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嗟来之食
有部讲述“脱北”者悲惨经历的国产老电影，电影本来的名字阿痴早就忘记了，可是电影中一句最经典地台词阿痴过了十几年，却依然记得清清楚楚，大概是在电影的最后那个男主角。 面对五个从闷了五天五夜的集装箱货车中爬出来同行者，和站在自己一旁的那个已经受辱，却依然长发飘飘年轻女子，颇有感触地说了句：“我们华国人就像那随风飘散的蒲公英，飘到哪里都能生根发芽，要说适应能力，我们无疑是这个世界最强的。” 最终，这群历经磨难，躲过枪林弹雨，吃过野蛇，喝过毒水，行程达15000多公里的神奇物种，在他们梦想中的土地上，开始了属于他们的新的人生。 所谓的“王道”， 这个东西，在这个世界上， 其实是很多的， 然，第一王道， 不用说，一定是：“适者生存”。 当然，“适者生存”也一直是阿痴在为人处事中的第一座佑铭，无论是在十年前的丰顺皮革公司，还是十年后的天堂集团工作期间，这条铁一样“第一王道”，都一丝一毫地改变过。 然而“适者生存”对弱者和小人物来说，有很多时候，又是十分痛苦的，为了生存下来，有时候就必须选择“委屈求全”，“忍气吞声”，有时候甚至还必须“强颜欢笑”，“溜须拍马”，这些都是生活中的谋略思想，不管喜欢与不喜欢，这些谋略是经常需要用到的。 当第二天，初升的太阳的第一缕阳光，射进阿痴的房间时，阿痴也如约苏醒了过来，他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十几年如一日，都是差不多在这个点起来。然后早早地穿好衣服，走下楼去，刷牙，吃早饭，最后骑着自己的破自行车上班。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了”，有脑子的人和没脑子的人，最主要的区别也就在这里了，然而阿痴总是对他在丰顺公司的“第一天”工作经历记得十分清楚，甚至至细节都能一一还原出来，然而，从第二天开始，直到自己半年后离开丰顺公司这个又脏又臭又累的生皮车间，这中间的记忆其实是相当之模糊的。 “就这样了。”阿痴说。 “就这样了。”阿痴如是说。 若不是半年后真的工作调动，阿痴这个“就这样了”，恐怕，在孤独的夜里，一个人对自已一直要说上至少十年，半年后，阿痴离开，此时在一堆死羊皮的生皮车间里，又只剩下了谷维一人。 而，“半个头人”谷维，他就“就这样了”足足过了十年，十年后，他依然在那又臭又脏又累的生皮车间里，一瘸一拐地足足地分捡了十年羊皮，前面几年还好，是轻便小巧的山羊皮，后面这几年，产量大不说，羊皮的品种还换成了又厚又重的绵羊皮，真的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要说，这半年多时间里，最大的一个插曲，恐怕就是关于阿痴中午“吃饭”的了，丰顺公司的这份工作是他姑妈介绍他去做的，而那些天她又经常打电话到阿痴的家里讯问阿痴在丰顺公司工作的情况，当她得知阿痴每天中午为了吃一次午饭，都来回赶十公里路时，好心的姑妈便笑着地对父亲说，中午的时候，可以让阿痴到她家去吃饭。 姑妈家离丰顺皮革公司很近，只有不到一公里路，骑自行车的话，只需要五六分钟的时间，她家也有两个女儿，按照老规矩，大女儿留在了家里，小女儿嫁了出去，姑妈给她的大女儿办喜事，阿痴记得很清楚，那就是自己爷爷走的那一年，爷爷是初春走的，而大表姐办喜事是在腊月寒冬，那年的姑妈家院子里的冰结得很厚很厚，厚到前一天刚买的紫砂水缸都能被硬生生冻裂的程度。 姑妈家的小女儿，单名一个“云”字，从小到大，不管是阿痴和自己的meimei，还是阿姨家的两个女儿，凡是见面都会十分亲切地叫她一声：“小云jiejie”。 小云jiejie人很好，尽管嫁出去了很多年，但她却一直很照顾阿痴父亲的生意，阿痴的父亲在天堂集团公司一直干到了车间主任的位置，后来由于工作强度太大，得了腰椎间盆突出，只能被迫辞职。 辞职后的父亲，经人介绍干起了油膝工，又干了几年，就成了装修公司就让阿痴的父亲做外包油漆工程督头了，在这几年在外独自讨生活的日子里，阿痴的父亲不只一次的说，对他帮助最大的就是这个“小云jiejie”。 还有一个美丽的误会，是关于小迷的，这真的是一个很美丽很美丽的误会了，当心灰意冷的阿痴在天堂公司的运动会上，第一次见到站在正对面对他微笑的小迷时，阿痴就觉得她的笑容格外的亲切，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其实，那并不是在前世， 而是在阿痴的“小云jiejie”那里，一样的锥子脸，一样的瘦高个，还有一样的两个善良而又漂亮的女人，她和她，唯一区别的只是发型而己。 这个问题足足困扰了阿痴三年多时间，直到，再次见到从宝马车中走出来，冲自己露出她那标志性的“太阳花”般微笑的“小云jiejie”为止。 十几年的记忆，有时候，阿痴在自己的大脑中回忆起来，只是一瞬间的光景，有些画面甚至还会发生超空间与超时间的重叠效应。 姑妈是奶奶的大女儿，阿痴的奶奶育二女一男，父亲排行第二，但是作为家中的男丁，便理所当然地留在家里，而姑妈和阿姨也都自然而来地嫁了出去，从小到大，阿痴和meimei每逢过年，最喜欢去的就是自己的姑妈家。 亲爱的姑妈，总是会张罗一桌子的好菜等着他们这两个自己兄弟家的孩子，虽然，每次阿痴到姑妈家赠饭，亲爱的姑妈都是喜滋滋地，摆上一桌子好菜上阿痴慢慢吃。 可是这个时候的阿痴，已经不是小时候的阿痴了，他开始介意起别人的目光和明人的感受了，只吃了三天半饱饭，阿痴便哭着对父亲说： “爸，姑妈家的饭，我实在是不好意思吃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