的新军第二十镇及别的一些新军,被调至滦州去参加秋****。

    吴禄贞与张绍曾被调走,留驻奉天的就只有蓝天蔚的新军第二混成协了,革命党人的力量顿时被削弱;而蓝天蔚是个优柔寡断之人,没了吴禄贞的主心骨,东北起义也就被搁置了。

    不过,吴禄贞倒是觉得,自己能参加秋cao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因为,秋cao是在直隶进行,距离京城更近;因此,不如干脆趁秋cao之时在直隶起义;如此,就能直接攻打京城,给满清皇朝一个出其不意措手不及,这比在东北起义后再长途奔袭闯关斩将能少费许多周折。且荫昌率军南征,北京城内空虚,此时起事更宜攻取京城;如此,能以较少的代价推翻满清皇朝,使革命党人的大业一蹴而就岂不美哉。于是,吴禄贞赶紧暗中与参加秋cao的张绍曾等新军将领联络,欲说动他们一起举事。

    然而,又谁知,秋cao尚未举行,革命党人在山西起义并也成功了。

    山西紧邻直隶,较湘、鄂、秦,对于满清皇朝的威胁更为直接,清庭没敢再等闲视之了。于是,赶紧停止秋cao;将参加秋cao的皇宫禁卫军召回京城,命令集结在滦州的各路新军返回各自原来的防地。而授吴禄贞为山西巡抚,令其率所部出娘子关,镇压反叛的晋军。

    事态突变,特别是秋cao被取消,吴禄贞的计划又被打乱了;却因吴禄贞的起义准备尚未就绪,也就不敢草率举事,只得勉强遵命去往石家庄。

    吴禄贞走后,准备在秋cao时的起义,也就成了泡影无人再提。

    而已集结在滦州,尚未回防的第二十镇统制张绍曾、第五协协统卢永祥、第三十九协协统伍祥侦、第四十协协统潘矩楹及留驻在奉天的第二混成协协统蓝天蔚等人,因受时局影响忽然心血来潮,于十月二十四日联名向朝庭上书了一份《最后通牒十二条》,实施兵谏了。

    《最后通牒十二条》中提出了“实行宪政、废除亲贵内阁、大赦国事犯”等要求,并大有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之势。

    以载沣为首的皇室亲贵、满清大臣闻报后,都吓得六神无主了。

    因为,这些实施滦州兵谏的新军将领,手中都握有兵权;且正驻于直隶,离京城近在咫尺;若不依从,真的攻进京城来,如何了得?群臣面面相觑,有的已在打算如何逃跑了。

    良久,内阁总理大臣奕劻才言道:“事已至此,只可依从,别无他法;如此,方能保京城、保皇室。且须速请袁世凯回京,舍其则无人能控;吾愿让位于彼,令彼赤心为大清耳。”

    载涛、载询闻言,连声道:“权可如此。”

    此时,载沣早已没了主意;心想,看来只能如此了。

    于是,第二天,载沣以宣统皇帝的名义下了一份《罪己诏》,承认“用人无方,施治乏术”。同时,又连发几道上《谕》,以满足兵谏者的要求;首先,于十一月一日宣告“立即实行宪政,撤消亲贵内阁”;奕劻改任弼德院总裁,袁世凯接任内阁总理大臣;接着,再大赦天下,对于“凡因政治而获罪者,无论在押或在逃,既往不咎”。

    如此一来,张绍曾等人兵谏的目的算是达到了,这才偃旗息鼓不再给朝庭添麻烦。张绍曾留驻滦州,其它各路兵马也就各回自己的防地去了。

    且说,北洋军攻占汉口后,正欲一鼓作气再取汉阳。忽闻,山西的革命党人又举行起义且也成功了;山西与直隶接壤,袁世凯也感到了事态的严重。

    革命党人的起义如雨后春笋,实在难以用武力剿灭;更令人担忧的是,各省新军已均不可靠,仅凭他袁世凯手中的北洋军如何应付得了?自己再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扑灭如此燎原之火,袁世凯大有杯水车薪之虑了。

    看来,大清朝的气数真的要完了!?当袁世凯不由得如此想时,觉到了应该另做打算,为自己留条退路;于是,袁世凯命令冯国璋暂缓进攻汉阳。

    因为,黄兴所率的革命党毕竟也是支劲旅;且湘、秦等省的起义成功,湖北的革命党人就有了外援而腰板硬了;现在又冒出个山西,革命党人更是士气大振。看来,若想剿灭湖北的乱党已非易事;说不定会鱼死网破两败俱伤,袁世凯可不愿做这种不划算的买卖。

    因为,北洋军是袁世凯的家当,若是不顾一切地把这份家当都拼光了,自己也就失去了立足朝堂及与人讨价还价的资本;袁世凯不至于傻到如此地步,为了保满清皇朝的天下,连自己的老本都不要了。所以,袁世凯觉得不若就此打住,还是保住这份家当要紧。反正汉口已经夺回,也可向朝庭有个交待了;至于下一步该如何走,待静观事局发展再说。

    正在袁世凯如此想时,忽又接到上《谕》,任命他为内阁总理大臣;并要他速回京城弹压在滦州滋事的新军,这倒正中袁世凯的下怀。于是,袁世凯放弃了攻取汉阳的打算,二话没说就北上返京。

    行前,袁世凯一再关照冯国璋:“只须吓阻,不可冒进。”

    冯国璋是名悍将,一心想乘胜攻取汉阳;所以,要他停止进攻甚是不解;但对于袁世凯的命令,冯国璋还是执行了;于是,停止了对汉阳的进攻。如此,防守在汉阳的革命党人倒是松了一口气。

    而尚在前往山西途中的吴禄贞,闻知张绍曾等人发动兵谏;虽然迫使清皇朝做出了一些让步,但他并不满足于此。在他觉得,满清皇朝已是病入膏肓不可救药;既然,张绍曾等人已不愿联手举事;看来,只得自己破釜沉舟孤注一掷了。

    因此,吴禄贞到了石家庄后就不再行进,而是命令前往山西镇压起义的部队撒回,并扣留了清庭运往武汉前线的军火、粮饷。然后,率部进驻到娘子关,设法与阎锡山取得联系并会晤;双方约定,组建燕晋联军,由吴禄贞任总司令,阎锡山任副总司令,共同进军北京。

    载沣想不到奉调前往石家庄的新军第六镇,非但没有镇压乱党,反而也倒戈起义了,这完全出乎意料;且燕晋联军的目标直指北京,更使载沣等人惶恐不安了;京城危急却束手无策,唯一的希望只盼袁世凯早日到京挽救危局。好在,袁世凯赶在燕晋联军进军北京之前回到了京城,载沣等人这才如得了救星似的松了一口气。

    袁世凯到京后,不但要处置发动兵谏的各路新军,更要对付燕晋联军。

    其实,袁世凯心中明白,兵谏对他来说是有利无弊;因为,正是这些发动兵谏的将领把他抬上了内阁总理大臣的宝座;按说,还该谢他们呢。再说,兵谏中的卢永祥、伍祥侦、潘矩楹仨人皆出自北洋,都是袁世凯的亲信,他岂会不知道其中用意所在;所以,袁世凯根本不想惩治这些将领。何况,待袁世凯到京时,这些将领已各自率部回原防地了,对于京城的威胁已不存在;于是,袁世凯顺水推舟不了了之地将此事搁置了。

    而对于燕晋联军,袁世凯觉得主因在于吴禄贞;袁世凯知道,吴禄贞不同于那些发动兵谏的将领,是个危险分子。早在光绪二十九年,吴禄贞就曾协助黄兴发动广州起义;而今,又组建燕晋联军发兵威胁京城,岂只是要革满清皇朝的命;也是对于刚坐上内阁总理大臣宝座的他构成了直接的威胁,袁世凯岂能容他?只是,袁世凯也知道吴禄贞素有士官三杰之誉,临阵作战颇有一手不可小觑;所以,决定暂时避免与其战场交锋,而只是派遣杀手潜往石家庄对吴禄贞行刺。

    果然,吴禄贞根本没有想到袁世凯会用这一手;袁世凯派人赴石家庄行刺时,吴禄贞疏于防患;十一月七日,吴禄贞在石家庄车站召集会议时,让刺客得手而死于非命了。

    吴禄贞被刺杀后,燕晋联军即告瓦解。

    几日后,袁世凯任命张锡銮为山西巡抚,并命曹锟率部进攻山西。阎锡山见清军大兵压境,料知自己难以抵敌赶紧撤回太原;于是,山西重镇娘子关失守。

    曹锟见晋军如此怯战,更是长驱直入必夺太原了。

    此时,阎锡山有点懊悔不该与吴禄贞结盟而触犯了袁世凯,以至于现在连自己也朝夕难保了。

    阎锡山见太原已是难保,遂放弃太原取道清军兵力薄弱的晋西北,向内蒙古的包头方向撤退,却称为北伐。

    阎锡山好不容易攻取包头后,方才有了新的立足之地;而清军占领太原后也就止步了,这才使阎锡山苟安下来。不过,此时的阎锡山虽然败走内蒙了,但仍自称为山西都督不愿更易。

    袁世凯剪除吴禄贞、赶走阎锡山后,终于消除了革命党人对京城的威胁;于是,袁世凯在朝中的声望更是大增,满清皇室皆视其为大清朝的救星了;连一直来将其视作眼中钉的载沣也只得捐弃前嫌百般迎合于他,群臣更是趋炎附势纷纷依附于他了。

    袁世凯心中甚是得意,趁机对内阁进行了改组,将其幕僚唐绍仪等多人塞进了内阁;于是,原来的皇族内阁就变成了袁氏内阁。从此,袁世凯将大清朝的军、政大权牢牢的抓在了手里,满清皇朝就得听其摆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