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妇人之仁
光阴似箭。 转眼已金秋九月，聂人敌早满十八，并练至六星境，日前，差秦昭、武宣走了闫唐镇，却说阿爹于他出走后，便动身去寻，已四年无消息，家中早破败。 再半月便是婚期，此时，睡处十二连枝灯正亮，丽芸刚服侍了夜点，却待要休息。 蓦地，南诏古城那面、苍山洱海间，静夜里风雷大作，冰火徒生，那声势骇人，轰鸣滚响，焰炙潮寒，似要将天地包裹。 聂人敌、丽芸开了门，夜空好似白昼亮，骤然，床下烂银呜呜呼啸起。 他皱眉，划着根烟，丢了火，去将烂银系在腰后，止住呼啸，道：“告声静依、宫舞，收拾细软，各逃命去吧。” “少虎……，这？”丽芸迟疑道。 “余一时心软，存妇人之仁，忘虎尊师教导，有违王道，故将遭谴，只是、累及你等。”他沉声道。 “却是为何？”丽芸。 “莫再问，去告知她俩，你也快些逃命去。” 他边说边收拾，那值钱、细软，狗皮衣、麂皮靴都装了，见丽芸不动，又对她轻笑声，道：“去吧。” 丽芸咬了唇，携身风韵，转身出屋。 见了走，便赶至厨房，将生、熟rou菜，都往白铜戒灌，又注入几升清水，这时，司徒、秦昭、武宣，各执刀剑，冲进沧浪居。 “少虎主……！少虎主！” “少虎主！” 聂人敌摆手示意，跳至堂前怪石堆上，三人跟着，几个望山下，南诏古城毁去半个，夜空红彤，烈火雄烧，不时传雷霆震响，遥遥闻哭喊啼嚎成片。 丽芸带静依、宫舞，打了细软，各握把匕首，站于怪石下，望着聂人敌。 聂人敌低头，看三人道：“你三个，寻户好人，安心过活，快去。” 丽芸神色自然，静依、宫舞却年岁尚轻，心底只如热锅蚂蚁般慌乱。 “晚了。”司徒摇下头道。 须臾间，峰下、天上，俱有人包来，围了沧浪居。 见是十名男女，各自行空，从远处来，那峰上禁制，早就失效，围墙外、也翻出七八个男女。 “原来是邀了南郭、毒龙两宗，无怪敢动手。”司徒淡淡道。 聂人敌“嗯”了声，望去，这十七八个各式武者，男、女、老、中、青，大抵分三类气质。 当先，天上踏出两人，一名是男青年、面如白玉，双目成暖色，文质彬彬，穿一袭华贵白衣。 另一名是美妇，如桃李般芳艳，只是那眼，似毒蛇般欲嗜人。 接着，墙后冒出领头一人，聂人敌竟认得，便是那从未睡醒的孙长老，见聂人敌，其像吃了一惊。 那白玉青年，背着双手，昂首道：“白虎宫余孽，还请束手就擒！” “余孽，哈！余孽，若非我宫平妖，还会有你等这些杂碎？”司徒狂笑声道。 “还请管事说话。”青年只谈淡道。 聂人敌，吐了烟头，两眼一闪，皮笑道：“不知所来为何？” “你便是那甚么虎主？”那蛇眼美妇突道。 “怎的？”聂人敌。 “若是你交出传承，我等自会退去。”蛇眼妇笑道。 “甚么传承？”聂人敌。 “你不知？” “不知。” “真不晓得？” “不晓” “你拖也无妨，我三宗九位人王，早布罗网，你两名人王臂膀，嘿嘿，自身不保，jiejie耗得起！”说着，那蛇眼妇人摆弄起风sao。 聂人敌、眼睛紧了下，又皮笑一声。 “孙长老，你我一起拒敌三次，杀南郭、毒龙两宗不下百人，不想，今日却这般。”司徒忽望朝孙长老道。 孙长老摇头，睡眼朦胧，只道：“不想，你却是白虎宫的，更不想，白虎宫竟藏点苍、且欲图这万年基业！” “哈，分明点苍见利忘义，却是不认！若真想图这基业，还轮得着今天。你以为，千年来，若非白虎宫，贵宗还不被你那两家盟友给杀翻！”司徒说了，望向那青年、蛇眼妇，二人笃定自若。 “也只奉命行事，哪由得选。”孙长老接道。 司徒听了，哼一声，抽出窄剑，剑身如漆，其目如鹰，环视场上，并传音道：“少虎主，准备！你与秦昭、武宣先走，恕臣无能，这有十八个天级真人，只能拖半刻。” 话落，司徒轻抛一点，似纵入云去，又听喝杀三声，半空掠地刺百支利刃来。 场上十八名真人，忙各持兵器，卸去利刃，聂人敌招出老乌，秦昭、武宣跳上，又拉起丽芸、静依、宫舞三人，朝洱海急驰。 见有三四人追赶，司徒欲再跃起，早被一支判官笔点下，那杆子朱红，笔尖如玉峰，喷出清墨，画张网罩来，执笔者、正是白玉青年。 蛇眼妇人，抽出杆子鞭，竖打一条线，点司徒喉咙。 司徒执剑，舞做一团，那金铁锋锐之气，划破墨网，斩退鞭头。 见孙长老也追去，司徒更急欲赶上，却见那蛇妇，执鞭一步一动，一动一花，一花三变，变化千千，合着白玉青年，缠住司徒。 老乌只飞百丈，孙长老早带三人赶上，里面一人，乃本部真人，善使一套乾坤袖，见大袖子一卷，起风吹云，就要将老乌掀翻，幸得一团灰黑，盖住老乌，将劲风挡尽。 聂人敌一闻，竟是烟草味，端的香醇，不呛嗓子，又听一老太声喝起：“那帮鸟贼，休伤我宫少虎主！”看时，却是孙念英，拿杆烟枪，满腔怒恨，从地上拔来。 另一头，也起声接喝：“少虎主，快先走！” 转见，是一干瘪老者，满脸皱褶，宽袍御风，两支雷鹤从杖头生出，紧扑打电翅，掠向孙长老四人。 双方才对上，却听司徒一阵狂笑，后戛然而止，绿眼回望，见五、六名真人，被刺成筛子，但司徒脖颈，被根软鞭绞断，一支笔锋、也插太阳xue上，尚未拔出。 聂人敌的脸，唰一下，比锅底还沉三分，丽芸见了，忙挽住他胳膊肘，柔声道:“少虎！” 风呼呼急响，景物飞退，却不见聂人敌应。 那白玉青年、蛇眼妇、带另六名真人，正追着老乌来。