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半支烟
随着精钢大门关闭，石六也来到了基地中。 这里躺着数不清的尸体，从服装来看，全都是基地中的平民。 他们的死状惨烈，且千奇百怪。尸体有的趴在工作平台上，或躺在地上，或被电缆绞死，又或被锐器插到了墙壁上。 基地里的电源被破坏，照明设备全部失灵，只有应急用的红色警戒灯闪烁不定。众多尸体所流出的血液汇聚成一洼血池，血液俨然变得粘稠起来。石六走过这片区域，军靴上沾满血渍，如同行走地狱。 走进拐往生活区的甬道，石六瞳孔陡然收缩。 甬道里躺着几具士兵尸体，枪支装备散落一地。而其中一人，正是莱恩！ 那个对石六说过“匕应该指向敌人而不是同伴”的男人，那个在石六即将生变异时也不肯放弃他的男人，如今，他却安静的躲在墙角。 莱恩的一条手臂不见了，整个下颚被卸下来，肚子上开了个血洞，直肠被拖出来并塞进他的嘴里。 尸体旁边的地上，有一个用血液写的英文。 “Fruk”。 石六慢步上前蹲下身来，他用手抹掉这个单词，把直肠从莱恩嘴里拿出，再放回肚子里。又把下颚给他接回去，再把旁边掉落的机枪放在他身上。 莱恩的样子看起来安详了不少，仿佛睡着一般。只是，他再也不会醒来。 他的尸体旁散落着无数弹头，还有一把并未见血的尼泊尔军刀。石六扭头看向这条甬道，赤银左眼不断调节视距，把甬道的情况一览无余。 甬道的合金墙壁上满是弹孔，然而弹孔并未均匀分布，它们之间的距离和落差都非常大。距离最短的在一米左右，最长的竟然接近五米，而甬道总宽度却是三米。这就说明当时莱恩他们是对一个跳跃力极强的目标进行打击，也意味着打击目标有着出常人的度。 石六闭上眸子，大脑中模拟出当时的场景。 敌人的度极快，所以莱恩等人打算把它引进这条狭窄的甬道，试图用地形来压制对方，可是这个战略似乎是失败了，因为敌人的度已经快到了连子弹都无法捕捉到的地步。 地上这把并未见血的军刀表明，当时敌人已经近身莱恩，莱恩试图用这把近身武器来刺杀对方，可是，他终究是慢了。 石六估算，能够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活动自如并且躲过几把机枪的同时扫射，对方的迅捷能力至少也要达到三阶以上。 而能够拥有徒手撕裂活人的力量，这也说明对方的力量也得到了最低三阶的强化。换言之，这个入侵基地大肆屠杀者，身上有着三阶的力量和迅捷强化。 石六瞳孔陡然收缩，这让他想起了十多天前，在峡谷里看到的那个徒手撕裂尸狼、并有意躲着自己的人形生物！ 它，或他来了！ 石六心中泛起一阵波涛，他重叹口气，伸手捡起地上这把并未见血的军刀，把它安置在了后背，与另一把军刀呈交叉状。 “我定要你这把刀，沾上他的血。” 石六大步拐进甬道，进入了生活区。生活区与作业区相同，血流成河，遍布尸体，仿佛基地中只要是人就已经被屠杀殆尽。他大步来到医务室，用臂肘捣碎玻璃，现医务室里很整洁，并未现尸体。这让石六稍微的安心。 石六改变方向，向老亨利的住处走去。 经过一道房屋楼梯时，他看见了一个士兵尸体。 是艾伦，这个年轻的狙击手整个头被拧了18o°，在额头上，有着一个弹孔般大小的血洞。 这个血洞贯穿了艾伦头颅前后，看似枪杀，实则不然。 人的头骨是全身骨骼中最为坚硬的部分，除了近距离贴脸射击外，在其他位置无论如何也不能造成这般贯穿性的伤害，如果是机枪的话，那么子弹会因为动能而产生钝力，那样只会把艾伦整个头骨盖给掀起，无法做到这般模样。 艾伦这种伤势，更像是用一根手指直接插进去所造成。 既然对方拥有三阶的力量强化，的确可以轻而易举的捅穿头颅。 可问题是，对方的哪根手指有一个头颅那么长？ 莫非，对方的骨骼，或是身体器官能够瞬间增殖？ 石六蹲下身来，拿起艾伦的狙击枪检查了一下。弹夹中并未少一子弹，这说明他一枪未就已经被对方干掉。 他拿起旁边那把福莱克公司军方生产的“猎鹰n–1”狙击枪，大步向老亨利的住处走去。 “这1o子弹，我替你如数奉还给他。” 片刻后，石六来到了老亨利的住所。 房子的大门散成两半，中间凹陷，显然是被巨力从外面强行破坏。屋子里静悄悄的，家具杂物倒了一地，石六落地无声，向屋内书房慢步进入。 书房里，一半空间隐藏在黑暗中，另一半则暴露在红色灯光里。老亨利依旧坐着那张黑色皮椅，双脚搭在前方桌子上，看上去和平常无异。 可他的胸膛却如同大门般凹陷下去，这般程度的伤害并非是他一个老人能够承受的。 石六默默估算，老亨利的胸骨已经尽数碎尽，同时断骨也应该刺入身体其他器官，应是无救。 石六慢步上前，他看到了桌子底下散落了一地的香烟，还有他平时叼着的那个烟斗。这两样东西都是老亨利的最爱，石六弯下腰，想替他把这两样东西捡起。 视线里，老亨利的某根手指却是微微一动。 石六一惊，他赶忙从背囊里取出一个袖珍吸氧机，调整好后给老亨利戴上。 呼吸着新鲜的氧气，老亨利的双眼竟是渐渐睁开。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交叉背负着两把军刀、腰间别着两把大口径左轮手枪、手中还拿着一把修长狙击枪的冷面男子。老亨利努力举起手，把吸氧机拿了下来。 “伙计，给我来根烟。”老亨利虚弱道。 石六捡起一根香烟，拿起桌子上的一个火机点燃，然后送到老亨利嘴里。 老亨利狠狠咂了一口，道:“马特来了。” 石六心头一颤:“马特？” “对，就是他。他没死……”老亨利惨笑道，“可他变成了怪物，那恐怖的力量和度让他轻易杀了艾伦那孩子，现在，莱恩应该也……” 石六沉重点头。 老亨利突然抓住石六的手，那双老眼眸里，充斥的是不屈:“石六，完成我给你的最后一个任务，帮我保护莉莎。马特那贱狗说要糟蹋她，石六，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个任务！只是……我没有报酬给你了……” 声音渐弱，老人一口气未喘上，就此死去。 他嘴巴一松，那支燃烧了一半的香烟掉落在地上。 石六弯腰捡起，再几口把这半支烟咂完，最后，他把它放在老亨利的桌子上。 “你的报酬，我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