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银湖桥头的悲歌
“是水……”符纸在自燃之前的瞬间，已然被水侵透。 意思是那孤影和水有关？ 可这和救人又有什么关系？ “滢儿，跟我走，这八卦岭中我们斗不过她。此处背阴坐北朝南，南面临海，水汽不绝。但却是开阔之地，绝非她的根本。”路雪枫伸手捻了捻湿润的空气，眉宇间透出一股紧张的气息。 莫非很难对付？比葵家的面具鬼军团还难对付？ “那根本在哪里？” 路雪枫拨弄着手里的平板电脑，看着地图上圳州府的卫星地图，最后在一片湖区画了一个圈。 “这百里之内没有其他的水源，只有一个引流湖，在百里开外。” “银湖？”我循着他的手指看去，两个大大的蓝色字体安静的躺在电子地图上。 圳州银湖和圳州八卦岭有些许相似之处。 要说八卦岭上无八卦，这银湖之中也没有湖。不过，也有不同之处，那便是，银湖虽然没有湖，却有有一座名为银湖的山。 比起八卦岭来，勉强算是实至名归了些。 路雪枫如此轻易地锁定了廊头孤影的位置，我几乎来不及思考他为什么能够如此判定，只是毫不犹豫的紧跟上去。没想到，顾曼确确实实就在银湖之上的银湖桥上。 夜里的银湖片区阴森寒冷，银湖桥的另一端是赫然屹立的银湖山。它此时将整个天光遮住，仅剩下桥上苍白的路灯折射出它漆黑庞然的样子。 我的速度较路雪枫跑的更快一些，远远的便看着顾曼独坐在银湖桥的护栏上。 一阵风吹过，吹起她遮住眼睛的长发，一阵一阵的荡起来，远远看着她的身体也好像悬在桥架上跟着荡出去，荡出去。 ‘不行，在这样下去别说抢回来，够都够不着。’我顾不得身后路雪枫的紧追忙赶，率先踏上了银湖桥。 可就在这一瞬间，我竟后悔起刚才莽撞的决定。 心霎那好似万针穿心一般的刺痛起来，我一个踉跄的瘫倒在地上，两眼不住疼得发晕。眼前的景象恍恍惚惚，一片灰白过后，竟是另一般世界。 “不要！我不要去！”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我耳边挣扎着呼喊着。 脚下的桥不再是水凝钢筋，而是破败的木头骨架，一个简易的混凝土搅拌机正一股脑一股脑的向桥墩上倾泻着细腻的混凝土。 一种莫名的直觉油然而生，那混凝土里面的石子好像不是现在经常参杂的石灰石子，参着的依稀辨得出是些略带着圆润光泽的雨花石，细腻天然像珠玉一样。 “我思念的人呐……你在哪儿……留我孤枕，何时月成双……”先前回廊里听到的歌声在我身侧响起，怎么又是这首歌？ 我循声看去，一个白衣女子衣衫褴褛的蹒跚走来。四肢与喉咙像顾曼一样锁着粗粗的麻绳，一堆又一堆的菜叶和一个个鸡蛋向她的背后砸去。 可奇怪的是，始终没看到有人抄到她的正面去砸她。不同于一般的游街示众，大家像是捉迷藏一样始终都站在我视野所不能及的地方，给我感觉就是不想让我看到一样。 这是什么景象？这是要对她做什么？难道是祭桥？可是那不应该行祭拜之礼吗？怎么单单就她一个人？ 本想继续看下去，可眼前的景象又逐渐清晰，灰白的影像随风散去，路雪枫已然赶到了我身边。 “你怎么样了？戾气如此重？金刚符往你身上一贴便迅速烧毁了。”他目光凝重又担忧的看着我，一只手死死地抓住我的肩膀，另一只手摊开来给我看他所谓烧毁的符纸。 戾气是什么？简单地说就是邪气，黑暗，疾病，暴虐，杀戮之气都可以归结为戾气。 可为什么我身上会有？难道就是刚刚那些画面？ 路雪枫的目光在我沉思中越加凝重，他的手紧紧握住烧剩下的纸灰，遮住了手心有些红的部分。 “你的手？”我一把拉过他的手，展开来瞧。不大的水泡已经长了出来，虽不算疼，大概对于他来说总有些难受吧？ 毕竟，认识这阵子从不曾见他受过伤。 想来，他赶到的时候真是我看到幻觉的时候，他以为我中邪，用上了金刚符。又因为急于拿掉因为我身体散发戾气灼烧的符纸，所以才被烫伤了。 “我刚刚……”眼下绝对不是在担心这些小事的时候，我抬起头来，综合了一下方才剧烈的痛感，把看到的幻觉一五一十的向他做了说明。 短短的几句场景，竟然让他的目光更加焦急与吃惊。 “看来，她是要重现在她生前所受到的折磨。这种一贯的报复行径，必然要通过上身才能完成。如果是这样，那我们最直接阻止她的方法就是先阻止你的朋友，斩断她的行动。” 这真的是和平时看到的鬼故事一样，厉鬼总是想要报复他人，且总之只会用自己曾经经历过的痛苦来报复别人。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路雪枫是怎么知道顾曼和我是朋友？他的紫檀高香和符纸是从何而来？他为什么会准备这些东西？ 难道他又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件事情？ 不能再多心了，现在救人比什么都重要。我摇了摇头决定赞成路雪枫的提议，可身前的他猛地退了一步，险些将我推到在地。 先前飘荡消失的孤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桥上，她距离我们不过三四步的地方一动不动，头发在无风的状况下由下至上的乱舞着，与桥中心边沿的顾曼感觉有惊人的相似。 都是垂头散发，阴气沉沉的样子。 一股风从桥墩吹起，卷起了顾曼身上的裙子，可奇怪的是，那风却吹不动孤影的白袍。 “你究竟要如何！人死不可复生，何苦让无辜的人受害？”路雪枫紧紧拦在我身前，既像是生怕我再冲动的扑过去，又像是担心她会突然袭击在将我抓住。 “要救人？无辜的人？谁无辜？人人都残忍，人人都自私。你不也一样吗？”低沉的声音伴随着女人嘶哑的声带嗟嗟作响，就好像是被掐住喉咙后的惨叫声一般。尖锐与一口丝毫提不起来的气，混合起来，有种几欲让人窒息的压制感。 “我们是人，而你不是！人间债务可偿，灵魂债务却格外沉重。还是为下一辈子积点德吧！？” 人鬼债务？ 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欠债势必然要还的，不还就好像滚雪球，越滚越大？ 是这个意思？ “积德？我既然会出现在这里，就没打算轮回转世，下辈子？还要下辈子做什么！上一辈子我已经过够了！”路雪枫的话没有平息女人的怒火，反倒将她的愤怒一并点燃。 白衣猛地一个闪身，她瞬移般‘嗖‘的一下靠近路雪枫的脸，露出血红的眼睛和细长的暗红色舌头。口中吐出阵阵冰冷的腥气，让我不由觉得，她好像是从水中出来一样。 ‘啊！’一阵惨叫过后，再一看，女人已经不知何时退到了顾曼身后，胸口一个灼烧过的炎红色印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